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跑回家,哪怕身上用校服盖着,也浑身湿透,浸湿的衣服紧紧贴着肌肤,一股黏腻感,让她觉得不舒服。
抬手把校服摘下来,顺便摸上皮筋,往外一取,乌黑的头发散落,发丝都有些湿,从发梢往下滴着水珠,落在地板上。
宁远沿在客厅看报纸,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在宁诗换鞋的功夫中,他蹙眉问:“你没带伞?”
“嗯。”宁诗换完鞋,把运动鞋踢一边,臂弯里还夹着校服,态度很淡:“昨天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
林思骁这件校服实在是大,和她的身形有些不匹配,为了不引起付兰和宁远沿注意,只能把校服晾在房间窗台上,晾衣服中途,一张银行卡从校服兜里掉出来。
她一愣,弯腰捡起,背面有张纸条,是一串数字,被雨水浸湿,黑色字迹被晕染开有些模糊,勉强能看清。
050505。
宁诗顿了顿,重新把银行卡装进校服兜里,关上阳台门,进了浴室洗澡。
她洗完澡,把小提琴拿出来,一手架着,按着琴弦,另外只手用弓杆拉着弦。
窗外雨声淅沥,雨水一滴一滴砸到遮阳棚上发出很闷的声音。
婉转悠扬的琴声从房间内传出,一直未停,宁远沿坐在客厅,听到这段琴声,满意点了点头。
……
自从遇见林思骁后,这个名字常常出现在耳边,都是在周围学生交谈里出现。
有说今天他又翘课,有说他顶撞老师……
总之没一句正面的话,她看了眼桌洞里叠放好的校服外套,不知道怎么还给他。
他今天翘课,也不知道他班级,除了姓名什么都不知道,压根不知道去哪儿还,在她这儿一直放着也不太合适。
想了想,她侧头问:“你知道林思骁翘课的时候一般去哪儿吗?”
虞冉是个学校里的小灵通,尤其闻八卦的嗅觉很敏锐,她从小都励志要当一位记者。
虞冉一顿,猛然转回头,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压低音量:“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宁诗一愣,简明扼要概括了一遍:“他帮了我个忙,落了东西在我这儿。”
虞冉一听,了然于心,拍了拍胸脯,扬着下巴,看着有些得意:“我可是一中的八卦通,放学之前包给你打听出来。”
趁着没上课,她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清了清嗓子,掰着手指,眼神往天花板瞟:“我刚刚去找了我三班的初中同学。她又去找了她的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又去找了她现在住宿舍的室友,室友又去找了同班同学,同班同学又去找了她的同学也就是林思骁的兄弟。”
“?”
她不知道是该夸她人缘好,还是交际网大。
“等一下。”宁诗被绕进去了,捋了会儿,从里面摘了重点,“所以他兄弟怎么说。”
“就在学校对面那条巷子进去的网吧里,22号桌。”虞冉顿了顿,凑近了点,“你还是别去了,里面很多这几所学校的混混。”
一中挨着职高和另外俩所很差的高中,巷子往里面进点是一条街,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在这边被称为黑街。
“没事。”宁诗说,“我没问题。”
……
这是宁诗第一次来黑街,倒没有像学校传的那样,只不过确实有一些其他学校的,蹲在那儿抽烟。
看到宁诗,其中有人吹了吹口哨,毕竟像她这种人与这里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宁诗脸色没什么变化,微微仰头,一家一家看着招牌,终于在末尾看到了“网吧”俩字,前面的名字已经蒙了灰,不太清晰。
她推开玻璃门,朝着前台走去,前台坐着一个红毛飞机头,耳侧打了一排的耳洞,他低着头打游戏,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游戏声很激烈,伴随着他的抱怨声。
宁诗曲指扣了扣吧台:“你好,请问22号桌在哪儿?”
前台有些不耐烦,头也没抬,食指指向角落的一排:“那儿。”
这家网吧有俩层楼,22号桌那排的连桌就在楼梯旁,是一个很清净的地方,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声音:“操啊,骁哥你快蹦上来啊。”
随后,是一道很淡的声音:“急什么。”
宁诗顿住脚步,视线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屏幕上俩个小人正往天上飞,她觉得有些熟悉,蓦地想起来。
这是4399小游戏里的屁王兄弟,涂彩小人崩着屁刚飞到上面一层。
这里面劣质香烟的味道混杂,打游戏的声音叠在一起几乎快掀翻屋顶。
宁诗稍微走近了一点,喊他名字:“林思骁。”
他没动的趋势,骨节分明的手一直摁着键盘,不停点着,宁诗耐着性子又继续喊了一遍。
他旁边的男生,摘下耳机,不耐烦的看过来,看清宁诗后,他一愣,反应过来,推了下林思骁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看。
林思骁一边摘着耳机,一边往后看,看到宁诗,他摘耳机的动作顿住,眉心微动:“你来这儿做什么?”
宁诗把折好、抱在怀里的校服递给他:“还校服。”
校服递出去,她准备往外走,被后面的声音喊住:“等下。”
林思骁把校服以及耳机丢键盘上,踢开椅子追上来,滚轮椅子原地打了个圈儿,对上她的眼神,他解释:“这里不安全,我把你送出去。”
“行。”宁诗没拒绝,从网吧门口,一路走来身上汇聚了一些让她觉得不太舒服的视线。
路上很安静,林思骁低着头像在想什么,快出黑巷了,他才开口:“以后尽量别来这里,不太安全。”
宁诗轻笑,但不语,俩人视线触及,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长相,雨天第一次见那会儿,他有些狼狈,只依稀看得清原本样貌。
他很高,至少要宁诗仰着头,五官属于宁诗见过最优越的,清冷类型的,眼型上挑看着更加淡漠,长得跟学校里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似的。
宁诗干脆利落的一声:“行。”
送出黑巷,周围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都带着好奇打量着黑巷里面,偶尔眼神掠过她。
宁诗侧头,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往回看只看到高大落括的背影。
……
第二天她也没有在学校看到林思骁,只从学生交谈里知道了他因为旷课,被强制停学了几天。
当天放学时,她和虞冉家不在一个方向,刚出校门就各自往反方向离开了。
还没走几步,路又被挡住,只不过这次是杀马特头一个人,她脚步顿住,给付兰发了条消息。
[宁诗:学校有点事,晚几分钟回来。]
手机收起,她才抬眼:“有事?”
杀马特头搓了搓手,腆着笑,鼻头顶着一颗大痘,他没察觉,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我知道前面你拒绝我是因为我旁边有人,现在就我一个人,我俩好好聊聊呗。”
“行啊。”宁诗唇角一挑,漫不经心的笑着,往前面的子巷抬了抬下颌:“去前面聊聊啊。”
子巷就在黑巷的旁边,俩边道一直都是通的,直到前几年才被堵上。
杀马特头有些兴奋的跟着宁诗,脑海里不停幻想着和宁诗谈恋爱后的场景,嘴角压都压不住。
刚进子巷,宁诗脚步顿住,回了头朝着杀马特头,仰头看了一圈没摄像头,也没人。
手按着肩,稍微活动了一下,没等杀马特头开口,一拳带着厉风砸到他脸上,他没反应过来,瞪着眼。
他刚挥着拳,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你他妈––––”
宁诗抬腿,往杀马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他被踹倒在地,她脚尖踩在他肩上,稍微用力往下压,居高临下看着他:“自找的。”
杀马特头不可置信瞪着眼,想起身,肩膀却被压着,手也抬不起来,只能干瞪眼,面前这个看着像仙女,内心里就是尼玛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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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旁边堆积着的木箱后,蓦地响起笑声,在安静的子巷里,格外的清晰。
宁诗有些警惕的回头,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杀马特头:“谁?”
那人从木箱后走出来,逆着光,暖光打在他的脸上,晕染的有些模糊。
宁诗不太确定,“是你?”
“嗯。”林思骁指尖还夹着烟,他曲着指掸了掸烟灰,轻飘飘扫了眼地上装死的杀马特头,唇角扯出点弧度:“疼不疼?”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宁诗怔住,林思骁抬了抬下颌:“你的手,刚才那一拳挺用力的吧。”
手上一点微弱的疼蔓延,有些没力气的垂着,确实是疼的,本来她不打算这样做,被传出去了,指不定付兰和宁远沿要怎么说她。
但眼前这个杀马特头实在烦,拒绝了一次又来一次。
“不过。”林思骁话音一转,带着点笑,意味深长,“你这俩下,练过的?”
宁诗点头:“算吧。”
她想起今天听到他的消息,看着他坦荡的模样,丝毫没受影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被学校退回家了?”
林思骁一愣,把烟头杵在灰墙上碾了一圈,顺手丢进垃圾桶,他漫不经心嗤一声:“传的还挺快。”
他低下颈,把外套连帽戴上,连帽压的碎发压着眼,又往下拉了拉,大半张脸被遮着:“你家在哪儿,送你回去。”
顿了顿,林思骁似乎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补了一句:“这人很记仇,我怕他找你麻烦。”
外面已经没什么学生了,只有车辆来回路过,风一阵阵刮着。
出了子巷,林思骁还没离开,垂着眼看着地。
宁诗轻笑,饶有兴致问:“所以你这算什么?”
“保镖?”
“乐于助人?”
“还是骑士?”
林思骁没回答这句话,他跟着笑,笑的很浅,脸颊右侧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很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整张看着寡淡的脸,就像被什么融化了,添了点鲜活。
“笑什么?”
林思骁止住笑,风把他的碎发吹着,刮着鼻梁骨:“只是觉得你和学校传的挺不一样。”
“或许吧。”宁诗别过头,似乎也觉得是这样,没吭声了。
“欸。”林思骁顿了会儿,喊她,“你叫什么?”
宁诗没侧头:“宁诗,诗名满天下的诗。”
这话换来林思骁的低笑,他微微低头,身子也弓着,俩人视线平行触碰在一起,他唇角微扬:“我文盲。”
宁诗收回视线,落在另外一边,语气不急不缓:“诗句的诗。”
快到小区,林思骁顿住脚步,扫了周围一眼,微微抬了抬下颌:“这几天高天可能还会找你麻烦。”
宁诗应下:“行。”
从杀马特头坚持不懈堵她这点就能看出来,这人面子大于天,被自己落了面子,肯定想找补的。
他在原地没动,直到宁诗进了小区门,才离开。
宁远沿还没下班,付兰在厨房里一边炒菜,一边打电话,一推开门就听到她音量加大显得尖锐的声音:“三姐啊,我家诗诗比赛又拿了奖。”
“对啊,就是天赋没她姐姐高。”
宁诗扯唇,低下头换鞋,小提琴随着她低着的动作,往肩下滑落,包带掉到手臂上面的一截。
她踢开挡在中间的鞋子,扶着快掉的小提琴往肩上拉,没停顿的进了自己房间,门关上。
宁诗把小提琴放桌上,她半躺在床上,腿交叠踩着地,手臂压在脸上,无意识的耳边响起林思骁的那句。
“只是觉得你和学校传的还挺不一样。”
对上林思骁,她偶尔会不自觉的袒露真正的自己,说不出来理儿,只是从第一面开始就觉得他很熟悉,似乎见过。
她不该这样的。
她应该继续和姐姐一样,她是被姐姐救下来的,应该为了姐姐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