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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今夜无雪,北风却刺骨地寒。

    宋知意目送皇帝仪仗离去,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赶紧抱住胳膊搓了搓,转身准备回去。

    庆嬷嬷从暗处出来,将手里的毛领斗篷为她披上,冬青也急急把捂在怀里热乎的汤婆子放到主子冰冷的手心。

    身体一下暖和起来,宋知意对二人感激一笑,“咱们快回吧。”

    冬青点点头,走在她身侧小声嘀咕道:“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万一圣上怒火更盛,要罚您可怎么办?”

    宋知意拉住冬青的手摇摇头,“这不是好好的么?”常言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总要做些什么。

    庆嬷嬷随后半步,深看了一眼这位年纪小小、身量也娇柔的太子妃。

    不论是上回圣上与太子争吵她冒死进去送茶水,还是这回追出来为太子说句心里话,都已经远超庆嬷嬷的预想。

    夜深了,主屋那边有太医守着,三人回了侧院。

    庆嬷嬷犹豫片刻,问道:“太子妃,如今殿下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那咱们这院子还洒扫布置吗?”

    宋知意捧着杯盏刚喝了口热汤,闻言下意识道:“当然啦。就是要喜庆点,有个过年的样子,说不准殿下的病气就被喜气冲走了呢?”

    庆嬷嬷心想也是这个理,便应下来:“那好,老奴明日就着人布置。”

    “嗯呢!”宋知意叫冬青把这俩日剪好的窗花拿出来,想了想又问庆嬷嬷,“清晖堂伺候的内侍宫婢们比别处辛苦得多,新年可有新衣发放?月银还是照旧吗?”

    庆嬷嬷:“新年各宫各处的份额都会比寻常日子多些,下人们的月银也会多发二两,再贴补些粮油棉衣,若殿下清醒,按惯例还会命老奴给大家伙包个红封。”

    宋知意点点头,但如今太子昏迷,自然下不了令,不过她是太子妃,这点主应该能做吧?便道:“既如此,今年还是照旧,免得大家寒心,做事也不尽力。此外我再额外添一份赏银,到时候与殿下的合做一个分发下去。”

    庆嬷嬷素来严肃的脸此刻也不由得多了分欣赏,应道:“太子妃宅心仁厚,是奴婢们的福气。”

    宋知意心里却想,宜春殿的下人们也要发一份,到时候大年初一去长春宫请安,万一碰上哪个小皇子小公主拜年,也得给个份量足足的红封意思意思,亏她前些日子领了月银还傻乐呢,以为在宫里没处花,这不,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不过心疼归心疼,该赏还是得赏。

    次日梅香便回宜春殿取了银两将此事预备起来。

    清晖堂在庆嬷嬷的操持下打扫得内外一新,窗花贴上,彩灯挂起,总算有几分要过年的样子。

    只是一直到大年三十,太子都没清醒过来。这回吐血显然比上次严重得多,太医们焦头烂额,接连换了几次药方。

    宋知意心里也惴惴不安,怕太子熬不过这个年,但也只能宽慰自己往好了想,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至少太子鼻下还是有气息的。这一早她喂太子服下药,又虔心拜了拜菩萨,才和冬青梅香几人将对联糊上浆糊,准备亲自贴上。

    这时垂花门外忽然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年岁估摸十五六的少年郎,剑眉星目,一身靛蓝色锦袍外披狐氅,高马尾随着急促的步伐在空中扬起,这少年身后紧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和尚。

    宋知意奇怪地看着他们直奔主屋去,眉心蹙起。

    庆嬷嬷从暖阁出来,见状面容一喜,高兴地道:“四皇子总算回了!咱们殿下或许要有转机!”

    原来这位是四皇子。

    上回小年家宴,知意没见过,但听庆嬷嬷这话,一颗心也跟着激动起来,连忙放下手头的对联跟过去看看。

    四皇子急匆匆跑进了主屋,半跪在床边,紧握着太子的手,连唤了几声“三哥”,却无丝毫回应。

    太医在旁将太子这回吐血昏迷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遍,四皇子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越王算账,可看着太子了无生气的苍白面容,一腔怒气只剩颓然,转身看向他身旁那位白胡子老和尚:“大师,这该如何是好?”

    “四皇子莫急,且让老衲看看。”空空大师乃是牵云山武当一派的长老,尤擅摔打重创所致的腿疾,还有独门的心法绝技,多少门派之间生死对决,经脉功法全毁的江湖人士也被他救了回来。

    四皇子当即起身让开,空空大师先掀开锦被揉捏太子的双腿,力道轻重不一,边观察太子,太子并无反应,随后只能取针扎在几个穴位。

    太医忍不住凑上前看了看,可惜好半响过去,太子还是没有反应。

    空空大师捋着胡须思忖半响,喃喃自语:“按说这针深刺下去,若双腿经脉尚能感知,□□必会疼痛,可殿下神态无异,眉心不紧,似乎全然无感,难不成……”

    四皇子闻言神情一紧,急切问:“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我走之前三哥的左腿还是好的!”

    空空大师默了默,取针缓声道:“或许要殿下清醒过来,老衲才能准确判断,施行心法也得人清醒着。”

    “可我三哥什么时候才能醒?”四皇子心急难耐,一把拽住太医质问道,“你们开药方了吗?”

    太医连忙说:“开了,都开了,每日也针灸吊着心神的,可说不准殿下什么时候会醒,上上回昏迷了一月,上回却只昏迷半日就醒来,还请四皇子冷静啊!”

    四皇子无力地撒开这太医,在床前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计策可施。这时他视线里忽然多出一道陌生的女子身影,正倚在屏风外往里看。

    “你是谁?怎敢擅闯进来?”四皇子深深蹙眉,迈开大步出来,语气逼问。

    宋知意奇怪地看着他,满脸问号,无奈说:“我是殿下刚过门不久的太子妃。殿下要静养,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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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冷嗤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知意一眼,眼神满是质疑和轻蔑。

    有平阳公主这个前车之鉴,宋知意也不把这些皇子公主的轻视当回事让自己难受了,索性不理四皇子,轻声进里间看了看太子,得知那位看起来很厉害的老和尚暂时也没有办法时,脑袋耷拉下来,但只是片刻就打起精神来。

    大师为太子远道而来,又逢除夕,得先安排膳食和住处,若是太子醒了,也好及时看诊,免得耽误事儿。

    宋知意出去与庆嬷嬷说了此事,庆嬷嬷笑着点头:“老奴正要准备,您只管放心。”

    四皇子瞧她俨然一个当家主人的模样,吩咐这吩咐那的,庆嬷嬷竟然也言听计从,心里更是没来由地不舒服,三两步上前把要去重新贴春联的知意拦了下来。

    四皇子指着那对联,又指着窗户上喜庆的福字,恼火质问道:“我三哥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你却有闲功夫贴对联,在清晖堂张灯结彩,你居心何在?你有良心吗?”

    宋知意:“……”

    她皱眉瞪了四皇子一眼,分明跟她年纪差不多,而且按辈分她理应是他的三嫂呢!跟平阳公主一样没礼貌。

    但今日除夕,宋知意也不想与人有些口头争执,她娘说了,不吉利,于是当下只端出长辈的架子来,语气老沉地反问:“过年了不贴对联挂宫灯,难道整日以泪洗面吗?那岂不是盼着殿下……”意识到这话也不吉利,她顿了顿,用扫视的眼神打量一遍四皇子,“还是像你一样,跟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四皇子被怼得一噎,脸色霎时涨红起来,“你”了半响说不出话。

    宋知意不搭理他了,径直过去贴春联,可惜她和冬青梅香都不够高,梅香正要命内侍去扛把梯子来,宋知意回头看了眼四皇子,他那身量倒是高,她轻咳一声,绷着小脸严肃唤:“四弟。”

    四皇子:“……???”

    谁是你弟!!

    宋知意对他的羞恼视若无睹,一本正经使唤道:“你站着也是干站着,不如过来帮贴上去,这春联可是驱邪祈福的。难道你不想为殿下添份福气吗?”

    四皇子没好气地回瞪她一眼,下一瞬到底还是老老实实过来,拿起春联,格外认真地贴,连一点褶皱也不放过,却不忘怒声:“你让开!”

    宋知意“哦”了声,让得远远的。

    快晌午了,药房里刚煎出午时的药汤来,知意不放心地再进屋看看太子。

    没想到刚来到床边,就听太子恹恹地轻咳一声,语气虚弱道:“聒噪。”

    宋知意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太子居然醒了,高兴得险些要掉眼泪,但唯恐把福气哭没了,又硬生生将泪水咽回去。

    她蹲在床边,也不管太子投来的略有些嫌弃的眼神,软声嘟囔道:“才不是我要聒噪呢!不对,要是早知道聒噪你就会醒,我恨不得日夜在你耳边说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