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说你惹她干啥
    尸姑娘是从外地来到清河县的,没人知道她家住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凭借着一手家传验尸的绝活,在县衙门里端上了吃官粮的碗,当了名仵作。

    原先的老仵作,早在三年前已经去世,和尸体打交道的活,一般人又不愿意去干。

    整整三年来,整个清河县里只有尸姑娘一个仵作,任何查不出线索的疑案,大大小小需要死人开口说话的事,她全都一手包揽。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三月前,秦百宝杀那一家三口,惊动整个清河县的案子。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当事人却对此矢口否认,老县主为了自己清官的名头,又不能屈打成招。只能让尸姑娘去验尸。

    最后的结果到底怎样,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如果不是秦百宝做的,他大可改了这结果,再公之于众,重要的是,他身为县主,不能在这方面落人口舌。

    也不能,惹恼了銮城的那位大人物。

    无论结果然后,无论最后秦百宝有没有罪,她也只会被判有罪。

    尸姑娘在衙门里待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老县主是什么想法,她应该顺着对方去的,毕竟她改变不了什么。

    但她还是不能容忍,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背负骂名死去,这不是她想要的正义,这是谋杀,而她也成了谋杀中的一份子,所以她查的尽心尽力,比以往每次验尸都要专注用心。

    最后交给老县主的验尸结果上,写的清清楚楚,那一家三口和秦百宝是被人下了迷香,失去意识,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下手狠辣,干脆利索,完全不像秦百宝这样一个商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况且,当时有人撞破杀人现场时,秦百宝中的迷香药效都还没过。

    她不信真就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冤枉一个好人,不信县太爷真能够瞒天过海,可偏偏就是这样,这场引起公愤的案子被草草了解断案,最无辜的人被当成了杀人凶手,判了死罪。

    “秦姑娘确实是死在衙门地牢里的,因为她死活不承认这个罪名,被人活活用刑打死的,而不是所谓的自杀。”

    尸姑娘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落不到归处的一阵风,落在秦不弃的心里,就成了裹着利刃的风,剜下她跳动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心。

    “看守的狱卒以为她死了,县主也怕这事闹大了不好看,显得他们这是在屈打成招,所以才找了我来,让我验尸,其实无论我怎么勘验,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只会被判定为,畏罪自杀。”

    尸姑娘的视线虚虚落在窗外,透过破败漏风的窗纸,能看到纷纷扬扬落下的枯叶,这个深秋,比之以往的每一年都要冷,都要萧瑟。

    秦不弃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听着尸姑娘的话,也听着心脏抽痛的声响。

    “我到的时候,她其实还没有死,很荒谬吧,我一个只和死人打交道的家伙,居然也会有想要救人的念头。”

    “她伤的太重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地方,满脸的血和泪已经让我看不清她的样子,明明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可她还是死死抓着我的衣服,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呢喃着什么话。”

    “我以为,她是希望我能救她…”

    说到这里时,尸姑娘的话头顿住了,她几次张了张口,都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

    这太荒谬又残忍,她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回火堆上,外面实在太冷,冷成了一副毫无生机的荒芜颓败之相,她不敢再去看,也不敢再去想。

    “她没这么做,对吗?”

    还有什么可问的,结果,不是已经明晃晃摆在了这里。

    尸姑娘救不了她,就算她求或者没求,结局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秦百宝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或许没办法从这里活着出去了。

    她临死前跟尸姑娘说过的话,其实秦不弃根本不用去听别人讲,她自己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些,让她和娘要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

    这个烂好心的家伙,明明自己都要死了,却还惦记些有的没的。

    尸姑娘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秦不弃的话。

    “她说,她给你和母亲留下的钱,虽然还没到可以挥霍无度的程度,但也足够你们安稳无忧的过这辈子了,别去想着给她报仇犯案。”

    “她说她不要清白,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她说她很抱歉,以后只能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她其实没说这些话,她已经快要死了,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出死亡的怀抱,只留下了一句:

    “告诉阿典和我娘,好好活下去,不用再管我了。”

    只是这话她说不出口,才又在前面加了那么多话,把这一句藏在最后,藏在被包裹的厚厚一层糖衣里,好显得它,其实没有那么苦涩,其实并没有难以下咽。

    回应她的,只有火堆里不断响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秦不弃从始至终都沉默着听,当初她和秦母因为家人的身份,不被允许进地牢去探视秦百宝。

    一直到她死,下葬,秦不弃都没能见上一面。

    尸姑娘的话,更坚定了她心里,想要找出真凶,为秦百宝洗脱罪名的念头。

    屋外头凛冽的风开始呼啸,洋洋洒洒的雪飘了下来,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天气也格外的冷。

    华应飞在屋外探出个头,有些兴奋的搓着手,面上挂着笑容,看向屋里的二人。

    “外头下雪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必了,多谢公子。"

    尸姑娘摇头拒绝,秦不弃也依旧沉默,华应飞自讨了个没趣,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掀开的帘子重新又放下,华应飞面上的笑意褪去,抬头看了眼门外越下越大的雪,心里暗自有了盘算。

    尸姑娘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外的身影,又回头去看秦不弃。

    “你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尸姑娘不认识华应飞,但在二人刚进入义庄时,她就已经发现了二人,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着。

    华应飞在看到秦不弃放下警惕熟睡时,做出的举动,分明是一副在意秦不弃的样子,可他后面展现出来的态度,又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秦不弃面前的那个他,更像是装出来让秦不弃放松警惕的。

    他和秦不弃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要蓄意接近?

    “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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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公子好心救我,所以我才带着他来这里躲一躲,怎么了?”

    秦不也搞不明白了,为什么突然就这么问,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直公子公子的叫,难倒这还不算不熟吗?

    见她这幅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尸姑娘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或许,只是她多想了吧。

    华应飞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等秦不弃和尸姑娘谈完了事情,从里屋出来,准备回家去时,外头已经不见华应飞的身影了。

    连声告别都没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偏偏又把自己的外袍留了下来,留给秦不弃挡风御寒,感觉,好像又没彻底消失。

    秦不弃看了眼,那放在桌上叠的整齐的外袍,犹豫了一瞬,拿起来披在身上。

    外面是真的冷,这衣服也是真的暖和。

    “尸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了。”

    尸姑娘眼神晦暗,视线久久聚在远去的秦不弃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直到这座荒凉的小院子,重新入住沉默。

    邬县李县主家后院,今夜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听说李县主的女儿,在郊外遇到了刺客,回来时带着一身的伤和血,刚一到家,各种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往李小姐房间里送。

    全府上上下下忙活到了半夜,才算是终于消停了下来。

    而那个在其他人口中,已经重伤昏迷,甚至濒死的李小姐,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不慌不忙卸下头上的钗环。

    李悠然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从里面上了门闩,假装自己已经睡去。

    等到门外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她复又起身,推开了常年紧锁着的窗子,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翻进了她的屋里。

    “公子,你坚持住,我现在给你包扎,我这里有很多的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阿辅面色苍白,冷汗直冒,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这伤口实在太深,他伤的太重,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李悠然心痛的直掉眼泪,手上也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

    阿辅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又怎么会不心痛,怎么不害怕呢。

    一切比李悠然预料中的还要糟糕的多,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毕竟这三个多月来,她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她只顾着去担心秦不弃的状况,忘了自己如今也已经参与到其中。

    而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和一个落败的商户,两者之间到底谁更棘手,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李悠然遭遇到的危机,比秦不弃要更加惨烈,若不是华应飞一时兴起,选择了两人分道扬镳去跟踪,阿辅才能及时出现救下她,否则,今日怕是就要埋骨于郊外了。

    也幸亏阿辅身手好,虽然也受了些伤,但好在两人算是顺利逃脱了。

    “阿辅,阿辅,本公子终于算是找到你了。”

    李悠然伤心的痛哭,阿辅就躺在她的床上,气若游丝,用这些珍贵的药材,堪堪吊着一条小命。

    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李悠然的哭声瞬间顿住了,她通红着双眼往上看。

    看到她卧房屋顶的瓦片被人给拆了下来,一张俊俏的公子哥的脸,就那么和她直直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