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头抵着地,后腿靠在床上,以一种颠倒的姿势躺在地上。它乌漆麻黑的小脸蛋儿上,两颗眼珠子里充满惊恐。
安娜看海曼这个反应,一下就明白过来,她加大音量,问:“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哈?什么?”海曼站起身,一脸疑惑,“你今天晚上吃饭吗?当然吃啊,你问这个干嘛?”
安娜被海曼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揉揉耳朵,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成功了。”
“哈?”海曼又大叫一声。
安娜捂住耳朵,找来一条丝带,绑住海曼的嘴筒子,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接着安娜开始对着自己施法,重复上面一套流程后,安娜解开海曼嘴上的蝴蝶结。
一松绑,海曼就开始骂骂咧咧。安娜看着海曼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安娜弯腰,一只手抱起海曼,另一只手拿上书本,语气上扬:“走,我们去调魔药。”
就这样,安娜带着海曼来到船舱里,开始在餐桌上寻找材料。
安娜先是拿起地上的酒瓶,举到眼前晃荡,还剩大半瓶。她又在堆叠的餐盘里搜寻,只找出半片柠檬,和一小支蔫掉的香草。
此时海曼从安娜的臂弯中挤出,将柠檬和香草推下桌,在安娜面前喵喵叫。
很可惜,安娜这下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海曼喊得嗓子沙哑,安娜才掏掏耳朵,一字一顿,大声说出:“听、不、见!”
海曼长大嘴巴,两颗尖牙咬住安娜的手,将她往一个方向拖动。
安娜赶忙揣起刚刚找到的东西,跟上海曼。
海曼迈着坚定地步伐,走在安娜前面,朝着,一堵墙走去
“咚”,海曼毫不犹豫地撞上去,被墙反弹,躺倒在地,呈一个大字形。安娜看见它的嘴里又在嘟囔些什么,很可惜,安娜还是听不见。她再次抱起海曼,带着它在船里晃悠。
直到两人来到厨房前,海曼开始在安娜怀里挣扎。海曼跳到地上,抖抖毛,冲安娜昂头,示意她跟上。
结果还没走两步,海曼就又莫名其妙地摔倒了。这次它甚至什么都没有碰到,就四条腿打结,乱七八糟地摔倒在地。
安娜再次把海曼提溜起来,放在厨房台面上,然后开始寻找材料。
“威士忌,柠檬,香草。”安娜把这些东西放进自己找来的锅里,然后转身,目光扫过厨房每一寸,最后拿起一把扫帚。
安娜转回锅前,发现海曼正把它的头埋进锅里。安娜抓住海曼的后脖颈,把它从锅中拎起。
只见海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皱起,嘴巴成长条状,显然是被熏到了。
安娜笑笑,把海曼挪远。最后她把扫帚上的灰尘拍下去,解药就做好了。
安娜盯着锅里的液体,思考了一会儿,她左手抱海曼,右手抱锅,走出厨房,寻找玛丽。
安娜来到甲板上,这次她昂首挺胸,丝毫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不过甲板上乌压压的人群还是令安娜犯了难,她找不到玛丽。
安娜看向怀里脑袋耷拉的海曼,知道自己也指望不上海曼,只能一个个找过去了。
安娜在人堆里穿梭,努力抬头看向每个人的脸。她在抱着海曼和魔药在人群中实在是难以行走,安娜干脆不动了,被人海形成的浪推着前进。
突然安娜撞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仰头,是玛丽。
安娜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打开锅盖,想要把魔药倒进玛丽嘴里,却发现玛丽的嘴巴紧闭。
安娜正要伸手掰开玛丽的嘴,却发现自己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她瞄见玛丽的衣服上有个兜帽,想了想,把海曼放进兜帽里。
这下好了,空出一只手,安娜掰开玛丽的嘴,把魔药灌进去。
“咳,咳,咳。”玛丽被魔药呛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挤在人群中,面前还有一个大锅,她发出响亮的疑问,“这怎么回事?!”
“玛丽阿姨……”安娜说。
玛丽这才低头,发现是安娜。玛丽张嘴,正要询问安娜发生什么事了。安娜就又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转眼间,安娜又来到了那个温暖的木屋,灰狼仍是躺在熬药锅旁。安娜正准备走到灰狼边看看,眼前就出现一片鲜血,随后是刺痛从脸上传来。
安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是一坨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她打算用手扒拉开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当安娜手指触碰上这团东西时,她发现它居然是热的,还会动。
安娜猛抬头,发现居然是海曼!
这时海曼抬起自己的头来,露出一张邪恶小猫笑脸,发出瘆人的笑声:“桀桀桀……”
安娜此时又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她用手一抹,发现自己的手上出现几滴血。
“啊——”安娜大叫出声。
玛丽听见安娜的叫声,打开门,探出头,说:“安娜你醒了啊,起来吃饭吧。”
安娜跟玛丽哭诉:“你看我脸上……”
玛丽凑近来一看,发现安娜脸上出现两个小牙印。再看向一旁的海曼,牙上还有点点红色,玛丽一下就都知道了。
她捉住海曼,怒斥:“我不是叫你不要欺负安娜吗?你耳朵长在脑袋上用来看的?”
海曼大声反驳:“她把我放到你的兜帽里诶!还施法失败,搞得我这下都还分不清方向!我咬她怎么了?”
安娜闻到一阵香味从门外传来,正好她也不想听两人吵架,自己穿好衣服下床,走向门外。
套件小厅里,小圆桌上摆放着几个餐盘,餐盘上还盛着诱人的食物。
安娜两眼放光,跑到桌前坐下。她有点过于激动,甚至把桌子都给撞歪了,不过安娜才管不上这么多。她双手拿起餐具,一脸幸福地看着面前的食物。
白色的瓷盘中摆着三两块香煎烟熏鳕鱼,几个可爱的意大利方饺。桌上还有一杯雪白的山羊奶。
安娜迫不及待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是一只正在收集坚果的松鼠。
玛丽提溜着海曼,从房间中走出,看到安娜吃得这么着急,连忙说:“吃慢点,别待会儿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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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安娜听见玛丽的话,端起手边的山羊奶,大喝一口,伸长脖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玛丽找来干净的纱布沾上水,把安娜脸上的血渍擦干,坐在桌子另一边看安娜吃饭。
而海曼依然不安分地乱动,它把头伸进安娜的杯子里,玛丽眼疾手快,把它揪了出来。
正好安娜也吃完了,坐在桌前打了个响亮的嗝,她问玛丽:“玛丽阿姨,我昏过去后怎么样了。”
玛丽回答:“没怎么样,我调了魔药,把船上的人都叫醒了。现在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
安娜又问:“那个人身鱼尾的家伙是不是塞壬啊?”
玛丽:“是啊。你看了那本《海洋奇幻生物图解》?还很聪明嘛,知道在海上要先看这个。”
安娜有点没底气地说:“呃,玛丽阿姨,其实我没看完那堆书,就连《海洋奇幻生物图解》也只翻了几页……你不会骂我吧?”
“没事,今天晚上毕竟有突发情况。”
“哦,对了。我在自己的一本书上找到了预防塞壬迷惑的办法。上面有一个耳背法术,可是海曼说这个法术只有几个人会,那为什么我在《60天女巫魔法入门到精通》上也找到了这个魔法。这么巧,两个作者都会这个法术?”安娜假装疑惑,说出自己真正想要问的。
玛丽停顿一下,问:“你自己的那本书?”
“我离开修道院前,捡到我的老修女交给我的那本,《女巫工作笔记》。”安娜回答。
玛丽挥挥手,示意海曼去拿过来。海曼不耐烦地摆动尾巴,但还是跳下桌去拿了。
海曼叼着书,又跳上桌,把书放在玛丽面前。
玛丽轻轻抚摸着书的封面,没有翻看。
安娜故作疑惑:“玛丽阿姨,这本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玛丽这才回过神来,开始翻看手上的书,“我看看先。”
玛丽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仔细看着书上的每一个字。而安娜在旁边,一边揉海曼的脑袋,一边偷偷观察玛丽的表情。
玛丽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怀念,她抬起头,说:“我没看出这本书有什么问题,这本书的作者我也不认识。或许就只是巧合吧。”
安娜听着玛丽说的话,做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然后说:“好吧,那我去睡觉了。晚安,玛丽阿姨。”
“晚安,安娜。”玛丽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脸。
安娜回到房间,关上门,盖好被子,两眼一闭,睡觉。
月光下,深蓝色的海面上,一艘帆船正在航行。随着帆船的移动,夜晚也渐渐过去。海面上下起雨。
……
“嗷!”安娜捂住自己的脑袋,她的头撞到墙上。
还没等安娜坐起身,床面倾斜,安娜又朝另一边滚去。海曼也落在她的脸上。
安娜拿开海曼,吐出嘴里的猫毛:“呸,呸。”
突然一阵可怖的雷声响起。
“轰隆隆!”几乎要把安娜的耳朵震聋。海曼也噌的一下跳上安娜的脸。
“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