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太子又如何
    慕西也跟着余熙跳了下去。

    只见街上围了好一些人。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停于街上,一位身着华府的公子哥正站在马车前,指着马蹄前的什么人好一顿骂。

    马蹄前蹲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通身教书先生的气质。他正以他的身躯护着怀里的小女童。

    余熙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最前面。慕西也紧随其后。

    那公子哥仍是破口大骂着,用词之脏臭不堪入耳:

    “我这可是上好的汗血宝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受惊了把你们打发卖了都赔不起的!”

    书生怀里的女童哇哇哭着,书生轻拍着女童的后背温柔地哄着,对公子哥的发难视若无物。

    “敢问兄台,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余熙拍了拍一旁正在看热闹的行人,问道。

    “哎哟,这可不得了。小少爷方才正骑着他新到手的宝马,结果一不小心马儿失控,在路上乱撞人呢!可不巧就要撞上杨书生的小女儿,杨书生给拦了下来,小少爷就发脾气了。”

    “什么小少爷?”余熙又问。

    这时人群里慕西也找到了她,几步走到了她身旁。

    “小伙子,你是新入近水镇的吧,那是小少爷侯子衡,咱们镇上侯里长的独子,还是里长的老来子,里长一家人放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侯子衡?还真像个猴子,仗着自己是里长的儿子,就这样肆意仗势欺人。”余熙看着侯子衡,皱起眉头,“真是没天理了。”

    余熙没收着声,“没天理”几个字尤为敞亮,刚巧被那二世祖听了去。方才与她搭话的行人瞧见势头不对,急忙拿手捂住她的嘴:“小点声,你还想不想活了?”

    “本少爷方才听见人群里有人不服?”侯子衡故意提亮嗓门问道,“有谁不服?有何不服?”

    地上的杨书生见状,抱起女儿刚想离开,被跟着侯子衡的那几个护卫拦住了。

    “惊了我的马,就想离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杨书生被几个护卫狠狠推搡了几把,弄得头上的儒巾都险些掉了。他怀里的小女童刚止住哭泣,被这么一下又哇哇啼哭起来。

    侯子衡见半晌无人站出来回应他,那小女童的哭闹又吵得她甚是心烦,转过身,指着小女童的鼻子大骂道:“再哭?再哭我就打死你阿爹!”

    小女童闻言,立马就噎着嗓子不敢再哭了。

    侯子衡遂继续问:“方才是谁说了本少爷的不是?谁把他供出来,本少爷有赏!”

    他走出几步,围着人群伸出左手的食指,转着圈道:

    “铜钱半贯。”

    无人应答。

    见状,侯子衡又伸出根中指:

    “铜钱两贯。”

    围观的人群里这时唧唧喳喳有了交谈声。

    慕西抬手刚想拉住余熙,余熙就被方才与她搭话的路人推了出去。

    “少爷,小人听得真切,就是他!他方才在人群里说少爷的不是。”

    那路人忙拱手上前,给侯子衡作揖:“小人方才为了少爷,还与他进行了好一番的争执。”

    那路人眼馋地望着侯子衡,有些急促地搓着手:“少爷,您看....”

    “自然是要赏的。”侯子衡从腰间解下两吊铜钱,扔给了那路人。

    那路人点头哈腰地道谢。

    余熙不等侯子衡的护卫前来按她,便一边一脚将两人蹬开了。

    “你....你!”侯子衡指着余熙,怒道,“还不快将他抓起来!”

    “你有何颜面来抓我?”余熙几步上前指住侯子衡的鼻子,“你个仗势欺人的纨绔草包。”

    侯子衡闻言气急了,扬起手臂就要打人,但纵使余熙近在咫尺,他也硬是一次也没打中过。

    “反了....真是反了!”侯子衡瞧见骂也骂不过,碰也碰不着,立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跳了几下,“你竟敢这样辱骂我!你等着瞧!”

    慕西原是打算上前去帮余熙,见状也不担心了。站在原地跟着人群笑了起来。

    此时,马车车厢里却传出阵尖厉的,有些年纪地妇人的声音:

    “是谁敢说咱们衡儿是草包啊?”

    围观的路人听见这妇人的声音,顿时不敢再笑,方才的大小声竟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坏了,今日怎么里长夫人也在马车上。”

    “唉,那小伙自求多福吧。”

    “......”

    围观的行人更加目不转睛地看着余熙这个惹了祸得罪了里长夫人的愣头青。

    马车车帘开了,里面的妇人从中踏出,她通身打扮比她的儿子更雍容气派,一下马车便厉声问余熙道:

    “就是你取笑衡儿?”

    余熙扬手:“非也,夫人。我说您家的衡儿是个草包并非取笑。”她顿了顿,“只是真情实意的肺腑之言罢了。”

    “呵,衡儿怎样,也是你这种贱民所能妄加揣测的!”她鼓大眼睛,“给衡儿道歉,我就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只是区区里长,竟可以如此大言不惭地称他人为贱民吗?”

    人群里传来声音,余熙一转身,是慕西朝她走了来。

    慕西挡在了她身前,朝那妇人道:“晚辈实在是不懂,还望夫人能解答一二。”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解?”那妇人上前几步,用手指连戳着慕西的胸口,“要么你们替那穷酸书生赔钱,要么就滚。”

    “令郎貌似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令郎的爱马也好端端的,何故要那书生赔钱呢?”慕西微歪着头。

    那妇人将慕西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他也是个侍卫打扮的模样,撇嘴讥笑道:“我看你就是拿不出钱罢了。你不过也是个小小护卫,嘴快逞英雄。”

    人群里又嘈杂起来。

    慕西闭眼叹了口气:“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搅蛮缠,否则我会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哟哟哟,好厉害呀,我们好怕你啊!”

    一旁的侯子衡听见了,像是在听天大的笑话般凑上前,同他母亲般一手指就要向慕西的印堂上戳。

    被慕西握住了手腕,他再次重审:

    “要么,你们现在就走,要么,把你的父亲叫来。”

    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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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衡长这么大估计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粗鲁地捏过手腕,瞪大眼睛看着慕西:“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他转过头去吩咐护卫,“快,你们两快去,把我父亲叫来,我要让这不长眼的两人好好长长记性。”

    “且慢。”

    身旁一个护卫刚要走,被杨书生叫住了,杨书生放下怀里的女儿,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上前向侯子衡母子鞠了一躬:

    “夫人,少爷。此事因杨某而起,杨某向少爷赔罪,此后少爷的马匹养伤之事,杨某也会负责到底。这两位公子瞧着面生,应是初到近水镇。不了解近水镇的情形,还请夫人少爷多多海涵。”

    说着,他后退几步,握住余熙和慕西的手,低声道:“今日杨某多谢二位公子相助,但杨某实在不愿两位恩公卷入其中,两位委屈跟他们谢个罪,此事也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侯绍素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儿子的,真是令我开了眼界了。」

    余熙扭头,瞧见被杨书生抓着的慕西的手青筋暴起。

    “不,本少爷偏不,这下知道怕了?我偏要让我父亲来管。你们不认得我父亲,总也认得太子殿下吧。”侯子衡得意地看着他们。

    “敢问公子,我们认不认得太子,与令尊有何干系?”慕西松开杨书生的手,问道。

    那妇人先是少见多怪地瞧了他们两眼,又得意洋洋地讽刺道:“既然你都问了,我也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我的夫君可是太子殿下的忘年交,殿下原着和我夫君的友谊,格外钟意近水镇呢,殿下前些日子还在近水镇住了好一段时间。”

    余熙虽看不见慕西假面之下的面庞,可她总觉得慕西此刻一定是在笑着的。

    “原来是和太子有过交往,怪不得这个里长当得比别处的气派。”慕西满不经意地回道,“不过只是个太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妇人听着慕西的话,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嘴硬,听到后面一句,神色大变:

    “你……你真是疯了,竟然敢对殿下说三道四!”

    慕西这番话也将余熙怔住了,她扭头向慕西看去。

    慕西也转过了头。眨着眼睛望着她。

    这人脑子也不好。余熙心想。

    过了些时候,侯家的护卫领着个有些年纪的老人匆匆赶了来。

    前来的老人便是近水镇的里长侯绍。

    侯绍刚站稳,气都还没来得及顺两口,便问道:“出什么事啦?”

    围观的百姓瞧见来的人是里长,不敢再多言语,人群中的嘈杂声顿时又停歇了。

    “阿爹,你可算是来了。”侯子衡见着侯绍来了,方才仗势欺人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了一半,立马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道,“方才他们三人不仅让我的马儿受惊了,还在光天化日众人之前对您毫无尊重破口大骂!”

    妇人也连连道是:“不仅如此,他们之中还有个胆大如虎的狂徒,他竟然还对太子殿下妄加评判,简直是大逆不道!”

    侯绍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抬眼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三人,问道:

    “你们三个之中,是谁在对太子殿下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