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抓住,身下的慕西歪着头静静看着余熙。
“我……”余熙正欲开口解释,耳畔却传来榻上那对夫妇的鼾声,她无奈地指了指慕西脸上半遮的假面,“抱歉……”
话音未落,她轻轻地想要将手从慕西的掌中抽出,却被他更紧地握住了。
慕西的双眸仍是亮亮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余熙的眼睛。
紧着,他用牙齿咬扯下右手上的手衣,换右手轻轻握住余熙的手。
这只手修长白皙,并不似他自己所言道“因火灼而丑陋不堪。”
他牵引着余熙的手,逐寸贴近自己的假面,余熙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指尖。
「雨溪……」
他看着她,目光幽幽。缓缓将她的手,放在了他假面的扣带旁。
他是要自己来揭开?
余熙的手刚碰到慕西耳侧,慕西突然跟被电打了般迅速坐起,慌乱地捂住假面,连连往后退去。
「好险,险些忘了,还不能让雨溪见到我的真容」
余熙觉得慕西一惊一乍得有趣,朝他摆摆手摇摇头,示意让他到被褥上来睡,她不会再想偷看了。
但慕西显然不信,对她轻声道:
“姑娘请安歇,我坐在角落便好。”
………………
即日清早,窗外的日光照在余熙脸上,她睁开了眼。
床榻上空空如也,那对夫妇早已离去。余熙坐起身,瞧见慕西蜷缩在墙角沉睡,头微微歪向一侧,假面微斜,露出玉雕般的鼻梁。
慕西觉浅,余熙起身的这细微动作就将他惊醒了,他骤然睁眼,正对上余熙的视线。
慕西一摸脸,忙又将假面扶正。
“你昨夜在墙角坐了一夜,可曾睡好?”余熙问道。
“我睡得很……”慕西刚出声便察觉不妥,还没说两句便急忙打住,轻咳两声后才又道,“多谢余姑娘关心,在下昨夜睡得很好。
「不妙,方才忘记刻意提嗓了。雨溪不会听出来吧」
余熙确实觉得不对劲。慕西方才醒来所言的头一句话明显比他咳声之后所言低缓不少,但也并不难听,缘何又要刻意换嗓呢?
难道,是怕她听出来什么?可她又能听出来什么呢?
“慕西,东宫的人什么时候来接我们?”余熙问。
慕西闻言,一骨碌站起身,往窗外望去。
只见楼下尚潜令的侍卫严密守卫,持剑巡逻,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余姑娘,我想太子的人暂时……还来不了。”
“可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客栈里。”余熙也走到窗边,往下一瞧,尚潜令的护卫果然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霆怎么还没下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慕西一直在窗外四处找着东宫护卫的动向。
余熙环顾四周,忽然目光落在床帘和一旁的瓷瓶上,转头问道:“你的扳指,可否买下这床帘与瓷瓶?”
慕西点点头:“那是自然,姑娘有何打算?”他还没问完,就看见余熙一把将床前的瓷瓶拍碎在地,捡起块碎片,扯住床帘开始割起来。
这条床帘做工比较精细,余熙割起来毫不费力,顺手就划下来两大片。
“姑娘这是做什么?”慕西问。
余熙将划下来的布撕开,回道:“不弄件披风掩人耳目,待会我们就这么显眼地出客栈给尚潜令抓?”
说着她就将手中的这块布笼在慕西的头上,左右比划着。
“姑娘,我们完全可以就在此处静候文大人找来。”慕西又扶了扶被余熙左搓右搓有些歪斜的假面。
“你等得住,我可等不起。”余熙将套在他头上的布角系了起来。
刚系完,余熙就不禁笑出了声。
慕西这副模样,再加上不明所以而有些发愣的目光,像极了初次进城却迷了路的老婆婆。
“姑娘就这么想快点回到东宫吗?”慕西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去杀了太子。等我们回宫你就把我推出去,说我是燕王奸细,说不准尚说还会赏你个一官半职做做。”余熙忽然发现床底竟还有个箱子,将箱子打开,里头竟还有件男子服饰,“要不你试试这件?”
“我绝不会把姑娘供出去的。”慕西诚道,他从余熙手中接过那件服饰,抖开打量了下,又道,“这件衣裳对于我来说,有些太小了。”
“但对姑娘来说,倒是刚好。”慕西微微一笑,将衣裳递回给她,“我披床帘便足矣。”
于是余熙就将那身男子衣裳穿在了身上。
“如何?”余熙转了转身,这是她第二次穿男子服饰了,初次是在宫里穿着太监服饰,去给尚说送“礼画”。
慕西将附上的男子发簪插/入余熙的发髻之中,看着余熙的面庞。一时恍了神。
「原来还可以这样,雨溪,我明白了。」
还可以怎样?他在想什么?余熙不明白。
“很好。”慕西这才回神道。
“不过,尚可再精进一二。”
………………
两人就这样下了楼。
客栈门口果然满是尚潜令的人,老板娘神色憔悴地坐在柜台旁。
这群人来找余熙,波及了她的生意。
余熙对此心中有愧,奈何此时也不能上前致歉,只得低头往外走。
“你,抬头!”门外的侍卫厉声喝道,拦住了余熙。
“你,也把假面取下来!”慕西也被扣住。
余熙心一紧,微眯着眼睛,抬起了头。
拦她的侍卫却只瞟了一眼,就嚷嚷道:“快滚快滚,什么丑东西。”
她被推搡着走了出去,那侍卫紧着拦住后面想出来的人挨个检查。
“丑东西?”余熙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忙跑到街道的水缸旁对着水一瞧:
整张脸上密密麻麻点着麻子,眉毛画得东倒西歪,唇上还“留”了几簇小胡须。
这是慕西的手笔。方才在楼上慕西言她面容过于清丽,要掩饰还得更花些小巧思才可。
把她画成丑八怪就是慕西的“小巧思”。
余熙对着水缸不禁冷笑出声。她转过身,瞧见慕西还在和想摘他假面的侍卫争执。
两人愈演愈烈,那侍卫越说越急,伸出手直往慕西脸上抓。
眼看着假面快护不住了,慕西却丝毫没有还手,只是一味地死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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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熙见状,上前一个飞踢,将扯慕西假面的侍卫双腿踢弯,扑通倒在地上。
其余侍卫察觉到不对,急忙朝两人的方向围了过来。
余熙又踹倒上前来的两个侍卫,抓起慕西的手,不由分说就疾步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人穿着的是东宫侍卫服!追!”被余熙最先踹倒的那名侍卫摸爬着站起身,抓着佩剑最先跑了起来。
其余的侍卫一听,也紧随其后,跑了起来。
慕西被余熙拉着跑着,他边跑边问道:
“余姑娘方才直接走了便是,为何还要来为我解围?”
余熙发髻上的男士木簪挽不住余熙的发丝,掉了下去。逃跑时带起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扭头答道:
“我不过不忍见你被迫揭开伤疤。”
见慕西没答复,她又道:“更何况,你曾救过我。我余熙算不上什么善人,但从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她言毕,两人就要走进拐弯巷子,余熙突感握住的那只手突然从她手中挣开了,紧着,这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抓牢,抓稳。抓着她几段跃上了屋檐。
「雨溪……」
他们跳上了房顶,后面的侍卫追到巷子前时以为他们早已跑远,个个都继续往前冲。
余熙二人得空坐在房檐上稍作歇息,余熙从衣裳里取出自己日夜带在身上的玉簪,想将发髻重新挽起来。
慕西则是侧身坐着,手撑在房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动作。
“慕西,你为何总是这样看着我?”余熙心里疑惑。
“我年岁更轻之时,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慕西道,“当时身负重伤一路颠沛,得幸被一佳人所救。”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系?”余熙顿住了手上动作。
“我的恩人,留给了我一根玉簪做过路的盘缠。”慕西指向余熙手中的玉簪,“正是这根玉簪。”
“是姑娘救了我。给我住处,供我衣食。”
“我?”余熙大惊,“我不记得我救过谁。也不记得我有过这根簪子。这根簪子还是……”
还是尚说给她的。
慕西道:“姑娘不妨瞧瞧簪子的前头,是否刻着‘雨溪’两字?”
余熙将玉簪拿在手中,低头一看,前头果然刻着两蝇头小字:
「雨溪」
她的呼吸一窒,转瞬将簪子抵在慕西的喉间:
“你究竟是谁?你为何会知我真名姓?”
此人身为东宫侍卫,不仅知晓她的真名姓,还对尚说给她的玉簪了如指掌。
“雨溪,你果真对我一点印象都不曾有过吗?”
慕西微蹙眉头,哀求似的望着她。
「雨溪,四年前,在荀府,是你救了奄奄一息的我。」
荀府?四年前?她救了他?
余熙竭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然而那段时光如被封锁般,记忆模糊不清,似一片断裂的织锦,难以拼凑出全貌。
忽然一声惊响从街上传来,紧着便是一阵马匹嘶鸣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找本大爷的茬?”街上传来人声。
余熙果断地从屋檐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