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慵懒地洒入屋内,宛如一层薄纱轻覆。
柳垂容只觉周身酸痛,恰似被抽去了筋骨,昨日的疲惫如阴霾般萦绕,尚未消散。
她轻推屋门,院子里静谧无声,唯几只乌鸦于树梢聒噪啼鸣,声如泣诉。
往昔此时,丫鬟们应早已执帚清扫,今日却是人影皆无。绿珠端着盛有热水的铜盆款步而来。
柳垂容向她招手,本就一腔怒气的绿珠,见自家姑娘召唤,疾步上前。
“院中的丫鬟婆子呢?”柳垂容低声问询。
绿珠气鼓鼓地指向西边的偏院,回道:“今儿个我去唤她们起身,谁知那些个丫鬟婆子,竟言太累需歇息,还道她们皆是二房夫人送来襄助的,算不得院子里的人。”
闻言,柳垂容心中了然,这周氏如此蓄意针对,自己断不可任其摆布。
“你去将白霜叫来,就说你身子不适,让她陪我一同去向老夫人请安,就言是我之意。”
绿珠应了声,匆匆去了西厢房的院子。刚推开门,便听闻白霜怨声载道:“不是让你今儿跟夫人说了,我们今日要休憩,昨个老夫人生辰宴可把我们累坏了。”
白霜心中暗想,既有二房夫人撑腰,料这新夫人也不能拿自己怎样。虽满心不愿,却也无奈起身穿衣。
柳垂容静立屋外,不发一言。
许是柳垂容的目光过于灼人,白霜猛地抬头望向屋外。
果不其然,瞧见柳垂容身着一袭绯红罗裙,望着自己,似笑非笑。
白霜心头一惊,瞬间乱了方寸。“糟糕,莫不是她都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二房夫人虽许了好处,可若真闹到老夫人跟前,我怕是要遭殃。”白霜强作镇定,硬着头皮走到屋外,虽满心不情愿,却仍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柳垂容微微颔首,面色如水,波澜不惊。
这反倒让白霜愈发忐忑,一路上都在揣度柳垂容的心思,如坐针毡。
行至静安堂,老夫人正于炕上安坐,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宛如一尊入定的菩萨。
“祖母。”柳垂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恰似黄莺啼泪。
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眸,见柳垂容眼眶泛红,那模样恰似娇花带雨,惹人怜惜,不禁心生疼惜。
“二郎媳妇,这是怎的了?”一大清早便哭哭啼啼,可是二郎欺负你了?
柳垂容紧攥掌心,几欲将肉掐破,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清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仰望着老夫人。
柳垂容行至老夫人身旁,盈盈跪地,泪如雨下,双肩微微颤抖,仿若风中弱柳。
在场众人,皆屏息敛声,唯恐此事与己相关。
“祖母,昨日孙媳办事不力,险些毁了您的生辰宴席,特此一早向您请罪。”
闻此,老夫人疼惜地将她扶起,令宋嬷嬷为她端来一把黄花梨椅请她坐下。
老夫人一脸慈爱,轻言细语地询问:“这是为何?昨个我瞧着宴席操办得甚是妥帖,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姑娘,做事精细,你与祖母细细说来,可是遇着什么难处了,祖母定为你做主。”
闻听老夫人之言,柳垂容不再隐瞒,“祖母,昨日……昨日府中进了贼,将我准备的寿宴用酒尽皆毁了。”
老夫人一听,面色顿时沉如秋水。
“竟有此等事?可曾抓到贼人?”
柳垂容摇了摇头,“未曾,贼人不知如何潜入我放酒的屋子,将里面酒坛尽数打开,酒气散尽,酒也皆不可用了……”
言罢,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娇躯微颤,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老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虽满心疼惜,心中却生了疑窦。
这贼人潜入府中,不偷金银细软,却单单毁了寿宴的酒,着实蹊跷。
站在一旁的周氏和赵氏听闻柳垂容所言,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惧之色。
周氏轻咳一声,开口言道:“这贼人着实怪异,不盗钱财,却偏偏毁了这寿宴之酒,莫不是府中进了野猫,不小心打翻了酒坛。”
赵氏亦附和道:“是啊,妹妹,这春日时节,野猫众多,许是闻着酒香,便闯进了屋内。”
老夫人听着她们的说辞,心中已然明了。
这二房,只怕是在背后给容丫头使绊子,到底是商贾之家出身,难登大雅之堂。
只是当下尚无证据,她也不便直接责罚她们。
“罗管家,”老夫人沉声唤道,“你去厨房附近仔细探查一番,看看有无野猫的踪迹。”
“是,老夫人。”罗管家应了声,躬身退下。
老夫人又看向柳垂容,语气温和了许多,“好孩子,你也莫太过伤心,那昨日的酒你从何而来,我瞧着口感甚是上佳。”
柳垂容柔声道:“这是我从侯府带来的嫁妆中有十坛女儿红,乃是我出生时,父亲特地为我封存的,如今……”
她话未说完,却让老夫人心生愧疚,自己生辰宴最后还是用了侯府带来的酒,这着实有些不妥,若是让侯府知晓,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霜立在一旁,听着她们对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完了完了,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万一查出来是我所为,我可就万劫不复了。二房夫人会否保我?我怎如此糊涂,竟听了她的唆使。”她偷偷瞧了一眼柳垂容,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昨日乃是二房夫人给了她一笔钱财,让她溜到厨房后面的院子里,将酒坛的封泥一一打开。
如今只怕是柳氏已然知晓是自己动的手脚,否则今日也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陪她来给老夫人请安,往常都是绿珠相陪的。
倘若事情败露,自己该如何是好?
白霜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慈祥地问道:“你到底也是受了些委屈,这样吧,祖母做主许你一件事,可好?”
此话一出,正合柳垂容心意。
柳垂容抬起眼眸,眼眶微红,望着老夫人道:“祖母可当真?”
“你这孩子,祖母都这把岁数了,岂会诳你这小娃娃。”老夫人用手指轻刮她的鼻尖,一脸宠溺。
她本就未指望老夫人为自己真正做主,毕竟府中周氏管家多年,只要不是大错,老夫人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孙媳便说了。”
“说吧,说吧。”老夫人摆了摆手,甚是大方。
柳垂容装作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孙媳想向您讨几个丫鬟婆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身子骨弱,昨日布置了一天生辰宴,今日竟都病倒了,如今还在床榻上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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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这个时候还在西厢房里照料着呢。”
老夫人一听,眉头微蹙。
她心中暗忖,这定是那些丫鬟婆子见柳垂容是新妇,又是侧室,便想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老夫人柔声道,“丫鬟婆子身子不适,就让人拿了卖身契出府去,哪有拿着府中的月钱又不干活的道理。”
柳垂容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便问道:“可是有何难处?”
柳垂容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孙媳……孙媳没有这些丫鬟婆子的卖身契。”
老夫人一愣,随即脸色一沉。
这各个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的卖身契都应在自家主子手中,柳垂容手中为何没有?
她转头看向周氏,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周氏跪在一旁,吓得面如土色。
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回道:“媳妇前些日子已让院中的婆子将卖身契送去了,应是府中事务繁杂,婆子给忘却了。”然后又接着说,“今日回去之后,儿媳便亲自将那些婆子丫鬟的卖身契送到柳垂容的院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若府中的事务太忙,一人难以应付,也可将管家之权交给容丫头,正好你前些日子不是总说身子疲乏,你也可歇息歇息。”
周氏吓得跌坐在地,连忙说道:“是儿媳做事欠妥,让容丫头受苦了,儿媳身体已请积善堂的大夫瞧过了,说已无大碍,保证此后类似之事不会再发生。”
老夫人这才脸色稍缓,挥了挥手,让周氏退下。
“好孩子你受苦了,等你回去后将院中的丫鬟婆子处置妥当,我让宋嬷嬷给挑几个机灵的送过去。”
这出戏也唱够了,卖身契也拿到了,柳垂容便借故回去了。
待到柳垂容回到院中,周氏已早早将院中这些丫鬟婆子的卖身契送到了。柳垂容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数了一下卖身契,正好八张,她将卖身契放在桌上,让白霜将人都唤来。
不多时,人皆到齐。
为首的郑妈妈低垂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心中盘算着如何求情方能留下。
一旁的李婆子则是一脸的愤懑,嘴里小声嘟囔着:“这新夫人也太绝情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还有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泪盈于睫。
可柳垂容也未给她们机会,将手中卖身契发了出去。
她瞧了一眼这几人,老的老,小的小,这些人定然不能再留在府中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她开口幽幽道:“每个人府里都会给一笔安置费,你们既然不愿留在府中,那就拿着这笔钱,早早出府去吧。”
为首的郑妈妈刚要跪地求情,却又听到柳垂容开口道:“白霜你做事还算勤勉利落,你就留在府中吧,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闻此,白霜尚未及庆幸,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看清楚是郑妈妈打的,嘴里还咒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我们,若不是你提议,让我们今日偷懒,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她们也都领了卖身契,不再是国公府里的人,也就无需顾念往日的情分,很快几人便扭打在一处。
等到绿珠喊人将她们拉开时,白霜的脸早已青一块紫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