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春光
    春日晨曦,将森林和山丘染上淡金色,部落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晨风拂过,随之飘荡起林间鸟儿欢快的鸣叫。

    万物苏醒,部落也逐渐响起忙碌声,迎着春日生机,狩猎,采集,编织,浣洗等,族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大大小小的房屋环立在部落中心广场的周围,有方形也有圆形平面式,都由围绕平面排列的支撑木桩和木骨泥墙建成,房屋顶部是尖顶草席铺就,而氏族聚会地或是物品交易的大房屋则是敞开式的,数根粗壮立柱上架横木组成框架,一般建有两层,上同有草席屋盖。

    此时部落中心已经热闹非凡。

    阮灵同尼格说好,今日她自己去丑伯那处拿擦身的药膏,她慢慢穿过房屋,一路上不少人对她侧目,少有几个族人同她招呼,其中便有那日编排她肚子的婶子,对她笑的格外热情。

    身后一阵小孩的嬉闹声,身侧被擦着挤过,阮灵被撞的微微侧身,三四个灰头土脸的小崽子已经嗖嗖飞奔到前面去了,跟一个个投射出去的石球似的,一颗颗小脑袋还齐齐回头看她,神情有些警惕,但马上就被得逞之意覆盖,瓜娃子就在其中,晶亮的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看到没?我说她很弱吧?比小绵羊还不如!”

    “小心她告诉尼格,尼格来揍我们!”

    “快跑!”

    阮灵:......

    一旁一婶子见了,怒发冲冠,操起手边的瓜瓢就朝他们掷了出去。

    “狗崽子们!你们皮痒了?小心尼格媳妇肚子里的娃娃有个好歹,你们就等着被开瓢吧!”

    狗崽子们:“尼格要来啦!快跑快跑!”

    阮灵:......

    婶子回头笑笑:“尼格媳妇,没事吧?”

    阮灵:“没事。谢谢婶子,我...没怀。”

    婶子了然一笑:“我懂我懂,你羞个啥?你说你和尼格的娃娃得多俊呐!就是你这盘子看着不好生,尼格块头大,娃娃肯定大...”

    阮灵脸白了白,那婶子目光跟麻绳似的,缠着她肚子和屁股绕了一圈又一圈,她赶紧打断:“婶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好好好,你可慢点啊...”

    好不容易走到了丑伯屋前,穿过槛墙,那处两层的栏屋前已聚集了不少人。

    图虎的媳妇先看到了阮灵,实在是她往那一站,太惹眼,和族人们格格不入,阿云走出来。

    “阮灵,你来拿药膏的吧?”阿云说。

    这药膏整个部落也就阮灵在用了,或者说是丑伯专门做给她用的,族人谁还会这样舍得,换取这样无用的东西。

    阿云走近后细细打量阮灵,眸光中透出惊羡。

    阮灵迎上她的视线,也不经意看了她一眼,阿云和婚仪那日比,丰腴精神了许多,有些毛躁的卷发用皮绳绑在脑后,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看来图虎一家对她很好,方才与图虎一块儿在木架子前帮族人们换物。

    阮灵点点头,“丑伯今天不在?”

    “是啊,他今日歇歇,就我和图虎在这边。”阿云边说着边将阮灵引至屋前。

    又说:“你在这等等,我去给你拿。”

    拿到药膏后,阮灵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漫无目的的在木屋夹道上走着,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想到尼格最近不知在忙活什么,她其实隐隐有所猜测。

    一时心跳杂乱了,其实就这样在部落简单的生活一辈子,也挺好。

    她渐渐离人群有些远了,直到只能听见风声,这是一处迎风山地草场,草高株密,她站的这处周围的植物类似芦竹,几乎要淹没阮灵的身影。

    “跟了一路了,还不准备出现吗?”阮灵回身。

    前方草丛传来窸窣响声,雷拓恩走了出来。

    “我以为这是我们的默契,你故意引我至此。”雷拓恩淡声说。

    阮灵轻撇开眼,阵风拂过,草尖纷纷倒向一边,她凝着雷拓恩,说:“那就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是谁?”

    雷拓恩低头一笑,复抬头走近两步,脚下咯吱踩倒几株草木,身侧扫着叶子,盯着阮灵的眼中冷光乍现,他语气带着笑意:“我是雷拓恩,千真万确,你不认得我?”

    阮灵拧眉疑惑:“我应该认得你?”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他眼中冷厉褪去,化为淡漠。

    “这么说,你承认你说谎了,你来尼泽部落,到底什么目的?”阮灵暗自想着他话中含义,依然一头乱麻。

    “你又是谁?我为何告诉你呢?”雷拓恩佯装不解。

    阮灵冷着脸:“那就别指望我能将地图给你。”

    雷拓恩看着她不语,突然偏头一笑,说:“你本就没打算给我吧。反倒是你...”

    他说到这有意停住。

    “我什么?”

    “反倒是你,可还想知道手串的事?”雷拓恩反手举起左手,晃了晃。

    意思是想知道,便拿出地图来换。

    阮灵目光从手串划过,落回那双兴味的眼中,她眯了眯眼,突然觉得雷拓恩面容有几分熟悉,很难不说是受到了心理暗示,可是细看,他鼻子的弧度,至下半张脸,都与院长有几分相似,同样带点鹰钩的鼻尖以及锋利的唇峰。

    她越看越心惊。

    许是被她过于热切的目光凝视得不适,雷拓恩渐渐隆起眉头。

    “我确实见过这手串,所以你也知这手串不止你一人有。”阮灵边说边观他神色。

    雷拓恩重新燃起怀疑,是,确实不止他有,但除了他,也仅有另一人,他同胞的妹妹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而妹妹与他...难不成真是那丫头与他作对,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她手中的地图,他非到手不可了。

    “你家中长辈有戴这手串的吗?郝春光你认识吗?”阮灵直接问了。

    “不认识。”

    雷拓恩睨她一眼:“别装了,雷明羽怎么挑了你来?脑子不清楚,体格也下乘。不知道你是如何进了这黑泽森林的。”说完颇为嫌弃。

    阮灵:?

    “雷明羽是谁?郝春光的真名吗?”不怪阮灵此问,据郝春光本人讲,这就是她心血来潮改的名,她说那是她刚到此地,印象最深的一句话,路过的门店里反复轮唱着:“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后来阮灵才知,那是千禧年一部很火的电视剧主题曲。

    阮灵该庆幸,这个名字没有用在她身上,因为她说那时,她正巧怀中抱着她随手捡来的刚出生的阮灵。

    雷拓恩眉峰隐隐挑着,面色有几分扭曲,完全不明白眼前这女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语言系统彻底失灵。

    随风摇晃的叶条挠在身上发痒,阮灵抓了下,看着他,等他回复。

    雷拓恩上唇数次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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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终于说出话来:“什么好春光,别再提什么好春光,胡搅蛮缠,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各自成事,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转身要走,阮灵警觉,追着他问:“你果真有目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西维娜被你骗了。”

    雷拓恩脚下没停,仍然往回走去,言语中含着警告:“你最好管好你自己,别多事,西维娜?呵,你不也骗了尼格?”

    阮灵猛地扯了把他衣袖,将他逼停,“我跟你不一样,你包藏祸心。”

    “我可什么也没说,你别冤枉我,我能有什么祸心?我孤身一人,不过是想在部落求个落脚处罢了。”

    “你...”

    雷拓恩勾着唇,扫了眼阮灵紧紧揪住他衣袖的手,目光探向她身后,幽然道:“你确定还要这么抓着我?”

    阮灵若有所觉,回头望去,手不禁松了力道。

    尼格站在不远处,神色难辨地盯着他们。

    不知缘由的心虚涌了上来,她听到身后雷拓恩轻笑一声,迈着步伐走了。

    眼前,尼格一步步踏来,他走近后阮灵才发现他浑身热气腾腾,上身赤着,但前胸绕肩绑了宽宽的布条,脖上挂着的兽骨羽链及打磨的尖锐石锥链子压在胸前,闪烁着冷硬的光。

    之下是他喷张的肌肉,麦色肌理上泛着光泽,张牙舞爪的图腾刺青一览无余,腹肌往下,收紧的腰身内陷,突出的胯骨上松松垮垮挂着宽松的粗布宽裤,犹如风吹过轻纱勾缠于嶙峋峭壁之上,摇摇欲坠的令人心神俱颤。

    阮灵心中一紧,视线往上,他背后斜背着冒着冷光的利器,粗硬的碎发有几缕搭在额前,之下是紧盯着她的一双形状锋利的鹰目。

    此时尼格眼中幽暗一片,阮灵能感受到他对雷拓恩的敌意,故而更是心惊,总觉得他强势的气息快要将她蒸腾殆尽。

    “我...去拿了药膏,碰到雷拓恩,我觉得他不对劲,得去提醒西维娜,要不将他看管起来,问清楚他的来历...”阮灵渐渐没了声音,她也不知自己在胡言什么,只是尼格在她提起雷拓恩名字时,眼中分明划过一丝兽性戾气。

    阮灵喉中梗涩,像是被野兽盯住般不敢动弹,这一刻,尼格令她感受到了食物链强者的压制,从内而外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尼格宽阔的胸膛压近,他突然弓身,单手绕过从阮灵臀下勾住,阮灵措不及防被他抱起,慌忙中搂住他的脖子,一阵疾风拂面,她被带至一棵巨树枝桠根部,离地数米,枝叶摇晃。

    尼格将她放下,她脚下不稳,他便双手掐着她的细腰抵在树干上,阮灵心脏砰砰直跳,不敢向下看,唯一的依靠便是眼前这具胸膛。

    尼格弓着身躯,松开一只手撑在她脑后的树干上,垂下头一双利目刮过她身躯,本扶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离去,将她右手捉起。

    阮灵身体失了掌控,心慌之下左手去抓,抓住了他胯骨上宽裤的边缘。

    她看向尼格,他注意力此时全在她被捉起的那只手上,阮灵莫名,就见他握着她手腕,嗅了嗅,突然露出尖牙在她的拇指根部咬了一下。

    “呀!痛...”其实没有特别痛,尼格收着力道,但她就是有些委屈。

    果然,尼格看她一眼,幽暗的眸子退了些暗色,又捏着她的手腕,凑在唇边,吻一下舔一下。

    那是她方才抓住雷拓恩的手,这男人又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