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明月
    一阵夜风袭来,梁上的只灯笼摇晃了几下,连带着里头的烛火也瞬间变得忽明忽暗。

    “喵——”

    一只黑猫从玄关窜出。

    “原来是猫。”,陈平绕进玄关处,仔细看了一会。

    张蝉被人从身后搂着,她的后背紧贴在男子宽厚的胸膛,身后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颈侧。

    她被人捂住口,咫尺之距男子衣袖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她鼻尖。

    她眼睫轻颤,在黑暗中挣扎的手不小心碰到男子腰间冰凉的刀茎,下意识缩手,冷静下来后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是闻昭。

    “大当家的,这些人怎么办。”陈平身边的手下指了指倒地的人。

    整个客栈的人,在今晚遭他们洗劫。

    这些人里有方才的被他亲手所杀的男子,还有客栈里的小二,东家以及一些无辜的商贩。

    他们中了迷药,全被陈平的人所害。

    “斩草除根,走的时候烧了便是。”

    陈平一伙人在后院仔细查探,来回走动,过了许久人声才逐渐远去,周遭慢慢恢复平静。

    “清点完了吗?”

    “回大当家的话,全部清点完了,咱们套了马车就能走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蔑的暗笑。

    “谁!给老子滚出来!”

    一道雷光闪过,须臾间照亮了少年的脸。

    闻昭立身玄关处,隐藏在阴影里的另一只手被张蝉紧紧拉着。

    他的手指在张蝉的手背上轻敲了几下,示意她别出声。

    陈平猛然抬头,借着仅有的烛火看清眼前人的脸,他恍惚了一下,惊道:“你,你,你是......”

    闻昭走出来,神色平静地说:“陈平,陈大当家,好久不见啊。”

    “大当......”

    咻——

    陈平身边的那个手下口中的话尚未说出口,他瞳孔紧缩,森然冷冽的刀锋如毒蛇的信子,钻进他的颈肩。

    他对上那双阴冷的眸子,猝不及防的瞬间已经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倒地的人面孔苍白,一张一阖的唇齿间吐着呜咽声,最后只有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平。

    陈平一怔,见他抽刀速度之快,反应过来暗道不妙。

    他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被地上的尸体绊个踉跄,吞吞吐吐地说:“原来,原来你,你竟然,竟然没死。”

    闻昭眼神轻蔑冷漠,双唇微抿。他的右手扣在刀柄上,那道被月光拖长的身影从内到外笼在玄关的暗门边。

    “我要是死了,不就没人跟你们玩了吗。”,他笑着将手中的长刀横过来,用衣袖擦干净上头的斑斑血迹。

    院内静的出奇,只有少年腰间的小铃铛因他的动作碰撞出轻微细碎的声响。

    陈平见少年笑得瘆人,感觉周身生寒,迈不开步子。“既然这样,我分一点给你,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干,如何?”

    陈平仿佛已经忘记自己那个死在闻昭刀下的兄弟,他见识过眼前人的手段,此时不想惹是生非,只想带着钱离开。

    “一点?”

    闻昭笑出了声,“各不相干,可能吗?”

    外面阴风阵阵,空气潮湿寒凉,整个暗间像一个狭窄的囚室。

    张蝉蹲在里头一声不吭,听见他言语中的戏谑背后全是冷意。

    只听陈平越说越激动,“那事儿,不关我的事。我们也只是受人指使,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该找我啊!”

    刀剑摩擦产生的嘶鸣声由远及近,闻昭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劈来的刀锋。

    他抬手压下对方的胳膊,夺过利刃从左肩划进那人的右颈,长刀穿进□□正中心房,对方立即失去反击能力,应声倒地。

    此刻的暗门外是陈平的哀嚎和惨叫,他摔在地上疼得面目狰狞,唇角边还渗着血。

    他的那些同伙早在闻昭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都逃了。

    陈平得知自己大祸临头,他望着院外那一箱箱的金银,冷笑一声:“想来我自以为棋高一招,却不曾想你竟然还有命活着。死在你手上我陈平,不算亏,可是你呢?”,之后他像是着魔一般大笑起来,“你能苟且偷生多久,你亲人的因你而死,你恨的,你却杀不了,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很难受吧?”

    张蝉捂靠在墙边,她不知道闻昭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陈平癫狂的笑声愈发放肆。

    “这样的日子,我看你能撑多久,我就在下面,看着,看着你拿着这把刀变成一个,一个嗜血的疯子哈哈哈......”,他口中喷出鲜血,口齿含糊倒地之前用着最后一口气,对闻昭说完最后一句话。

    院外的雨已经停了,院内平静得只剩风声。

    闻昭收了刀绕过玄关,见她浑身发抖蜷缩着身子,眼眸动了动半蹲在她面前。

    他借着昏暗的光轻轻替她拨开散落在鬓边的长发,说:“你怎么不听话,我才走没多久你就乱跑。”

    张蝉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自己听见那些不该听的声音,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少年轻叹,俯身将她一把捞起。

    张蝉有些不知所措,双腿使不上劲加之失明带来的恐惧,起身时摇摇晃晃没有平衡感,差一点又要跌坐下去。

    闻昭伸手扶住了她,无奈轻笑了一声,弯下腰轻松地将人横抱起来。

    双脚离地的瞬间,她害怕摔下去,靠在他的怀里十指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闻昭将她抱回房内,她静静坐在床榻上。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女子侧颜,昏暗的烛火将她白皙的肌肤渡上一层薄红,如同五月里初绽的榴花般明艳。

    闻昭净了手,换了新水从另一个铜盆里拧了帕子,他用湿帕子将她下巴上沾到的灰尘擦掉。

    张蝉有些不明所以,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人如同隔着一层云雾一般难以捉摸。

    沉默之间,闻昭先开口。“你是不是想离开?”

    被他看出来后她有些不自在。

    闻昭不欠她什么,他帮她很多,今后如果她跟在他身边只会是累赘。

    她失去从前的身份,离开了盛京,什么也不是。

    只是一个要让人照顾,又没用的瞎子。

    张蝉没看见他的神情,只是眼睛酸涩,皱着眉偏过头轻声应了一句。“闻昭,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

    闻昭将帕子放回铜盆,转身坐在床榻边的小凳上。

    “我收了你的小金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的规矩。”

    张蝉喉间发涩,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的眼泪却比她要说的话来的早。

    闻昭伸手拭去她面颊上滑落的泪珠,漫不经心地说:“听见我杀人你怕了?”

    “哪有,也,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张蝉侧过身避过他投来的目光,不禁想起在落梅山口那晚,他也是满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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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腥,手起刀落杀了很多人。

    他突然唤她的名字,“张蝉。”

    “嗯?”

    “喝一口,一醉解千愁。”,他将一个随身的酒囊袋接下,放在她膝上。

    张蝉打开塞子,浓厚馥郁的酒香散了出来,她犹豫了一下,灌了一小口。

    “咳咳,咳。”

    她自小受夫子教导,知道饮酒误事,从来滴酒不沾。

    今日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她被呛得咳个不停,十分狼狈。

    其实,她没怎么尝出来这酒到底是什么味的,正想再喝一口,酒囊袋就被身旁的人拿了过去。

    “就一口,不能再喝了。”

    “你方才还说一醉解千愁,就一口,能解什么。”

    闻昭收了酒囊袋,看着她说:“你的眼睛还没好,等好了我请你喝最好的。”

    不知道闻昭给她喝的是什么酒,她只饮了一口,竟然后效这么烈。

    她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听见闻昭的声音后突然轻笑一声。

    “会好吗?你别骗我了,又不是小孩子。”

    她的声音很小,落在屋里却能听个一清二楚。

    闻昭没有说话,将伞塞在她手上后背对着她蹲下身,握紧她的手让她整个人枕在他的背上。

    他将她背起,离开了客栈。

    初春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渐渐地周遭景象变得模糊,空气变得微凉。

    张蝉趴在他的肩上,她发现雨水落在她的脸颊,慢悠悠地将手里的伞撑开,声音低低的问他:“去哪。”

    “看大夫。”

    二人已经出了客栈,行走于荒无人迹的路上。

    张蝉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皱着眉头想他今日身上的味道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她呢喃道:“你身上好苦,怎么会有人的身上是苦味呢?”

    闻昭的脚步顿了顿,又听张蝉低声问道:“你说我的眼睛会好吗?”

    “会的。”

    她突然笑了出声,“你这是什么酒,怎么才喝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哭。”

    闻昭没有回话,只静静地听着。

    “我亏欠很多人,因为我的缘故让父母没能见亲生女儿一面,让张楹一个人孤苦伶仃流落在外十六年……”

    她的泪落在他的肩上,二人谁也没再开口。

    闻昭突然说:“你醉了伞没拿稳,再淋一会,就该换我去看大夫了。”

    张蝉闭目,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

    她这句道歉像是对他说的,又像是对其他人说的。

    四周的雨渐渐停了,街边的榕树上挂着的水珠正滴答滴答地落下。

    少年的耳畔边传来轻轻的啜泣,他接过滑落的伞,目光落在月下二人的影子上。

    闻昭站在月下看了一会,说:“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责怪自己。”

    张蝉没再开口。

    闻昭颈侧一热,他听见耳侧均匀的呼吸声才放松下来。

    ......

    天渐渐亮了起来,微薄的日光晒干了慈云寺的青石台阶上的水渍。

    站在寺庙外洒扫的小沙弥看见一个少年正一步一步地踏上千层石阶,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姑娘。

    他看清来人是谁,忙跑出去迎人。

    “殿,殿下,这是?”

    “病人。”

    闻昭没头没尾地留下了一句话,就绕过小沙弥将人背进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