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雨丝飘洒在行人的脸上。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在通往广阳城的官道上,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正在往广阳城里走着。泥泞的官道被这些马蹄践踏的更加不堪,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以免溅起的泥巴摔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这些人全部骑着马,为首的就是广阳郡的大地主刘灿,跟在他身后的,除了他的门客肖越,就是他的儿子们及其家丁,他们正要赶往广阳,参加广阳的监察御史会议。“肖越先生,你说说看,将军大人为什么要把监察御史会议放在了秋天召开?”
“我也说不准确,大概是想借着今年丰收的喜悦,来冲淡一下乡绅们对广阳太守江立的抱怨吧。”肖越想了想,谨慎地回答。
“说到丰收,今年那些黄巾军俘虏们倒是收获不小,估计他们明年也不会缺粮。”刘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似乎有有些遗憾地说道:“那个将军大人还真是有办法,硬是让一百多万黄巾军俘虏种出了粮食。”
“老爷说得对,粮食问题恐怕难不到他们了。”肖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将军大人的屯田兵在各郡都获得了丰收,以至于幽州的粮食价格开始下降。”
“不得不承认,这个将军大人非常强势。对外,他打得乌桓人、鲜卑人躲得远远的,自平定上谷、代郡叛乱以来还几乎没有来侵扰过。对内,他强行分解了士族、豪门,变成了一家家的小地主,可没有一家士族、豪门跳出来闹事,就连皇上、大臣们也没说什么。”刘灿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老爷,恐怕远远不止这些,我听说玄菟、乐浪、辽东属国、上谷、代郡等地,将军大人的屯田兵不仅剿灭了当地的胡人、蛮夷,而且还占有了他们的女人和财产,那些汉蛮、汉胡混血小孩都已经生了出来。我想要不了几年,这幽州恐怕要成为汉胡、汉蛮混血儿的天下。”
说到这里,肖越不由得笑了起来。幽州本来就有不少的汉胡、汉蛮的混血儿,而且这些混血儿长得非常健壮、也很好看。象
这样的混血,对于大汉民族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快走到广阳城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批批的流民,一个个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正从南边朝广阳城而来。刘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今年全国并没有遭受大的灾害,怎么还有这么多流民?”
肖越的眼睛扫过那些流民,回头对刘灿说道:“自今年三、四月份起,冀州的张燕、北州的郭太、青州的管亥,趁着幽州、凉州胡人、蛮夷叛乱,又打起黄巾军的大旗,分别号称黑山军、白波军、青州军,他们攻击官府,抢劫百姓,致使民不聊生,四下逃亡。眼见得幽州安定,粮食富裕,他们不逃往幽州,又能到哪里去呢?”
“唉……这大汉天下也不知怎么啦,何来这么多的内扰外患!”刘灿仰天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怪不得皇上和大臣们由着这位将军大人弄些新花样,原来他们是顾不得幽州啊!”
“岂只是顾不得幽州啊,我看只要幽州不造反,按时向朝廷交纳税赋,皇上和大臣们才懒得管将军大人在幽州干什么!”肖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老爷,你知道吗?那冀州的黑山军首领张燕,危害冀州各郡,朝廷无力征剿,不得不答应张燕的要求,封了他个平难中郎将。”
“天啊,连贼寇都封了将军!这还有王法吗?”这世界越来越疯狂了,连刘灿也觉得有些恐惧:“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这世道,谁手里有刀枪,谁就是大爷。”
“老爷说得一点也不差,我想这将军大人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他一到幽州就分解了幽州的豪门大户,就是要瓦解幽州的反对势力。你看看现在的幽州,还有哪一家豪门养得起超过一百个的家丁?”说到这里,肖越不禁有些佩服起将军大人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弄这么多监察御史呢?还要我们监督郡、县官吏,给他们投信任标,这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吗?”刘灿看了看肖越,不解地问道。
“幽州刺史的职责就是监督幽州郡、县官吏,而他一个人如何能监督的过来?所以他便让乡绅们来替他监督,而且还不花一分钱!”肖越诡异的一笑,接着说道:“老爷,我最近听说,广阳城里的几个工商大户也在四处活动,他们也想竞
选御史大夫,并且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嗯……”刘灿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他回头看了看肖越,愤愤地说道:“自古以来,圣人就将天下人分为士、农、工、商,这商人乃是末流之辈,纵然将军大人抬举了他们,我不相信乡绅们回选举一个商人来当御史大夫。”
“老爷,你千万不可大意。那些商人住在城里,对官府比较清楚,而且他们为人精明、狡诈,极能收买人心。他们销售的又都是火柴、玻璃、纸书、报纸这些独有商品,因此,那些乡绅们多与他们交好。”肖越到底年青些,对这些新生事物非常敏感。
“唉……真是世风不古啊!”刘灿长叹一声,苦着脸说道:“他们就是选举了商人,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连贼寇都能被朝廷封了将军,这商人要当个御史大夫,又有多大的错呢?”
“老爷也不用气馁,他们当不当得上还不知道呢。不过老爷,我倒是觉得你们也应该搬到城里来,乡里有土地、城里有商铺,比那些商户们还强!”肖越也看到了城里的优势,鼓励着刘灿。
“你说得的道理!”刘灿重重地点了点头。
……
广阳御史会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场地里按时召开了,议程非常简单,会期一天,上午通过广阳御史会议章程、参加竞选的御史开展竞选活动、选举广阳御史大夫,下午广阳郡、县官吏作述职报告、御史们对官吏们投信任票。
由于这是广阳郡的御史会议,周永并没有到现场来,倒是幽州其他郡的郡丞和御史代表来了不少。因为广阳是第一个召开御史会议,他们是来观摩的。当然,广阳郡的太守江立和各县的县令都在坐,只不过他们都坐在旁边。
会议由广阳郡丞主持,由于大家事先已经得到了御史会议章程,因此很简单的就通过了。
御史大夫竞选开始之后,刘灿和卢杰先后作了竞选发言。他们准备的倒是非常充分,讲演稿肯定是找人代笔的,不过两个人也有些学问,不断的引经据典,赢得了满场的喝彩。
然而,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广阳城中代理火柴的陈因、代理玻璃的刘间、代理书籍的张怀、代理报纸的李部先后跳出来竞选御史大夫。相比刘灿、卢杰而言,他们的发言更加
生动、活泼、幽默、风趣,获得了乡绅们的好评。
这四个人本来就是广阳的工商大户,各人都有自己的产业,在代理这些独家商品之后,他们的知名度也随着这些商品走进德家万户,他们的名字也家喻户晓,而这些有钱人只要有了参政的机会,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形势有些不妙啊,这几个做生意的嘴巴非常厉害,逗得大家笑呵呵的,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啊。”刘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一时之间,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对着旁边的肖越嘀咕道。
“老爷,你别担心,他们只是凑热闹而已,我想他们选不上。”肖越的观察细致的多,他已经看出了那些乡绅们对几个商人似乎并不感冒:“不过老爷,你得赶紧跟乡绅们打个招呼,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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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感情。”
“有道理。”刘灿点了点头,在投票开始之前,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刘灿都笑眯眯地向这些乡绅们打着招呼,一扫往日的古板。站在旁边的肖越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跟着刘灿这么多年,也没有看到过刘灿笑的这么多。
第一轮选举的结果有点出人意料,选票非常分散,六个参选的御史没有一个人过半数。按照御史会议章程,由全体御史再次投票,从得票最多的两名御史中选举一人担任御史大夫。
尽管那些工商大户们卖力的竞选,可是他们四人一个也没有进入前两名。不得不说,那些乡绅们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工商业者,他们也许欣赏你、喜欢你,可是在关健时刻,他们并不会支持你。
不过,刘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沮丧,因为得票第一的是卢杰,他与卢杰差了十几票呢。他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连话也懒得说,更不要说去与乡绅们打招呼了。
“老爷,马上就要第二轮投票了,卢杰到处在找恭作揖,你也赶快起来去活动活动。”肖越见刘灿泄了气,他可比刘灿还要着急,连忙激将刘灿。“你就是输,也要输得少一点,不然面子太难看了啊。”
这一招果然管用,刘灿一看卢杰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连忙站了起来,开始挨个地与乡绅们说话,拜托大家支持。他甚至找到那几个商人,也不管人家的商人身份了,与他们热烈地攀谈起来。
第二轮的投票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第一
名的卢杰竟然落选了,而且比刘灿差了十几票。也就是说,那些投给商人们的票,大多数转过来投给了刘灿,让刘灿一举超过卢杰,赢得了选举。
“恭喜、恭喜。”一连串的恭喜声中,刘灿不禁有些醉了,虽然他今天滴酒未沾,可是他却有了晕乎乎的感觉。只是当卢杰过来身他祝贺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大家!”
下午的时候,广阳御史会议就由刘灿主持了。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这御史大夫所承担的职责、荣誉之重。这个官职不是皇上任命的,却比皇上任命的还要珍贵,这是乡绅们的信任,六年之内,也只有乡绅们才能罢免他。
坐在主席台上,刘灿才感到这份神圣,他认真地听着广阳郡太守江立、各县的县令们先后在做述职报告,心中却早已经没有了对江立的那份怨恨。他甚至觉得,这江立其实也挺好的,要是赶走了他,谁知道皇上再派个什么样的来?
在发选票的时候,他把肖越叫到了跟前,小声吩咐道:“告诉我们联络的乡绅们,这江立大人还不错,让他们投信任票吧。”
聪明的肖越马上就理解了刘灿的心情,一个失落的人,他总是以怨恨地眼光看世
界,而一个成功的人,他总是以包容的心态去对待这个社会。肖越点点头,恭敬地说道:“遵命,御史大夫大人。”
投票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广阳太守江立以高票获得乡绅们的信任。而广阳郡管辖的五个县令,有一个是高票获得信任,有两个勉强过了半数,还有两个没有过半数。
那两个没有过半数的县令当场就向江立上交了县令大印,随即交上了一份辞呈,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看样子,他们对自己的政绩还是很清楚的,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看到那两个县令孤独的背影,一时之间,刘灿也动了侧隐之心。说实话,他并不了解那两个县令,都是听那两个县的乡绅们说得,想想那两个县令和江立一样,都是黄巾之乱以后皇上派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又能有多大的错?
“以后的县令们不好当了啊。”肖越就在刘灿的身旁,他也有些伤感地说道:“每年来这么一次信任投票,那些县令们还真不敢再干什么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