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波折
    “十一皇子,真是好久不见。”

    张世宏打量着眼前化名闻昭的少年,他已经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下官当年初次进宫拜见太子殿下,那会您才十岁刚准备要离宫养病,下官有幸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段明徽看了眼前人一眼,冷笑道:“张大人不必寒暄,您当年是太子太保前途光明,怎么如今也到了要感叹岁月的时候了?”

    张世言叹道:“终是岁月不饶人呐,太子仙逝后,殿下这几年过得也很不容易吧?下官听闻陛下如今还未曾下诏传殿下回盛京,想来这天家父子也不好做啊。”

    “张大人离开盛京多年对盛京的一切还了如指掌也是难得,若是皇兄还在世不知会作何感想。”段明徽眸色微深,他继续道:“张大人又何必跟我打哑谜,你既然已经认出我是谁又不通知裕王的人前来捉拿,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望着眼前的段明徽,张世言晃了晃神。

    九年的时间,段明徽已经和当年截然不同。

    他的个头比之前高了许多,那双眉眼和他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兄长很是相像,只是他周身混杂着冷厉的杀气,整个人像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冷面修罗。

    张世言不知道这几年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他很难将眼前的少年和九年前自己初次见到的那个一味躲在兄长身后胆怯瘦削的孩子联想在一起。

    张世言道:“殿下,您身边的那位张姑娘在治疗瘟疫一事很有一手,下官希望和您做个交易。”

    “你知道上一个跟我做交易的人下场是什么吗,我想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听见张世言提到张蝉,段明徽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张世言在这种注视所带来的压迫感中不敢抬头看他,他背后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殿下若想成大事,那无论是什么都要舍得。张姑娘对于治疗瘟疫颇有心得,下官只是希望由她出面,为民义诊。”

    见段明徽没有答应,张世言又道:“张姑娘有李兰心这个活招牌,就足以说明她在治疗瘟疫这方面有自己的心得,下官今早没答应为她引荐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在内。出于下官自己的考量,张姑娘此次义诊需要的药材钱均由下官来掏。”

    “你今日故意在张蝉面前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下又告诉我你愿意为了余川百姓散尽家财,张大人,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下官希望殿下明日将小世子送出余川。”

    四目相对,段明徽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张世言,这人手里头握着的东西远比他猜想的要多得多。

    眼下余川瘟疫爆发,忘嗔年纪尚小,纵使张世言不提,段明徽也已经决定送忘嗔到蓉娘处。

    “你让我带忘嗔回盛京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殿下但说无妨。”

    段明徽睨着张世言,冷声说:“我不在的这几日若发生骤变,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张蝉的性命。”

    “下官定会尽力而为。”

    段明徽转身正欲离开,张世言忽然叫住他,“殿下可知余川往东是什么地方?”

    段明徽怔了怔,他神色淡淡并没有回答张世言的话。

    余川以东是北岚,一个早已被屠尽全族的故地。

    当年北岚送来和亲的王女就是段明徽的生母。

    北岚王女是天兴三十一年进宫,第二年诞下十一皇子被天兴帝封为贵妃。

    元贵妃受尽宠爱,后来不知为何在段明徽八岁那年,元贵妃突然触怒龙颜,圣上大怒。

    皇宫里的宫人都传元贵妃来自异族,是个不祥之人触犯神灵,身上被下了诅咒。

    至此之后,那座曾经辉煌华丽的毓庆宫沦为了冷宫,除了每日送饭的下人只有段明徽和他的母亲住在里面。

    元贵妃平日举止癫狂,突然在患病期间自毁容颜,之后她每每发病都会在亲生儿子身上留下疤痕。

    她发狂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可她清醒之后看见年幼的段明徽身上的伤痕又会不断内疚和自责。

    她害怕段明徽会在她手中丧命,最后在除夕那晚,元贵妃自戕毓庆宫传进皇帝的耳中。

    大年初一的清晨,宫人已经将元贵妃的尸首从毓庆宫拖走。

    段明徽自己也没能知道他母亲的尸首被父亲做何处置。

    从那天开始他在父亲眼里就像一个陌生人,他被弃置在毓庆宫,从此无论节日祭祀都不再见自己的父亲。

    张世言轻声道:“殿下,您是王女唯一的血脉,您身上也流着和北岚百姓一样的血。无论将来如何,下官都不希望您忘了王女在大周所受的苦难,更加不要忘了这些苦难是谁带给她的。”

    段明徽面色凝重,他对着张世言的这些话默不作声,可藏在袖袍里的手指却紧紧地攥在手心中。

    *

    这几日整个县衙几乎都成了收容所,就连公堂上都摆满了病床。

    张蝉的脸上不见疲倦,她在这里和余川县的大夫一起,每日接手无数个病患,忙得忘记时间。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烦恼,眼盲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局限,她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现在的她离开盛京抛下过去的一切,发现好像有另一个世界在向她展开,她在这里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张蝉配制的药很有疗效,从李家开始,服用过她配制汤药的百姓病情都有好转。

    她不知道闻昭用了什么办法让张世言松口,此时余川县的病人渐渐减少,她忽然听来往的人提到天山上已经乱作一团。

    前两日天山有人偷跑下去正好撞见了歧化将军卢平峰的军队到达平州的地界,卢平峰得知此事亲率亲兵连夜上了天山将钟云昇就地正法。

    “张姑娘,有人要见你。”,张世言身边的师爷忽然来传她。

    张蝉持着盲杖,随着师爷的脚步声来到张世言的待客厅。

    “卢将军,这就是下官提到过的张姑娘,此次瘟疫得以力挽狂澜全靠张姑娘蕙质兰心,医术高明。”,张世言向身边的卢平峰引荐张蝉。

    张蝉向面前的二人行了一礼,颔首道:“张大人谬赞,张蝉使用的抗瘟药方是来自庆州慈云寺已故的主持海藏。海藏主持是最早发现瘟疫的人,可惜他受奸人所害含恨而终,能救治百姓是海藏主持的遗愿,所以张蝉只是希望能为他完成这个未完成的事,不敢居功。”

    卢平峰见张蝉发现她是个盲女,心中起疑。

    他仔细瞧着张蝉的举止言行,缓声道:“张姑娘是个仁义之士,看来我那个徒弟所言非虚。”

    “将军的徒弟?”

    “就是闻昭,他在我面前经常提到你呢。”

    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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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提到闻昭,张蝉才逐渐放下戒心。“不知将军今日相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张蝉帮忙?”

    卢平峰沉声道:“本将军今日前来是希望张姑娘能上一趟天山。”

    张世言:“张姑娘,实不相瞒如今天山上的情况比余川县的情况还要严重。很多大夫也都染了病,所以人手实在不够,卢将军希望你能亲自去查验。”

    按理来说海藏留给张蝉的那张药方治疗瘟疫颇有疗效,余川县的病患用过此药病情已经逐渐好转,就连每日新增的病人也已经逐渐减少。怎会天山上的百姓不仅没有痊愈的迹象,反而病得越来越重。

    “我答应您。”

    卢平峰大喜,但是想到自己那位徒弟,犹豫片刻还是嘱咐道:“张姑娘决定前往天山一事,还是现在就出发。”

    张蝉道:“这么急吗,可是我还没......”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何况她也没来得及告诉闻昭这件事。

    闻昭今日送忘嗔离开余川,眼下还未回来,他的师傅卢平峰却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闻公子那边,我会帮你转告他的。”,张世言像是看出她的顾虑。

    张蝉在斟酌的时候就已经被卢平峰送往天山,等过了几日闻昭再回到县衙时,张蝉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闻昭面色铁青,气得想刀到杀了张世言。

    “殿下!”,寒衣拦下闻昭。

    “寒衣你也知道?”

    寒衣从未见过他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和往日冷静自持截然不同。

    他立刻跪下低声道:“张大人知道殿下不会让张姑娘冒这个险上天山,所以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卢将军。”

    “是我的主意,明徽,你别怪寒衣。”

    闻昭侧身发现自己的师傅卢平峰出现在厅堂。

    难怪,难怪寒衣没有告诉他。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张世言口中的舍得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让她去送死。”

    张世言:“殿下恕罪,为了天山的百姓下官才和卢将军相商,何况张姑娘吉星高照,定会逢凶化吉,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明徽,天山的情况很是焦灼,这里只有张蝉有办法,我看的出来她是个好姑娘,纵使今日你阻拦她,她也一定会去。”

    卢平峰在见到张蝉之前就已经将张蝉的身世背景查的一清二楚。

    张蝉曾经的身份和东宫有过牵扯,原先他以为段明徽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会出手相救,可如今再看他的反应,卢平峰心里已有了别的论断。

    张世言:“殿下,你如今的处境很难再回盛京,这场瘟疫对你来说是个契机。倘若大疫得解,裕王他们就不再有机会阻止你进京,而陛下和你的隔阂也能得以冰释,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为东宫复仇,才有机会让世子认祖归宗。”

    “我要做的事,不该用张蝉的性命来换。”

    闻昭转身离开,卢平峰望着自己这个徒弟,直到他策马离去,他都迟迟没有开口再劝他。

    张世言站在一旁问道:“殿下他这是去哪?”

    卢平峰叹道:“还能去哪,这小子命硬,当然是上天山陪那位张姑娘一起去送死。”

    张世言:“那您怎么不拦着啊?”

    “人都跑二里地了,拦得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