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安娜拿开脸上的海曼,船身又开始倾斜。她抱着被子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滚。安娜一边护住自己的头,一边伸手去抓被雷声吓到的海曼。
被子落在她身后,像是华丽的尾拖。海蓝色的房间内,猫毛漫天飞舞。
安娜捉住海曼的后腿,还没等她把海曼扯进怀里,整个人又被甩飞出去。
安娜的背抵着天花板,躯干和大腿贴在一起。海曼也飘在半空中,脊背上的毛炸开。
接着安娜整个人飞速下坠。她的头发竖起,手指紧紧扒住墙壁,指尖变红。慌乱中她摸到门把手,一把抓住。
“咔嚓”,门开了。
安娜还没落地,就又从打开的门里掉出去。她重重地砸在门板上,脑袋里传来一阵晕乎乎的感觉,像是有烈火在她的脑内灼烧。
安娜支撑不住,捂着头,身子往前,趴在地上。海曼看安娜这么难受,烦躁地摆动尾巴,也不捉弄她了。
突然海曼想到些什么,从安娜身边跑开。过了一会儿后,海曼又踩着轻巧的步子跑了回来,它用爪子扒拉两下安娜。
安娜抬起头,看见海曼毛茸茸的爪子旁,放着一瓶药水。
海曼用爪子把瓶子往前推说:“这是那天在南瓜头那里买的药,给你。”
安娜双手撑起身子,拔出瓶塞,将魔药一口喝下。她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前,盯着地板发呆。
海曼用前爪按在安娜手背上踩奶,说:“安娜,我们去餐厅找点东西吃吧。”
安娜点点头,从地上爬起,向餐厅走去。海曼则小跑跟在安娜身后。
安娜在船舱中行走,闪电穿过粼粼的海水和玻璃,打在她的脸上。
安娜来到厨房,拿了些吃的,返回房间。此时船窗外的海水开始躁动,帆船也在海中上下浮动,左右摆动。
安娜杯中的山羊奶随着海水一同晃荡。她走在船舱中,像是踏在浪上。
安娜回到房间,她等到海曼进门后,用脚带上门。一声闷响,门被关上。安娜把盘子和羊奶放在小圆桌上。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开始吃早饭。
海曼跳到安娜腿上,用漂亮的眼睛望着安娜,然后用嘴巴做出咀嚼的动作。
安娜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切了一块香肠递到海曼嘴边。海曼吃了快一根肠后,开始趴在安娜腿上舔毛。
安娜咬下一口涂满莓果酱的面包,挠挠海曼的脑袋。海曼发出阵阵呼噜声。
安娜咽下口中的面包,问:“海曼,那天我们两个在壁炉前的时候,你要问我什么来着?”
海曼的呼噜声停止,眯起的眼睛睁开,它回答:“壁炉前?我问你玛丽给你多少工资啊。”
安娜继续说:“我怎么记得你问我一只橘猫的事来着。”
海曼这下连毛都不舔了,它的瞳孔竖起,说:“是吗?哈哈,我不记得了。”
安娜挠挠海曼的下巴,说:“好吧,那就算了。”
安娜舔干净手指上的果酱,喝完杯中的羊奶,起身,准备把餐具放到厨房。海曼从她的膝盖上跳下,跟在安娜身后。只不过这次海曼的尾巴耷拉着,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船突然剧烈晃荡。安娜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上,手中的盘子也差点飞出去。
一道声音从安娜头上传来,是玛丽:“安娜你不好好的呆在房间里,跑这里来干嘛。”
安娜回答:“我要去厨房还餐具。”
玛丽把安娜扶起,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我帮你还,你会房间里呆着。”
“哦。”安娜呆呆地答应下来,她问玛丽,“那你外面干嘛?”
“等会儿再告诉你。”玛丽走了,留给安娜一个背影。
安娜一手扶墙,膝盖微曲,站在原地看着玛丽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尽头。
安娜又回到房间,关上门,向后一跳,躺在床上。她拿起枕头边的《海洋奇幻生物图解》,继续阅读。
翻开书本,安娜看见一条长长的奇怪生物。身子圆滚滚、滑溜溜,脑袋也是圆圆的,长得像条木棍。
安娜嘴里嘟囔:“真丑。”
她再看向旁边的文字,“海蛇”。安娜的目光在“海蛇”两个字和那幅画之间来回移动。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安娜拍打着床板,一边笑,一边对海曼说:“海曼,海曼,你过来看看这个。哈哈哈,太好笑了这简直!”
海曼跑过来,钻进安娜怀里,看着安娜手指向的地方:“海蛇?这有什么好笑的。”
安娜的手指又挪到那幅画上,她说:“你再看看这。”
“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声一同响起。
安娜的肚子都笑痛了,她手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一人一猫笑得正欢的时候,安娜感到船一直向着一个方向旋转。她抱紧海曼,蜷缩在墙角,听着外面传来可怕的咆哮声。
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可怕沉闷的巨响。安娜随着船一同旋转,她担心这艘破旧的船会被海浪拍碎。安娜的头又开始晕起来。
过了一会儿,咆哮声渐渐变小,海浪也变得温柔,帆船恢复正常的航行路线。
海曼呆在安娜怀里,想要呕吐:“哕——哕——”
安娜急忙抱着海曼跑下床,寻找可以盛海曼呕吐物的容器。
这时门被推开,玛丽走进来问:“安娜你在干嘛呢?”
安娜抬起头,着急得都有些结巴:“海、海曼它要……”
“要什么?”
“哇——”安娜话还没说出,海曼哇的一声,吐在地上。
“要吐。”安娜看海曼都已经吐出来,就也不着急了,神色淡淡的。
“咦惹……”玛丽发出嫌弃的声音。她用魔法指挥一块湿抹布把海曼的呕吐物擦干,对安娜说:“我出去把这块布丢掉,你也出来看看吧。”
“哦哦。”安娜抱着海曼,跟在玛丽身后。
两人走出套件,海水出现在安娜脚下。湿答答的感觉是在是令人不太舒服。整个船舱里都铺满一层鞋底那么厚的海水。
一只贝壳在安娜面前漂过,她问:“玛丽阿姨,这是怎么了?”
“我们刚刚经过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会吞噬过往的一切。”
“那我们为什么不躲开这个漩涡?”安娜仰头看向玛丽。
“你不是在看那本《海洋奇幻生物图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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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质问安娜。
安娜飞速认错:“对不起玛丽阿姨,我今天早上还是不舒服,只看了一点点。”
玛丽看到安娜认错,也没有再责怪她,而是说:“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没办法躲开,这个漩涡位于海峡中,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哦,原来是这样。”安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崇拜地说,“玛丽阿姨你懂得好多啊!”
玛丽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地说:“这不算什么,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比我懂得多的。”
“谁啊?”安娜问。
玛丽不再说下去:“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哦,好吧。”安娜闭上嘴。
玛丽把脏抹布扔掉,然后给海曼擦感觉嘴巴,带着安娜来到船长室。
贝克船长正在开船,和玛丽打过招呼后便没在说话。
玛丽带着安娜走到一副巨大的航海图边上。她手指着一处海峡,说:“我们现在在这附近。”
安娜看着航海图上,巨大的,长有獠牙的漩涡,点头。
接着玛丽又指向另一处:“接下来我们要去往这里。”
安娜又点头,她问:“我们去那里干嘛?”
“这你就别多问了,现在我们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要下船了。”
“啊?”安娜疑惑,“这么快吗?”
“是啊,走吧。”
安娜想不通为什么都要下船了还带她来看航海图,不过玛丽这样做也不奇怪。
安娜抱着海曼飞奔会房间,一股脑地把书本塞进箱子里。
她问外屋的玛丽:“玛丽阿姨,我还可以去找点东西吃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安娜又跑向餐厅,端了一大盘子食物回来。她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堆成小山一样的食物摇摇晃晃。
不过安娜对吃的一向重视,东西一点没掉,全都带回房间。
安娜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就迅速吃了起来。海曼也跳上桌,从安娜盘子里扒拉吃的。
玛丽看到这副场景,直摇头:“啧,你们两个没吃过饱饭吗?”
安娜摇摇头,问玛丽:“玛丽阿姨,你吃吗?”
玛丽看安娜真的摇头,心里有点不舒服,回答:“你们两个吃吧。”
安娜刨菜的勺子挥舞得更快了,盘子里的东西肉眼可见地减少。
“嗝儿——”安娜瘫坐在椅子上,发出一个巨大的饱嗝。
“走了。”玛丽走过来。
安娜揉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起身,提上箱子,跟上玛丽。
穿过低矮的船舱,两人来到甲板上。安娜站在甲板边,倚在护栏上,看着身下涌动的海水,她还有点不舍。
“诶——”安娜叹气。
“你叹气干什么?”海曼问。
“船上的饭太好吃了,我舍不得走。”
海曼听了安娜的话,再想到玛丽的厨艺,也站在护栏上叹气。
一人一猫同时摇头:“诶……”
“走了,下船吧。”玛丽说。安娜跟着玛丽,来到绳梯边。
她看着绳梯下,汹涌的海水,和海水上飘浮的小木船,问:“我们自己划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