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晋升
    日头高悬,翠青看向紧闭的偏殿宫门,心中气急,她在殿外高声唤:“十六殿下,午时用膳了。”

    宫门应声而开,十六皇子意犹未尽的与孟跃分开,约好半个时辰他就从主殿回来,让孟跃在偏殿等着他。

    翠青几乎维持不住笑意,只得催促十六皇子离开,恨恨剐了孟跃一眼。

    两名二等宫人将孟跃围拢, “你上午没干活,别想有午饭吃。”

    “哦。”孟跃扭身回殿,却被桃柳凶狠拽住胳膊,“谁准你进殿,你一个三等宫人也配。”

    孟跃挑眉,“十六殿下说我配,我当然配。”她用了个巧劲,甩开桃柳的手,施施然进殿。

    桃柳气得跺脚。

    待翠青伺候十六殿下在主殿同顺妃娘娘用完午膳后,桃柳立刻同翠青告状,不乏添油加醋:“翠青姐姐,悦儿那丫头才来多久啊,谁也不放在眼里,偏偏十六殿下被她笼络了去,难道我们以后都要看她脸色过活了?”

    翠青面色铁青。

    申正,她亲自提着茶点进殿,想打探孟跃如何哄骗十六皇子。然而她进殿,孟跃便止了声。

    十六皇子捻了一块荷花酥吃,眼睛亮亮,偏头对孟跃道:“跃跃,这个好吃的,酥酥的,咸咸…甜甜?”

    十六皇子眨了眨眼,卡壳了,荷花酥的口感层次丰富,还没正式去上书房念学,小肚肚里没二两墨水的十六皇子,难以准确形容。

    孟跃问的越细,十六皇子就越急,最后他重新抓了一块荷花酥,踮脚喂孟跃嘴里:“跃跃吃了就知道了。”

    翠青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她想呵斥孟跃吃小主子的点心,但荷花酥又是十六皇子喂孟跃口中的,她发作都没有借口。

    十六皇子期待的望着孟跃:“好吃吗?是不是甜甜的,又咸咸的。”

    翠青道:“荷花做的点心,自然有荷花的香甜了。”

    十六皇子茫然:“啊?”他没有吃出荷花的味道啊,荷花是什么味道。

    孟跃摇摇头:“翠青姐姐,荷花酥是因其形如盛开的荷花,并非是由真正的荷花所做。”

    翠青:“什么?”

    孟跃语气寻常,面上也无讥讽之色,但翠青被戳破虚言,臊得只想找个缝儿躲起来。

    十六皇子想了想,又捻了一块荷花酥递给翠青,小脸却是向着孟跃:“母妃说我年岁小,偏殿的吃食都约束着,翠青没吃过。”他也没吃过几回。

    翠青紧咬下唇,再也待不下去,匆匆告退。

    “翠青怎么了?”十六皇子有些无措,他看出来翠青不高兴了,但是却不知道翠青为什么不高兴。

    “跃跃,我说错了什么?”

    孟跃俯身用方帕擦掉十六皇子嘴角的残渣,温柔道:“殿下什么都没错,可能是翠青姐姐自个儿不舒服。”

    “那我让母妃派人给翠青请个太医。”他想到就做,故事也不听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去了主殿。

    顺妃诧异,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瞳,她应下了。

    十六皇子解决一件事情,又哒哒哒跑回偏殿,他要接着听跃跃讲故事。

    傍晚孟跃回到宫人房,她先检查被褥,并没有被破坏。其他人回来后,仍然无视她。

    孟跃躺在床上思索,翠青心窄好面儿,白日在偏殿丢了那么大个丑,必然是记恨她。

    宫里规矩森严也有好处,至少毒品毒物等闲弄不得。否则还得提防翠青对她下毒。

    孟跃心里盘算,耳边留意屋内动静,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睡下。

    之后两日都没动静,翠青也罕见的没为难她。

    孟跃给花草浇水,眉宇微蹙,她不认为翠青转性了,估摸是想给她来个狠的。

    栽赃?

    孟跃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经意环视四下,桃柳撞上她的视线,目光闪躲。

    清水没入花土,孟跃提着空桶离去,心中疑云渐生。

    她是春和宫年纪最小的宫人,谁都能踩一脚,但她偏偏入了十六皇子的眼。以翠青为首的几名宫人对她又嫉又恨。

    如果翠青想用主子的物品栽赃她,将她赶出春和宫,那么桃柳看见她应该是幸灾乐祸,得意扬扬才是。

    除非翠青和桃柳图谋的,是一件过往从没做过的狠事。

    孟跃心道她这条小命还真叫人惦记。

    午后,十六皇子打着哈欠起身,唤孟跃进殿,他还在回味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嚷嚷着要去湖边看小天鹅,下午就要去。

    孟跃:这么赶?

    酉正时分,暑热降了。十六皇子带着十来人浩浩荡荡离开。

    顺妃无奈,“这孩子还不叫本宫跟。”

    胡嬷嬷宽慰:“娘娘放心,十几个人看顾着殿下呢。”

    十六皇子带人直奔湖边,果然看见一群天鹅游在水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他抓住孟跃的手兴奋甩动。

    “小天鹅呢?跃跃,我带你看小天鹅。”他带着孟跃沿岸跑动。

    随着日头西落,天鹅向湖泊深处行去,十六皇子也越跑越偏。

    孙嬷嬷眼皮子一跳,“殿下,那边水深,快回来。”

    孟跃俯身一抄,把十六皇子抱起交给追来的孙嬷嬷,她笑盈盈,讨喜又乖巧:“殿下想看小天鹅,奴婢去湖里给你抓一只回来。”

    说完,她就往湖泊深处去。

    孙嬷嬷松了口气,心道孟跃年岁小,但是知轻重的,也不枉十六殿下对她好。

    翠青和桃柳对视一眼,“嬷嬷,我们跟去瞧瞧。”

    孙嬷嬷:“去罢。”

    一刻钟之后,孟跃还未回来,孙嬷嬷不觉有甚,十六皇子待不住了,他搅着手指不安道:“嬷嬷,快让跃跃回来,我不要小天鹅了,你让跃跃回来。”

    孙嬷嬷安抚:“好殿下,这才一会子功夫,悦儿又不会飞,哪能这么快回来啊。”

    其他人也跟着劝。

    天边残霞猎猎,天鹅的啼鸣从湖泊深处传来,不再嘹亮清婉,反而映着晚霞,透出几分荒凉。

    十六皇子左右脚尖互相踩着,原地张望一圈,忽地哭了:“不要了,我不要小天鹅,我要跃跃,我要跃跃。”

    他情绪来的快,顿时泪湿小脸,哭的站不住,孙嬷嬷一边哄他,一边带人去找孟跃,绕了小半个圈后,看清眼前一幕,面色大变。

    树影婆娑下,湿漉漉的孟跃捧着一只小天鹅上岸,与翠青说话,而在她身后,桃柳举起石块砸向她的头。

    “跃跃——”

    林中兽类惊走,天鹅飞散,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春和宫灯火通明,一片压抑的沉寂中,孩童的抽泣分外惹眼。

    主殿内室,十六皇子趴在孟跃怀里,牢牢圈住她的脖子,不知道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孟跃:“不怕不怕,坏人被抓起来了,跃跃不怕…”

    孟跃回抱住他,“殿下是龙子,是福运深厚的人,殿下想要奴婢好,奴婢就一定好好的。”

    十六皇子又掉下两颗金豆豆,“真的吗?”

    孟跃肯定的点点头,十六皇子总算止住哭泣。他用手背擦擦泪,从孟跃怀里起身,走出内室,像模像样朝主位上坐着的顺妃行礼,而后肃着小脸看向下首跪着的桃柳和翠青二人:“母妃,桃柳太坏了,我不要她。”

    小殿下觉得这就是对一个坏人最大的惩罚了。

    桃柳松了口气,她以为事情败露会被杖毙,没想到还能保住一条命。

    她偷偷看向主位上的顺妃娘娘,娇美柔弱,楚楚动人,明晃晃的烛火将顺妃的双眸映如两汪清澈的泉水,眉目透慈悲,好似怜悯世人的仙子。

    如果她哭求一番,顺妃娘娘会不会只罚一年月银,就了了此事。毕竟孟跃现在好端端的回来了。

    然而她还未开口,胡嬷嬷叫人堵了她的嘴,听见顺妃娘娘冷道:“杖三十,撵去浣衣局。”

    桃柳双目圆睁,想要辩解,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唔唔声。

    很快殿外传来板子打在肉/体的沉闷声,翠青骇的哆嗦,却想不出有力的托辞。

    胡嬷嬷跪在顺妃脚边,磕头道:“娘娘,桃柳心性狠毒,竟然做出此等恶事,翠青身为偏殿大宫人不察,是她失职,恳请娘娘重罚。”

    分明是翠青与桃柳二人合力毒害孟跃,经过胡嬷嬷的嘴,却变成翠青失职,轻飘飘就揭过去了。

    那怎么可以。

    孟跃从内室走出,向顺妃行礼后,欲言又止。

    十六皇子问:“跃跃,怎么了?”

    胡嬷嬷心头一咯噔,直觉不妙:“悦儿姑娘受惊,该好好养着,快下去歇歇。”

    十六皇子不高兴,“跃跃看着是有话说,你让跃跃说。”

    “十六殿下,老奴……”胡嬷嬷对上顺妃淡淡的视线,终于止声。

    顺妃示意孟跃开口。

    孟跃看了一眼翠青,抿了抿唇,还是道:“奴婢去捉小天鹅时,知道翠青姐姐和桃柳姐姐同行,所以奴婢捉住小天鹅上岸后,看见翠青姐姐一人,问她桃柳姐姐去哪儿了…翠青姐姐说…”

    孟跃声音低下去:“翠青姐姐说…她没看见。”

    “胡说八道!”翠青忽然暴起,面目狰狞的扣住孟跃肩膀:“你这个小贱人,你怎么敢陷害我,你究竟有什么居心!”

    十六皇子在短暂的惊吓后,犹如一头愤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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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牛犊,咆哮着用头撞开翠青。

    顺妃腾的起身:“珩儿!”

    “十六殿下——”

    孙嬷嬷三两步上前,扣住翠青肩膀,甩了几个大耳刮子,命人压下。

    顺妃搂着十六皇子心疼坏了,想要抚儿子的头,又怕弄疼他,更加恼怒翠青这个祸害,面寒如霜:“拖下去,杖五十!打发得远远的。”

    翠青几乎昏过去,五十板子下去,她就废了。

    “殿下,殿下”翠青膝行上前,嘭嘭磕头:“十六殿下,从您出生起,奴婢就在春和宫伺候了,没有一天不周到,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殿下,娘娘明鉴哪。”

    胡嬷嬷老泪纵横:“娘娘,翠青那丫头是蠢笨小性,可是她对娘娘和十六殿下的心,真真儿的啊。”

    顺妃给儿子的额头抹药膏,神情微动。

    “娘娘。”胡嬷嬷按了按眼角,一气三叹道:“老奴三世有幸才能伺候娘娘,得娘娘照拂,安得晚年,是天大的福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有翠青丫头在跟前舒心,尝到一丝天伦之乐,老奴…老奴这些年没求过娘娘,求娘娘看在老奴…”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听胡嬷嬷意思,翠青姐姐和胡嬷嬷是亲人?”

    胡嬷嬷一梗,不悦道,“悦儿姑娘见识浅薄,不知道宫里不是你随便插话的地方。”

    孟跃不羞不恼,她只是迟疑道:“胡嬷嬷和翠青姐姐看起来感情很深,如果娘娘和十六殿下执意罚了翠青姐姐,胡嬷嬷会不会心生怨恨?”

    好歹毒的丫头。

    胡嬷嬷看向主位,顺妃方才还松动的神情又冷了。

    翠青被堵了嘴带下去,胡嬷嬷也被“请”走。

    顺妃娘娘哄着晕乎的十六皇子歇下,一时间,主殿只剩顺妃与孙嬷嬷主仆,以及殿中跪着的孟跃。

    顺妃娘娘打量她,孟跃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头发半束,露出一张鹅蛋脸,她的肌肤不算白皙,但眉间有股英气,鼻梁微挺,瞧着就是个机灵有脾性的。

    “你很聪明。”顺妃娘娘点穿她。

    孟跃俯身一拜,再拜,三拜。

    顺妃不解:“你这是何意?”求饶也不像。

    灯芯爆出一点碎花,灯火摇曳,将孟跃一双半垂的眸子点上亮光。

    “不瞒娘娘,奴婢与翠青、桃柳结怨许久,她二人想害奴婢,奴婢心中亦是有数。”

    顺妃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拨了拨,“所以你利用了十六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娘娘明鉴。”孟跃并不惧,条理清晰解释:“怂恿十六殿下去湖泊看小天鹅的是翠青,并不是奴婢。若奴婢真生恶心利用十六殿下,在湖边时,奴婢就会与十六殿下一道避开人群,给翠青她们创造机会…”

    “放肆!”

    上等的汝窑天青瓷茶盏砸在孟跃身侧,飞溅的碎瓷划伤她的手背,血珠垂落。

    孟跃垂首静默,一双穿花百碟缎面鞋映入她眼中,下一刻,孟跃被顺妃掐住下巴抬起头。

    “只要本宫一句话,你再也没有明日。”

    如孟跃所言,牵连皇子比谋害一个小宫人的罪名大多了。但这也触了顺妃要穴,谁害她的珩儿,她不死不休。

    孙嬷嬷惊骇孟跃的大胆,小心帮着说了一句:“娘娘,湖边时悦儿主动把十六殿下交给老奴,并不敢使十六皇子涉险。”

    顺妃理智微缓,又看向面容平静的孟跃,她坐回主位:“……说下去。”

    “奴婢以身诱敌,在奴婢的预想中,翠青和桃柳谋害奴婢的场面会被任意一个宫人撞破…”孟跃叹道:“不管娘娘信不信,奴婢并不想十六皇子看到那一幕。”

    顺妃点着扶手。怒火退下,顺妃心惊孟跃小小年纪心机之深。

    往日孟跃与翠青争执,恐怕也是有意为之。

    这样的人放在春和宫,放在珩儿身边,会不会……

    “娘娘,宫女进宫,进宫之后的去处皆记录在册,奴婢年少入春和宫,他日纵使离去,也没有哪位主子敢用奴婢。奴婢只能一心盼着娘娘和殿下好。且奴婢是京郊人士,父母姐弟皆在。”孟跃与顺妃分析利弊,安顺妃的心,又自荐己身:“奴婢出身乡野,识五谷,辨草药,凫水奔袭皆不在话下。”

    顿了顿,她又道:“奴婢家中尚算宽裕,奴婢的弟弟进学,奴婢也跟着学了三五个字,不叫做个睁眼瞎。”

    顺妃与孙嬷嬷对视一眼,撇开对孟跃的偏见,再去瞧她,几乎挑不出孟跃的短处。

    花烛削减,良久,顺妃沉声道:“你先退下。”

    次日,孟跃两级跳,直接从做杂活的三等小宫人,升为十六皇子身边的一等大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