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巧饰伪(二十)
    许问涯倏而有些心颤,不欲深谈,暂且搁下不提,拿正事揭过道:“殿下可细看过我随帖送去的信?”

    今日到底是为九皇子之事而来,弈王听了,即刻转变严肃之色,道:“自然是细看过。你在上头写道,那些杀手摸不着头脑之时,原本藏身完好的九皇子突然现身,甚是蹊跷,猜测是他的心腹佩了金牌以假代真,以助他脱身。”

    “不,他从不与任何人为伍,谁也不相信,而且他也不具备拉拢势力、驾驭下人的能力,他连官话都说不明白,善恶分辨不清,无心权力之争,不是个明主。所以,不可能会有心腹之类的贴身侍奉,还心甘情愿地为他拿着金牌吸引火力、助他金蝉脱壳。这一点,我敢肯定。”弈王条分缕析地道,“我倾向于你的另一个猜测——船上有他想要主动保护的人,他才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不惜以自己充当活靶子。他想保护谁?以你的精密,船客名单,你应当已然誊抄下来了吧?”

    “不光如此,我还看到了九皇子离去的身影,他孤身一人,没有带着谁。连九皇子这般绝世轻功,也不能无声无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舍命卫护之人,亦不可能就这么悄然趁乱跑路了。”许问涯颔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在案几之上平铺开来,徐徐地道,“而船上的死伤与幸存,都一一对得上号,没有被抛入水中的,亦没有失踪的,那便是说,他放在心上、不惜现身吸走兵戈之人,就在这张名录之中。”

    此名录乃是许问涯拿到船客名单之后的自行优化,各人的姓名、样貌、籍贯、生平等俱都被他调查完整,一一陈列纸上,堪称详尽无比、一览无余。

    弈王细细看去,渐次眼眸微眯,作沉思之状,半晌,呢喃道:“你说……他在乎的到底是谁呢?死了,还是幸存?”

    “殿下是想以此人为掣肘,将九皇子收归己用?”

    许问涯一点就透,弈王同他交谈起来极为省力,开怀笑道:“朝中局势还没那么紧迫,不急于这一时。横竖循着名录按图索骥,谁也跑不了。”他将名录纳入袖中,体谅道,“此事便不劳烦你了,你冗务在身,肯将暗杀一事上达天听,便已助我甚多。”

    许问涯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端坐饮茶。

    弈王有些奇怪。

    二人每有会见,事情一经谈妥,不是弈王为赶回家哄王妃而匆匆拜别,便是许问涯公务缠身喝口茶便要走,总之两下里都忙,闲话少说、闲情少叙。

    弈王乍然见他如此,只下意识地当客船暗杀一事仍有疑点,便复又郑重地坐了回去,煞有介事地询问道:“可是我还有疏忽的地方?”

    许问涯却是摇摇头,不紧不慢喝完茶,这才冲弈王道明另外一个来意:“万贵妃今岁适逢整寿,皇上打算为她大办生辰,连番邦的朝贡国俱都会派使臣进京贺寿,咱们大蔚自己的各州各府更是重视至极,我这一路来见诸位官老爷尽皆绞尽脑汁,只为将来本州献上的贺礼能够脱颖而出,搏贵妃娘娘与皇上一笑。想必……虽然互为仇雠,殿下瞧在皇上的注重之上,为全体面,这回也很是舍了一番大价钱吧?”

    谈及此,弈王深深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万贵妃只好奢靡精美之物,不光贵,还得大费周章才能使她不觉敷衍,不然又得趁机发难,吹枕头风。没办法,我只能特意派有下海之龄二十年以上的采珠人,去南海之中采挖珍稀海珠,又寻巧匠做了琉璃钿和夜明珠给她,费时费力还费钱,这是剜我的肉啊。”

    许问涯莫名听得讪讪,腰间的玉球忽地摸得棘手起来。弈王给仇敌进献寿礼,都如此大费周章,对比之下,他这定情信物虽然也是延请闻名遐迩的能工巧匠所造,但都是由祖母操办,他自己放权不管……打得也太不上心了。

    虽然宋三姑娘表现得很是满意,但上不上心、心不心虚只有自己明白,还是得寻机弥补才好。

    许问涯咳了声,这才转到正题:“宪王一流最喜欢在大事之上做手脚、使绊子,关于琉璃钿、夜明珠的护送进京,殿下定然周全完毕了罢?”

    弈王说可不是吗,“要不是怕被质疑谋逆,我恨不得把所有府兵都派出去,从羽州到进京这一路,全程跟进保护!”

    许问涯道:“这么说,殿下已然安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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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妥万当了?”

    弈王点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许问涯切入正题:“我这有位小姑娘,本是要乘船过汾水,往业康伯府去的,只惜途中受此惊变波及,普通的护送怕是也不管用了,非得借殿下的精兵才安心。”

    “你说的,是先头在廊子下同你交谈的那位面纱女子吧?”弈王顿时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他,又把话头拐了回来,拿揶揄的语调盘问道,“你不是自小有婚约在身吗?而今这……啧,今阳许家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

    “还请殿下慎言。”话虽如此,但许问涯并不挂火,只慢腔慢调、眉目生色地道,“她来自江陵,正是与我许家缔有百年之约的江陵宋府,而她行三,恰是我的未婚妻。”

    “啊,原来是宋三姑娘!”弈王登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实则他知晓许问涯听不得这种话,这才有意激他亲口承认,目下真相大白,弈王见其眼角眉梢隐有喜色,心中到底松了一口气,这么着,家里那个,也有交代了。

    深居绣阁之中的闺秀突兀挪窝,除却正式待嫁,没旁的缘由了。弈王自然是百般促成,满口答应下来,“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好谈的,我一定把宋三姑娘全须全尾地送至业康伯府。”

    可惜弈王此言,将将说出来便砸到了地上。

    ——天公倏而降下瓢泼豪雨,一些地势稍低的州府甚至平地水深丈余,汉嘉府通往京畿的官道被堵塞,送宝之队还没启程呢,就筐了瓢。

    云湄一行被许问涯安顿在了驿馆里,连着住了小半个月,都还没得到能够出发的消息。

    这日,云湄坐在妆镜前,百无聊赖地翻动记录着宋浸情亲朋关系、个人好恶、少时经历诸事的册子,此册她早便通读,是以当下阅览得漫不经心,出神之间忽而想到什么,猛然坐正身子,掐指算了算婚期。

    原说水路走上半个月、伯府待上两个月,才是出阁之日,可因着客船惊变,临时靠岸接受官府盘查记录,再而是暴雨封路……这么算来,还有不出一月,约莫二十来日的样子,她居然就要正式替宋浸情成亲、嫁入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