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那位中年人一直笑。
沈淮没什么表情,但也偶尔附和她一两句。
细看能发现,沈淮与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容有八分相像。
他们没有注意到椅子后的她,推着轮椅径直从她身前走过。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角落,姜早仍旧没有回过神,抓在手里的纸落在地上,卷起落下,卷起落下,落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
突然的冷风扬起衣角,姜早回神,手掌按在地上,没完全伸直膝盖,骨髓酸胀痛感加强,忍不住跌在地上。
她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缓缓的叹出来。
“没事的。”
她自己对自己说。
她重新把手放到地上,借腿侧的力气,将半身慢慢撑了起来。
手上空落落的。
她将手摊开放在面前,原先手里应该是有东西的,对,单子,单子去哪里了?
她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明明周围空空的,很容易找才对,她却感觉找起来难极了,动一下头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找到了。
原来在那,她松了口气。
花了好多钱的单子,不能丢了。
她抬腿欲跑,下一秒酸胀的感觉袭来,手忍不住扶住膝盖,刚迈出去的脚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愣在原地。半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缓缓的吐出来,朝着地面,自语道:“没事的,姜早。”
她慢慢走,拾起地上的单子。
刚要离开,转角突然冲出来两个嬉闹的小朋友,其中一人背身跑,似乎在玩什么追逐战,笑着与后面人拉开距离,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前面的姜早。
纸又落回到地上。
“哎,都说了不要乱跑了,你们还跑!快把姐姐扶起来。”
“妈妈,你来帮帮我,我拉不动这个姐姐。”
“不对,她好像昏过去了?快!快去喊医生过来!”
周遭乱起来。
姜早的耳边出现很多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却怎么也睁不开。膝盖很疼,疼的忍不住蜷缩,身上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那道清晰的痛感遍布全身。
太疼了,实在是。
太疼了。
清晨的光丝丝缕缕从窗户透进来,斜阳的阴影落到地面的半边。
姜早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鼻尖是浓郁的消毒水味。
还在医院,这是病房。
姜早扶额欲站起来,突然床脚的身影感知到了动静,坐起来。
“醒了?”
姜早听到熟悉的声音,霎时间以为听错了,结果落下目光,真的是妈妈,以及她后面还有爸爸。
他们从陪护床上坐起来,脸色很差,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妈上前握住她的手。
姜早还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姜妈面色责怪,眼神中却流露出来掩饰不住的心疼:“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你昏倒了,我们都急死了,连夜赶过来的。”
姜早右手盖住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我没事。”
姜妈苛责道:“什么没事!你这条腿青一块紫一块的,人家小孩撞你一下,你就受不住疼昏过去了,你到底怎么弄的!”
姜妈越说越激动,眼里都有了泪珠,只是强忍没落。
姜早没说话。
医生联系。
那应该是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了,之前她设置的是妈妈,难怪。
学舞蹈避免不了受伤,她从小到大,腿上一直没断过伤,只是她喜欢穿长裤,父母没发现。爸妈不喜欢她学艺术,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抱怨这些。
伤病而已,对于舞蹈生而言,再正常不过了,没必要矫情。
“那位小朋友没事吧?”她打断姜妈的话,问道。
提起这个,姜妈脸色不好,看起来像是吵过一架:“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的,要不是她妈妈态度好,我还要替她妈妈教训一顿。”
没有追究就好,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其实是很小的力气,只是她确实没撑住罢了。
姜早松了口气。
姜早看着被子下面的腿,眼神空洞起来。
等到姜妈的嘴停下来,她才开口:“最近有比赛,训练的多了,磕碰比较多,没事很快就会消下去的,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解释了,姜妈的脸色仍旧不好,又说到了她选专业的问题,说她当初选这个专业就是个错误。
等到话说完,姜早轻轻盖上眼:“妈,我想休息一会儿。”
因为生病的原因,姜妈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帮她掖了掖被角,就要出去。
“食堂要放饭了,我们去给你带点稀粥过来。”
“嗯。”姜早应。
她抬眸,看向那两道走在门口的背影。
视线落到父亲身上的时候,见他背后的肩头似乎露出一块白色绷带,后背也有明显的一块倾斜角度,半边是鼓起来的。
方才,似乎一直没听到父亲说过话,他一直站在妈妈的身后。
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叫住他们,任由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门真正关上,她的泪水顺着泪道滑落下来。
爸爸的老东家是一家工厂,平时要人力运输很多染线,她早说过这样很容易受伤,让他早点换职业,父亲总说她杞人忧天,用辛苦才能赚大钱的谬论反驳她。
可是,年岁渐长,人终究会老,身体也是。
他早就不年轻了。
再进门时,她借口想吃糖调走了爸爸,留下妈妈。
妈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吹了吹碗里的粥递过来,亦如小时候那样。
姜早接过碗和勺,往自己舀了一口,咽下去:“爸爸的手怎么了?”
妈妈微怔,随后有些紧张的移开目光:“能有什么事儿。”
姜早凝视着碗里的粥,舀了两下,却没有食欲:“是不是厂里搬货砸到了?”
姜妈愣住:“你怎么知道?”
果然。
姜早说:“猜的。”
姜妈面露难色:“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你爸不让我说,担心影响你在这边学习。最近工厂老板们都在进机器,用机器代替人工,你爸的老朋友很多都失业了,你爸怕自己的厂里不要他,想在老板面前表现卖力一点,扛货的时候没注意摔下来了,手错位骨折了。”
姜早舀了一口粥,咽下去,咸的。
这才发现粥里面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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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了好些眼泪。
姜妈叹了口气道:“他这个手肯定要做手术的,大医院说是什么神经坏了加上错位骨折,他自己找了个小医院自己让人家打了个石膏,说是打石膏很快也能好,其实就是想省点钱,给你办婚礼用,我们家虽然比男方家穷,但该有的面子一定要给你的,不让以后要受欺负。”
粥太咸了,实在是吃不进去了。
明明周围一切如常,却感觉喘不上气,难以呼吸,她将碗放在床头,缩回被子里。
“妈,我想先睡一会儿。”
姜妈帮她掖好被角,又在周围收拾了一会才出去。
不知多久,她感觉到枕头湿了,才坐起身,拿起手机搜了神经性骨折,因为搜索范围太宽泛,只能搜到大概的费用,8-12w,不大不小的数字。
这种时候,也许她该轻松的甩给爸爸十几万,让他不用担心钱,说她赚了很多钱,不用靠他们这点钱给自己面子。
可是,她没有。
城市的开销很大,她交好学费加上日常开销房租,存款一共只剩下六万。
原以为六万算是富足,算是财富自由。
但面对伤病,这点钱什么都不是。
她平生第一次有借钱的想法,沈淮有很多钱,也许这些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痛苦的挣扎后,终究是弃了这想法,她没办法那么勇敢。
她的自尊,一直被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再多的身份悬殊,也从未想过在他面前低头。
她希望,在爱中,他们是平等的,可以平视的。
至少,不能让他误以为,她在利用这层身份像他索取什么砝码。
她看向桌上的粥,眼神颤了颤,心中苦笑了一声,闭上眼。
怎么会这样,方才所权衡中,她的尊严竟然比亲情还重要。
明明只要和沈淮张嘴,就可以拿到很多钱。
她双手抱住头,将脸埋进枕头里,浑身控制不住的发颤。
可是,怎么办。
她真的不喜欢那样卑微被动的自己。
一种过错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所有人都在骂她,她跪倒在地上捂住头,仍旧有声音传到耳朵里。她站起来跑,跑了好久好久,这声音仍旧在。
梦醒了。
是哭醒的。
抬头就看到姜爸将一个棒棒糖放到床头柜上,见她醒了,赶紧要走:“做噩梦了是不是?怎么梦里也爱哭,吃个棒棒糖心情好点,我先去外面给你打点水。”
姜早哑声道:“爸。”
那道身影顿在门口,回头犹豫不决,似乎在想要不要过来。
姜早偏过头,用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我要喝温水。”
“行,我去给你拿。”姜爸点了两下头,匆匆出去了。
藏在被子里的拳头骤然一松,姜早歪头苦笑般的提了提唇。
恰好时机屏幕亮起,之前一起商演的朋友又向她发来邀请,说有单子,问她要不要接。
姜早键盘上按下几个键,点了发送。
对,她可以接商演。
不是非要借钱。
短期内能赚钱的方法,可以多接几场商演。
她将手放在被子上,对着膝盖的位置,慢慢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