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张蝉受节度使荣正的夫人蓝氏相邀过府为荣老夫人诊脉。
蓝夫人道:“张姑娘,我家老夫人的病况如何?”
张蝉诊完脉后从屏风后出来,道:“太夫人的心悸病乃是多年旧疾,须得用心调养可保无碍。现已入秋,太夫人平日还需谨记少食膏粱厚味,切勿多思多虑,以免旧疾复发。稍后我会为太夫人开副养心汤,早晚服用有宁心安神,回阳通脉之效。”
荣正的母亲年过古稀,因患有心悸每到秋冬就会发作,身为媳妇的蓝夫人亲自到访请张蝉上门为荣老夫人诊脉开方。
蓝夫人走在张蝉身后,张蝉忽然道:“夫人如今是不是怀有身孕?”
蓝夫人一惊,她的小腹已经有明显的隆起,只要是明眼人见了都知道她已经身怀六甲,只是张蝉看不见还能知道,让她无比意外。
“姑娘看不见是如何知晓的?”
“我听见夫人的脚步声比您身边的丫鬟要沉一些,还有方才在马车上夫人的气息和平常人有所不同,所以才斗胆作此猜想。”
她其实不仅是从这些才猜出来的。
早在来荣府之前,她因看不见所以上马车的动作会比别人慢,可蓝夫人方才协同她一起来时上车的速度比她更加迟缓,因此她才有所推测蓝夫人是已有身孕。
“姑娘是眼盲心明,体察细致入微。不知我可否为腹中孩儿向姑娘求个平安脉?”
蓝夫人听完张蝉的表述后才感慨前阵子平州出现的传言非虚,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不知打哪来的盲眼姑娘原来真的会给人瞧病。
蓝夫人倒是客气,张蝉也没想过推脱,她应了下来就坐在庭院内为蓝夫人探起脉来。
张蝉笑了笑,道:“夫人腹中胎儿无恙,只是夫人如今月份大了不应该再劳费心神,夜晚也要好好休息,不宜多思多想。”她把完脉后没觉得蓝夫人身体有何不适,反倒觉得蓝夫人的脉象上大有心神不宁之意。
对于张蝉的话,蓝夫人心中似有所感,眼眶都开始泛红。
她拿起帕子拭泪道:“我家老爷离开平州远到庆州上任,自从我有身孕以后他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现今婆母患病,家中大小事都要我劳心操持,所以才夜夜难以安睡。”
张蝉虽然没嫁过人,但也是从盛京的高门贵户里出来的。她知晓后宅女子要操持家事,照顾婆母的不容易。
见蓝夫人伤神,她柔声宽慰道:“既然这样,我稍后回去会另外为夫人配制一副竹叶饮。此药清心除火,有泻火安胎的功效,可以治疗夫人妊娠期间心胆火旺,夜晚难以安寝的病状。”
“张姑娘细致体贴,用药严谨,我相信我家老夫人的病有姑娘看顾定不会出错。”蓝氏收了收泪,打量着张蝉,笑道:“姑娘看上去小我许多,不知姑娘今年多大了?”
张蝉的容貌在平州的姑娘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除了眼睛看不见,蓝氏觉得她哪哪都好。
“我今年十六。”
蓝氏一听,脸上挂着喜色,立马说道:“我母家有一弟弟是行伍出身,他的性情温良,年岁也和姑娘相仿。若姑娘有意,我也可做个媒介绍姑娘与之相识。”
面对蓝氏想给她做媒的意思,张蝉无奈笑道:“夫人的好意张蝉心领了,只是我如今已有夫家。”
蓝夫人反应过来,原来张蝉早已经嫁过人了,看来自己家里头的那个傻弟弟是没希望了。她转而温声问道:“姑娘的郎君是做什么营生的?”
张蝉温柔地笑笑,说:“他是做买卖的小商人。”
张蝉想起之前和闻昭相商做挂名夫妻的事。她记得闻昭说过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是做买卖营生的。
张蝉心想自己也不算撒谎,闻昭确实是做买卖的,只不过他所做的都是些攸关性命的买卖。
“姑娘的郎君可是平州人?”
“嗯,只不过他从前在江湖上做生意,近日才带我回平州定居。”张蝉饮了一口丫鬟送来的茶,忽然闻到一阵特别的香气。
她抬眼目光望向前方的脚步声,转身问向一旁的蓝夫人:“敢问夫人,这是什么物件竟然有如此奇香?”
“这不是物件,是我家老夫人每日都要服用的延年丹。”蓝夫人打开药盒,里头丹药散发出来的味道更加浓郁。
张蝉想起荣老夫人的脉象,还是忍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什么是延年丹?”
蓝夫人身旁上茶的丫鬟好奇道:“姑娘是大夫还能不知道延年丹?”
“翠儿,不许无礼。张姑娘不是平州人不知道延年丹也不足为奇。”蓝夫人查看完药盒里的药后,打发伙计给送药的人赏银。
她待身旁的人少了以后才对张蝉说:“姑娘有所不知,平州有一药局名唤壹心堂。这个壹心堂里最有名的药就是我手中的延年丹,这样小小一盒价值上百两银子呢。”
延年丹味道让张蝉印象深刻,她以为荣老夫人配药为由向蓝夫人讨了一丁点回去。
“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给你看药?”
张蝉如实告知她今日在荣府所发生的事。凌姑听后看着眼前的碎药渣子,伸手拿了一点在鼻尖闻了闻。
她问一旁正发呆的张蝉,道:“你倒说说这延年丹的里头有哪些药材?”
“主药有陈皮,鹿茸,牛膝,何首乌.....”张蝉忽然顿了顿,“还有参。”
“什么参?”凌姑对她今天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平时她考张蝉很少见她有今日般疑虑。
“应该是人参。”张蝉答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仍是不坚定。
“什么应该,明明就是人参。”凌姑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荣老夫人的病有什么不对?”
张蝉摇摇头,她今早嗅到那股异香就觉得是应该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有何异状。
“师傅,我想去售卖延年丹的那家壹心药局看看。”
*
壹心药局确实如蓝夫人所说是平州最大的药局,从内科到外科里面的药一应俱全。
张蝉长发高束,一身宽袖素袍慵懒地坐在厅堂,手里还拿着一副玉竹扇把玩,俨然一副男子装扮。
前来接待的伙计认不出她的样子。
一旁的凌姑对那伙计表明来意。“我家公子要买延年丹,你们这怎么卖?”
“呦,这位公子要买的是延年丹得按我们壹心药局的规矩来才行。”
凌姑一向是直性子,她见状嘲讽道:“我活那么久还没听说过,这客人前来买药还得遵守店家的规矩这么个理。”
伙计见眼前公子一言不发,而他身边的人竟然脾气不小,他赶忙赔笑道:“这我们东家定的规矩,他交代过凡是购买延年丹的客人都要上阁楼和掌柜的相商索要购买的延年丹数量,还得将服药之人的病症相告,以此才可定价。”
张蝉撩起衣袍,倘然地翘起了二郎腿。她靠在椅背上一副闲适松弛的模样,听见伙计的答话后便收起玉竹扇插在腰间。起身后,她抬眼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你们延年丹的价钱还根据用药人的情况来定?”
伙计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他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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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素袍可言行举止间确跟平洲的那些纨绔子弟有所不同。他担心得罪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收敛了神色笑道:“是这么个道理儿,可是这位公子要用药?”
“是。”
伙计提醒道:“那公子得自己上去,这是我们这的规矩。”
凌姑翻了个白眼,暗讽道:“你们这药局的规矩还真不少啊。”
她拉了拉张蝉的袖子,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这家店庙小妖风大,我看你还是别上去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那么多客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您放心吧,我今天必须得知道他卖出去的延年丹里到底有什么。”张蝉是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买下延年丹一探究竟。
凌姑看她那么执着,也便不再劝阻。
她盯着张蝉上楼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人了以后她才转身出了药局。
那伙计见张蝉同意,领着她上了二楼。
他回神的时候才留意到张蝉走路的样子和常人不同,恍然意识到眼前的年轻公子原来是个瞎子。
“就是这位公子要买延年丹?”
“是。”张蝉顺着伙计的指引坐在屏风对面,屏风后是一个耄耋老人的声音,她想着这个人大抵就是那伙计提到的掌柜。
“不知公子有什么病症?”
张蝉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她反问道:“敢问掌柜,你们这的延年丹能治什么病?”
“我们这延年丹能治百病,固齿延年,益气添精。”
“真能祛病延年?”
掌柜看向屏风外的张蝉,他缓声说:“公子若是心存疑虑,不妨坦言告知病症,以此也好让我对症下药。”
“我自小患有哮喘,素来体虚,不知可否能用此药?”
“公子不妨让我给您看个面相,以此探究您的病情程度才能给您开药。”
张蝉对于掌柜的要求并无觉得有何不妥便答应了下来。
“公子是男生女相,阴盛阳衰的症状。”
掌柜摸了一把白花胡子,又说:“公子的哮症是自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除此之外老夫还能感觉到公子的体内有邪气作祟。”
“邪气?”张蝉冷笑了一声,问:“老人家,您是大夫又不是给人开坛做法的相士还能看出邪气?”
掌柜笑道:“自然,公子的病是身心皆具,延年丹对你来说没有效果。”
张蝉的手指扣在桌案上,她一心只想买到药,对着掌柜平静道:“那我究竟是何病症,为何不能用延年丹?”
“公子身中剧毒,能活那么久已经是造化,用延年丹续命这是刻意和老天爷作对。”
刻意和老天爷作对。
张蝉:“也就是没得救?”
他既无把脉也无深究病症,单凭个面相就说她命数已定。
这到底是大夫还是相士。
“公子相信命数之说吗?”
“不信。”
张蝉已经没有耐心同这老头继续交流下去,她问:“所以这延年丹您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掌柜连连叹气,他只好将张蝉购药的情况记录在案。之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和蓝夫人手中一样大小的盒子出来,他将里面的一颗药丸以及一张红纸塞进了锦囊中。
“公子好自为之。”他将这个锦囊交给张蝉,平白无辜地留下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那个味道张蝉不是第一次闻到,见延年丹已经到手,张蝉听了掌柜的话并没有生气,。
她付完钱后转身离去,走之前在心中暗诽: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