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第二天早饭前,他惯例检查早餐品类时,伊莱斯的助理让他先去修整花圃。
“怎么全是我不爱吃的。”乌涅塔往桌子上扫了一眼,皱眉说:“我的蛋白粉呢。”
今天餐桌上挺热闹,不仅有他们一家三口,乔西和康纳也正襟危坐。
他们俩看着乌涅塔的睡衣悄悄脸红,上七区果然繁华又包容,在他们那里,alpha穿成这样是要被议论的。
乔西偷偷看她,瞄到她肩膀上的淤青,像被针扎了一样收回目光。
昨天晚上的混乱场景不断浮现,手一抖,餐刀划在瓷盘上,声音刺耳。
“抱歉。”乔西回过神,有些局促。
达里尔冷冷地横他一眼。
“你身体太差了,饮食要种类丰富。”伊莱斯喝了口牛奶,说:“跟客人打招呼,你的衣着问题,我不想再强调第三次。”
搞什么啊,一大早的,儿子还管起老母了。
乌涅塔把餐椅拉开,手肘撑在桌面上,故意外斜斜倚着。
坐在旁边的康纳体格高大,一低眉就能看到她雪白的胸口,这对一个可能是a同的人来说,冲击太大了。
他手上餐叉磕在盘子边沿,叮的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那里看。
康纳怕自己的不正常被看出来,目视前方,盯着达里尔的方向,呼吸沉重。
兄弟俩在达里尔鄙夷的目光中,机械地咀嚼嘴里的食物。
伊莱斯脸色难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攥着她的小臂把她往房间带。
“你把我带你房间里来干嘛?”
他脸色黑得像锅底,乌涅塔怀疑他想杀人灭口,双手环胸抱在胸前,说:“整天把教养挂在嘴边,我看你也没有多少,把客人扔在楼下还当着人家的面发脾气,你可真行啊。”
“你爸活着的时候,你也这样?”
伊莱斯背对着她,在衣柜里翻找。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她缺少系统的教育,又没读过什么书,说话难听也是正常的。
伊莱斯把找出来的衣服扔在床上,说:“这些是我读大学时在家穿的衣服,没穿过两次,你先穿这个。”
继母高挑瘦长,只比他稍矮一点点,应该是合身的。
“不要。”她两根手指拎起其中一件,嫌恶地说:“我凭什么要穿你不要的旧衣服。”
凑近嗅嗅,几乎每件都有残余的味道。
她丢垃圾一样把衣服丢开:“没事吧你,我是个alpha,你给我穿二手衣服就算了,还是原味的。”
她总能刷新伊莱斯对她的期待值。
“听说有些自恋的alpha会定制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香水到处喷,你不会也是吧。”
“这是留香剂的味道,这些都是干净的。”伊莱斯挽起袖子,忍无可忍地说:“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乌涅塔不为所动:“我要穿我自己的。”
这些衣服上面既没有金线,又没有珍珠,最次也该缝点水晶在上面。
“你没看到刚才他们看你的目光吗。”伊莱斯看着她,轻声问:“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异装癖,金丝雀。”
“有什么关系,我爱钱钱爱我,这很丢脸吗。”乌涅塔不明白,区区一晚上的时间,他怎么变得这么拧巴,管东管西的惹人烦。
“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站久了有点累,她顺势坐在床上,伸手比划:“都是alpha,有什么的,他的比我的还大。”
昨天晚上在洗手间就发现了,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练的。
好在她的胸也不算小,多努力,以后硬化了也不比别人差。
继母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她,金发刺眼夺目,目光天真,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显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这套理论有什么问题,就是打心眼里这么认为的。
伊莱斯目光深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包围着他。
“你要怎样才肯换?”
乌涅塔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只觉得怪:“昨天早上你还要送我去监狱里踩缝纫机。”
“这不是正在培训吗。”伊莱斯咬着牙,才能保持语气平静:“就你这种样子,恐怕都坚持不到从看守所转到监狱去。”
踩缝纫机需要的体力和耐力她是一点没有。
“你父亲对我提要求的时候,又给钱又给东西,身为他儿子,你应该不会小气吧。“
乌涅塔脸上带了点笑意。
“你要多少。”
伊莱斯等着她狮子大开口。
“我不要钱。”她随手挑了件衬衣穿上,稍示诚意后,才看向他:“我要宅邸里所有房间的权限。”
如他所想,以前的衣服继母穿着非常合身。
她看起来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松散凌乱,她慢悠悠地扣扣子,期待地等待他的答案。
伊莱斯觉得怪异,特别在看到她选的那件衬衣,袖口处还绣着他的名字,奇怪的感觉更是挥之不去。
他觉得烦躁。
后妈和继子,这种行为有点过于亲密了。
“你说话呀。”她拽着伊莱斯的衣袖,晃了两下。
他猛地后退两步,断然道:“不行,换一个。”
“你想反悔?”目的不能顺利达成,她瞬间翻脸,开始脱衣服:“大早上的你耍我啊,房子的权限你有就算了,连卡尔那个外人都有,你把我当什么。”
“达里尔虽然脾气差了点,为人可比你爽快多了,你怎么连个omega比不上。”
她下意识的比较让伊莱斯呼吸一沉。
虽然不受家人喜爱,但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都是精英阶层,他从没见过这么刁钻又胡搅蛮缠的人,一言不合就要发脾气。
“你的嫌疑还没洗脱,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那把卡尔的权限也取消。”不听话的狗没必要到处乱晃。
她说哭就哭,伊莱斯合理怀疑她泪失禁。
“你不给我权限,我就进去看看总行了吧。”她主动让步,语气十分委屈:“你好像不太喜欢我拿你跟达里尔比较,我刚刚说错话了。”
“你不用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伊莱斯说:“我会在旁边陪同你一起。”
乌涅塔:“……”
这小子油盐不进呐。
她表情一僵,上抱住他:“我就知道还是你好,和你比起来达里尔反而更像没教养的野种,他的癖好也很奇怪……”
说到一半她突然住口,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凑到他耳边开始道歉:“对不起哦,我又说错话了。”
除了打架,伊莱斯没跟人贴得这么近过。
她身上夹杂着各种香味,洗发的、沐浴的,还有来自他衬衫上的味道,杂糅成一团,敲击着他的大脑。
他急急忙忙把人推开。
结果力气太大,直接把人推床上了,乌涅塔捂着手臂抽气。
伊莱斯表情懊恼,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对不起,你靠太近了,我对同类之间的接触有点敏感。”
忘记她是豆腐做的了。
见她好像很痛,伊莱斯抿着唇往外走:“我去叫人。”
乌涅塔:……啊,不是,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好好一个alpha怎么搞得跟个没主见的小学生一样。
好大儿前脚出门,还没等她从床上爬起来,达里尔冲进来又把她撞回原位。
他跪坐在乌涅塔身上,故意掐着声音贱贱地学舌:“我~去~叫~人~”
“他去叫什么人。”达里尔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动弹:“叫人来看你们滚成一团的样子吗。”
“你说话啊。”
达里尔言语激动,眼睛因为委屈而发红,刚才伊莱斯在的时候,她还笑得那么温柔,现在又哑巴了。
他好像从她皱得死紧的眉头中看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达里尔口不择言,恶意满满地说:”我猜等会他们看到的会是我和你。“
乌涅塔说不出话。
他坐的地方有点敏感,豆腐人乌涅塔拼了老命托起他的屁股。
再动下去就要出大事了,她的假唧唧都位移了,再让他搞下去那东西都快跑到胯那里去了。
她气喘吁吁。
达里尔被她抓到屁股后诡异地安静下来。
她的痛苦外化得有点厉害,达里尔盯着她的脸,不满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真用力掐你脖子。”
他又开始动。
乌涅塔喘得像个破风箱:“——你先下来。”
嗬嗬的气音让达里尔突然反应过来,再这样搞下去,她可能真的会不行。
他一边往旁边爬,边冷眼瞧她:“活该,谁让你要三心二意,昨天晚上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不接。”
达里尔想到就来气。
乌涅塔敷衍地嗯嗯。
睡裙和衬衣太薄了,遮不住她歪得有点厉害的假唧,她冷汗直流。
好在裙子是高开叉的。
乌涅塔悄咪咪伸手去解扣子,然后往地上顺势一滚,趁着栽到床边,他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假鸟甩进床底。
达里尔终于停止抱怨。
他手忙脚乱抱住乌涅塔:“你怎么了。”
“别跟你哥哥闹了。”乌涅塔躺他大腿上,低头看见自己下面太平,不符合人体构造,又翻了个身。
“昨天晚上我跟他谈了很久,发现他还是想一家人好好生活的。”乌涅塔语气和缓地说:“刚才抱他,是因为他说想要感受家的温暖。”
“所以你们昨天一直单独待到半夜,”不愧是兄弟俩,他也是会抓重点的。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达里尔:“不然呢,真跟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放你们俩双宿双栖?”
显然他道德指数很低,垃圾话张嘴就来:“不然我现在就改口好了,我是该叫伊莱斯爸爸还是该叫你嫂子。”
“差点忘了你们俩都是a,叫嫂子不太合适。”
乌涅塔忍无可忍,也嘲讽道:“那不然呢,我们俩之间是谁先背叛的,要不是你,这个家轮得到他做主?”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她顺势起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她力道不大,特意蓄了很久的力。
巴掌侠就要有巴掌侠的样子。
达里尔白嫩的脸上瞬间浮起五指印,他不可置信:“你打我。”
“我不光打你,我还要让你清醒一点。”她声音冷冷的:“你可是杀了我亲亲老公的最大嫌疑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
乌涅塔反手一个对称。
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事就不解释。
瞎话可以随便编,但气势不能弱。
达里尔果然被她倒压一头,心虚地说不出话。
“那个……打扰你们一下。”康纳站在外面敲了几下门框,晃了晃手上提的医疗箱,说:“刚刚伊莱斯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刚好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他就拜托我先上来。”
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乌涅塔的最后一巴掌。
康纳在达里尔吃人的目光中缩了缩脑袋:“要不我等会再来,等你们交流完感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