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初,你还活着吗?”
一室寂静。良久,蒋京津才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问。
身下是起伏的、温热的男性躯体,有温热的呼吸喷在一侧脖颈,她不敢动作,连抬头也觉得奇怪,只双手还下意识抓在傅元初的腰两侧。
不知是因为刚刚的突然,还是因为被掐得痛,他腰腹的肌肉紧紧崩着,近乎坚硬。
蒋京津不自觉回想起昨晚,傅元初赤裸的上半身,流畅的线条哪里都是锻炼的痕迹,带着蓬勃的力量感。问过之后没有得到回答,也就这么呆愣住。
身下,傅元初刚才抓住蒋京津手腕的手,在刚刚的下中坠脱力,此时也松开,下意识地搭在她的腰上。
身上的人当然不重,但性别不同,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也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到,傅元初甚至没有听清蒋京津刚才在问什么,只因为上方过分柔软的躯体,就感觉到呼吸不正常的急促。
“傅元初,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大概彼此沉默的时间实在已经太久,蒋京津一惊一乍之下终于找回一些自如,一只手把身体撑起来一些,另一边手抬起来轻拍他的脸。
感官过分灵敏,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和感觉,总之有什么东西直冲天灵盖,完全控制他的躯体和思想,让傅元初说不出一句话。
他下意识抬手起来,固定住她的一边手腕,喉结上下滚动。
“你脖子怎么这么红?不会真要被压死了吧。”蒋京津皱眉,凑得更近去看他,呼出的热气抚在滚动的喉结上。
不知道傅元初是不是真洁癖发作,此时的床品已经不是昨晚那套,但柔软的湖蓝色同样能起到对比作用。
其实不止脖子,他耳朵也红到快要滴血。
偏蒋京津思维太跳脱,此时已经真情实感地担心上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对劲,并没有注意到。行动又太缺心眼,柔软毫无顾忌地压在坚硬的胸膛之上,肌肤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触到一起,直至发烫。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傅元初甚至能看清蒋京津脸颊上细小的、微乎其微的绒毛。
像曾经她硬要挂在自己房间、后来就一直挂着的那幅画一样,用大片深浅不一的粉色铺陈,远远就能闻到蜜桃的气味。
墙壁上挂的时钟一秒能当一小时走,所有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再靠近,明明浅淡到似乎毫无攻击力的果香味开始变得浓墨重彩,让人产生一种下一秒就会被吞没的预感,思绪却依旧不受控制,只能待在原地,旁观着自己沦陷。避无可避,甚至,即使真的避得开,也只会想要再近一点。
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傅元初轻咳一声,佯装镇定,和她斗嘴:“蒋京津,小狗不准上床啊,赶紧下去。”
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蒋京津还在担心他,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只是依旧皱着眉,感觉有点莫名奇妙:“你不放开我我怎么下去?”
她抬手,示意自己的一只手腕还在被握着,腰的一边也被桎梏住。
傅元初后知后觉,被烫到一样,立马松开她,视线也跟着移开。
“傅元初,你才是小狗。”蒋京津翻个身挪到旁边,还没忘记反驳他。
才刚坐起来,就见傅元初扯了被子一角盖上。
她看不惯:“大白天的你还睡?吃饭去了。”
说着就要去扯被子。
傅元初怎么可能给她,翻个身压住,面朝墙壁,顿了一下,突然换个话题:“蒋京津,你戒指还要吗?”
“你说什么废话呢?”蒋京津头发有些乱,用手理好,觉得他声线有些不对劲。
但还是好奇道:“要又怎么样,不要又怎么样?”
傅元初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掀起来一个角:“蒋京津,你现在到门口,我就把戒指还给你。”
蒋京津乐了,什么破要求:“一个戒指,不要就不要了呗……但是傅元初,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傅元初装听不懂:“你一天天这么关注我干什么?暗恋我?”
“谁暗恋谁是狗!”蒋京津一字一顿重复。
但傅元初话接的很顺畅:“行了蒋京津,你赶紧去,大不了我给你学狗叫。”
看起来就真死磕,非要蒋京津去门口不可了。
本来一对做得不怎么成熟的戒指,丢了也就丢了,再给辛苒推荐别的就行,现在闹这一通,倒是完全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你不会真是病了吧?”蒋京津半信半疑。
一个光是听起来就毫无信服力的承诺,还是从傅元初这个“老赖”口里说出的,怎么合计都不应该相信的。
“哦,不去我走了。”傅元初作势就要下床。
“等等!”蒋京津赶紧拦住,“这是你说的啊?”
让傅元初狗叫什么的,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拖着脚步,蒋京津用怀疑的眼光一直盯着傅元初,终于慢慢挪到门口。
“往后一点。”傅元初指挥。
蒋京津依旧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看傅元初裹着被子跳下床,她乐呵道:“哟,傅元初你今天到底抽什么风?cosplay七仙女?”
还没乐呵明白,就见门在面前急速被甩上,顺带起了一阵风,让她差点听不清傅元初的声音:“抽让你走远点的风。”
蒋京津:?
*
“你们俩又吵架了?”吃饭时候,林女士看着拒绝视线交流的两个人,问道。
“没。”
“谁稀罕。”
得到两种否定回答,林女士了然,不问了,自顾自打开电视,远离战场。
始作俑者傅元初不动声色抬眼,对面蒋京津正在啃刚才拿过来的樱桃派,一张嘴塞得鼓鼓满满,和刚刚争夺戒指的时候比,倒是一样的活跃。
没抢过,影响的只是她的语言系统——仅限于对他的。
就这么到下午,老蒋和老傅下班,顾女士也从同学聚会回来,几人一块儿整理着去桐城要带的礼物,看到傅元初和蒋京津,也是同样的想法。
四双眼睛好不掩饰看戏的想法,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楼梯上,傅元初正帮蒋京津把箱子从二楼搬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偏谁也不跟谁说话。
老傅压低了声音:“不然这次回桐城,再去看看?”
过几天,傅家那边有一个亲戚的小孩儿满月宴要参加,恰好国庆期间有位老蒋老傅曾经的老同事要调任升职,组了个聚会,两家索性就没再去凑长假旅游热潮,约着直接回桐城过节。
老傅说的“看看”,是戏称要像小时候一样,再去庙里给两人看看八字。
“坚定唯物主义。”顾女士嘴角压不下去,又觉得他大惊小怪,“除了高三那年太累消停点,一一跟京津不是一直都这样。”
老蒋也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赞同:“随他们去吧,待会儿出门应该就好了。”
要那天不打了,才真要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临到出发,事情却越发诡异起来。傅元初行李照搬,蒋京津也照例找出一个颈枕分给他,甚至显得挺和谐友爱。
除了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四个家长面面相觑,这下都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达成共识,决定装作不知道。
两辆车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出发,这会儿虽然不是高峰期,来京市旅游的人还是多,路上开的并不快。
在罕见沉默中,终于上了高速,老蒋受不了了,试图和林女士找话题来打破沉默,但不凑巧,正在副驾回麻友消息的人来不及理他。
顿了一下,老蒋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蒋京津:“京津,明天再一块儿跑步怎么样?喊上一一?”
蒋京津正在捣鼓着重新连接车载蓝牙,仿佛早上嚷嚷着“不公平”的人不是她,果断道:“没有傅元初我就去。”
一句话把老蒋噎个严实:“……你和一一又吵架啦?”
说到“吵架”这个关键词,林女士也不玩手机了,和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短暂交汇,又迅速挪开佯装若无其事,实则都在等蒋京津的回答。
“没吵,”蒋京津倒是答得干脆,“但是我不想跟他说话。”
她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
老蒋和林女士的视线再次在后视镜短暂交汇,车里重新恢复沉默,只剩下林女士打字发消息的声音。
车载蓝牙今天怎么也捣鼓不好,蒋京津懒得弄了,索性找出耳机来听歌睡觉。窝在颈枕上五分钟,仍旧心烦意乱,保持着脖颈被固定的姿势,她伸手重新扒拉过来手机。
亮屏,调低暗度,打开微信,改置顶备注,一气呵成。
一套流程下来火气还是消不掉,蒋京津又点开朋友圈,简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点击发送。这才终于歇气闭上眼睛。
另一辆车上,傅元初手机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
“是朋友给你发消息吗?”顾女士含蓄劝道,“一一,出门在外脾气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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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坏,该和好就和好吧。”
傅元初装听不懂:“荆磊。”
这下顾女士不接话了。
招财荆宝:【多好的夜晚,来开黑呗,就差你了。】
反义词:【在高速路上。】
招财荆宝:【!开车玩手机违反交通法啊!】
反义词:【……我爸开:)】
傅元初的微信名是随手起的,用FYC这三个开头字母打出来的词语。在蒋京津的嘴里,又变成傅元初人模狗样的证据,暗指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招财荆宝:【算了那我重新找人……等等,你又怎么惹到蒋京津了?】
反义词:【?】
招财荆宝:【截图GIF】
招财荆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点开截图,放大,赫然是一张蒋京津的微信朋友圈。
啾啾啾:全世界我最讨厌傅元初!!!!!!
姜饼人的头像已经换成一只冒火的猴子,傅元初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甚至还有兴趣先数了数,六个感叹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傅元初看着前面正在开车的老傅:“爸,借用下你手机。”
顾女士替他递过来,随口问:“怎么了?”
傅元初不露声色:“开个热点。”
实则轻车熟路点开朋友圈,下拉刷新。没有看到蒋京津那条。
退出朋友圈,点开热点才把手机还回去,傅元初点开自己置顶的聊天框,发了个句号过去。
果不其然,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拉黑这种事,次数多了,也就轻车熟路了。
荆磊幸灾乐祸的消息不时跳出来,傅元初没管,到搜索框里娴熟地输入蒋京津的电话号码,发送好友申请。
当然没得到回复。
顿了顿,他又重新编辑好友申请信息,再次发送。
反义词:【今儿财神爷心情好,来给你送钱了。】
静候五秒,五分钟……
他切换支付宝,给好友转账。
结果是,半小时后,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路程过半,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服务区。打开车内的灯,顾女士转头看正在玩手机的傅元初,敲了敲靠枕:“一一,你去给我买个关东煮,顺便去问问你林姨需不需要。”
降下的车窗外,711的招牌在夜晚闪烁,傅元初放下手机,指指店门口正要进去的林女士:“林姨在那儿,要帮你喊吗?”
一副“你别想了我不会去跟蒋京津和好”的,任打任骂的消极面孔。
顾女士语塞,立马拿出母亲的威严来,就差咆哮:“叫你去你就去!”
旁边正要下车的老傅都吓一跳。
这下傅元初不耽误了,拉开车门,径直走向旁边停的另一辆车。
初秋的夜晚,风刮起来还是有些凉,老蒋和林女士都去便利店了,顾女士和老傅也下了车,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曲指敲了敲窗户,没人回应,又敲一下,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服务区人来人往,傅元初难得生出几分局促感,把下巴往夹克里埋了点,他清了清嗓子,隔着车门喊人:“蒋京津?”
月黑风高,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大概怀疑他是什么不法分子,傅元初耐心耗尽,直接打开车门。
依照以往,蒋京津应该就在等待这一刻,在傅元初拉开车门后狠狠扑上来,然后找尽各种有的没的罪名,对他极尽控诉。
假的傅元初当耳旁风,至于真的,就当听不懂。
比如,他会和白天一样,搪塞过去她关于戒指的问题,也不会告诉她,之所以总是针对那条裙子,会骗她出去,是因为害怕。
就像此刻一样。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年,从会说话开始,他们吵过无数次架,傅元初没有哪一次,如此充满不确定和隐约的害怕。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开车门,浅淡的光晕从傅元初的身后投射进去,蒋京津微微张着嘴呼吸,被颈枕固定住的脑袋支棱着,仰头倒在另一边车窗,睡得正香。
有点像草莓大福,粉色的,柔软的,甜糯的。
傅元初回神,耳根通红,落荒而逃一样,赶紧扯了毯子给她盖上。
然后果断拿起手机拍照,支付宝选择好友发送。
死破折号:【图片GIF】
死破折号:【蒋京津,服务区居然跑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