乔挽月盯着他看，付与轻脸上笑吟吟的。
“怎么了？”他摸摸自己的脸，“乔姐姐这么盯着我，我可要不好意思了。”
乔挽月知道现在就算问他为什么会对“鬼”如此熟悉也问不出来，想了想还是换了个问题：“关于它们你还知道什么？”
付与轻说：“‘鬼’内部也有等级之分，高等级的‘鬼’充当其他‘鬼’的眼睛，它们会待在相对安全一些的位置，也具有一部分智慧，低等级的‘鬼’看不到，只能通过上一级给它们传递信号，也就是通过接收气味来判断应该向哪个方向进攻。”
乔挽月想起他们刚到村子时，本来隐蔽在栅栏之后，“鬼”也没有要发现他们的迹象，但却在那只有眼睛的“鬼”看到他们之后陡然转向。
乔挽月问：“一只高阶鬼可以号令的低阶鬼应该不少吧？”
付与轻点头：“嗯，一般来说是五到十只左右。”
乔挽月回忆和“鬼”缠斗的经过，她问：“这种东西的生命力格外顽强，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弱点能够将他们快速击倒？”
付与轻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掠过一丝怅然，他想，曾几何时自己也问过乔挽月这个问题，但现在自己却变成了解答的那一个。
他说：“每只‘鬼’身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它们尖锐的牙齿，当‘鬼’张嘴吃人的时候它们会将‘嘴’暴露出来，这是他们威慑猎物的一种方式，猎物一般来说会被吓得动弹不得——但这个时候往往也是它们将弱点暴露出来的时刻。口腔是它们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分，还记得你用木棍捅穿了那只‘鬼’的脑袋吗？当时你就是在正面从怪物嘴巴里捅进去的，你第一下刺中了它的心脏，但怪物还能行动，只不过动作缓慢了一些，第二下攻击才让‘鬼’彻底倒下，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乔挽月回想着自己与怪物交手的经过，缓缓皱起眉。当时选择那种进攻角度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仔细想来，当时付与轻面对怪物两面夹击，正常来说自己不该选择与怪物正面抗衡，而该绕道从背后进攻才是，但她下意识做出的反应竟然正好应和了怪物的弱点，这几乎像是一种肌肉记忆……
付与轻在她跟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说：“那我和那几位兄弟先出去了。”
乔挽月认真道：“小心。”
付与轻一脸轻松：“你刚不是说咱们也被迫踏进轮回了吗？要是这回不小心丧命，下一次重开就行了，又没有清洗记忆这一说……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乔挽月竟然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道：“是，我当然在担心你。”
付与轻本来插科打诨的嬉笑神色突然有一瞬间不自然，少年耳朵尖上一小片薄红蔓延开，他捂住耳朵，又觉得这动作太过刻意，于是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两条胳膊像刚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放哪儿都不自在。
付与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被投喂了食物的小豹子，要是有尾巴，恐怕此时尾巴尖儿就要缠上乔挽月的手腕了。
他问：“乔姐姐，你为什么担心我呀？”
乔挽月一脸严肃道：“目前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你们能顺利拿到火药的基础上，如果你们失败，会很难办。”
付与轻脸一垮：“哦。”
乔挽月觉得好像被什么动物的尾巴抽了一下手腕。
她忍俊不禁道：“怎么了？”
付与轻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但就是有些微妙的不爽。
双刀被他拢在袖中，刀尖磨到最利，削铁如泥，刀身轻薄得像纸，划过“鬼”的咽喉时不会留下一丝血迹——付与轻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有些刀剑要用血养着，十年如一日地泡在血液中，铁锈味几乎沁在了刀身里，但他的刀从不会如此，他的刀干净、利落，见血封喉却滴血不沾，就像他这个人。
盗贼小圣手在江湖上难觅踪迹，要见他只能靠缘分，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潇潇洒洒地活着，因为负担了太过沉重的东西，所以自从放下那段回忆，之后的任何爱恨都是轻飘飘的，他无所谓。
乔挽月已经重新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分工安排中，她站在付与轻不远处，和阿泽等人商量着：“……在缺口附近得先派人观察一段时间，摸清楚‘鬼’进入村庄的频率，挑选空当……”
被唤作三哥的青年往腰间别好了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出发了。”
所以这次该放下吗？
付与轻笑着揽住青年，随口乱喊他的名字：“阿三，你打头阵啊，上去之后房屋位置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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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不知道‘鬼’又把屋子糟蹋成什么样了，咱们都得靠你带路，记得小心辨别啊！”
三哥面上掠过一丝紧张，大声道：“我会尽力的！”
乔挽月听到两人对话，冲几个青年看过来。
“别轻易死了。”
付与轻撇撇嘴，这话说得真难听。
“我知道你们对死亡已经稀松平常，但每一次死去你们一定都与上一轮的自己不一样了……死亡一定会带走一些什么，所以请把这当作是最后一次生命，好好活下来。”
“是！”几人齐声道。
乔挽月目送他们从通
道口消失，回头冲阿泽、翠翠还有几个身形轻巧的青年说：“我们也走。”
地窖内剩余的人缩在各个角落，有些村民还没从“巫礼的身份”这一打击中回过神，有的还没做好被怪物吃掉或者反击的准备，看到乔挽月带着一小群人也要离开，他们都下意识望过来。
乔挽月没有看他们，让每个人检查了要带好的工具，转身便钻进通道。
进来的时候觉得通道长得看不到尽头，但出去却没多久便回到了地上。乔挽月向上推开地窖盖子，露出一条缝，观察了一阵，才用力举起盖子挪到一边。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滚落一地的尸体，尸体上面沾有血迹的脚印七零八落，看来“鬼”已经扫荡过一遍了。
乔挽月轻声在村民们耳边嘱咐道：“记住，我们不需要和‘鬼’起正面冲突，我们这次上来的目的是推测‘鬼’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直奔山坡高地——那地方不可能有太多‘鬼’聚集，山上既没有活人，‘鬼’身体臃肿硕大，也没法爬上去。”
“还有，遇到‘鬼’的第一时间不要惊慌，先放缓呼吸，‘高阶鬼’的数量不会很多，‘低阶鬼’只能凭借嗅觉行动，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一定可以躲过……”
她话没说完，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一只高阶鬼正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在屋子里移动，屋子外面，八只大小不一的低阶鬼正在房屋周围游荡，随时准备冲进屋内。
“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门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