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风而来,裹挟着凛冽刺骨的杀气,直直朝着树林中狼狈逃窜的身影射去。
见到大公主给秦百宝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她从森林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上,秦百宝觉得有些饿了。
秦百宝从前是来过这里的,记得前方不远处有处不大的村镇,既然如此,那就等她找到老妪的儿子后,再去那个镇上买些吃食,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一早就回家去。
秦百宝在心里把之后的事好好一番盘算,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只是好端端回程的路上,一没惹事二没闹事,怎么就遭了贼,还一路紧追不舍,像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初秋的晚风里,依旧带着让人舒服的温热,天边晚霞灿烂如虹,美不胜收,只是身在其中之人,再也无暇去欣赏这份美景。
急匆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经过一片坐落在郊外的村落时,突然被一支飞来的冷箭射穿了脖子。
秦百宝最爱的一匹马驹,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它性子温顺亲人,活泼好动,跑起来一点也不慢吞,是秦百宝见过的所有马驹里,跑的最快的。
小马驹很聪明,又通人性,秦百宝不在的时候,它总是郁郁寡欢,连最爱的干草都吃不了多少。
她们在一起相伴了很多年,从它还是个小马驹的时候,从秦百宝还是个没它一半高的小孩子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在互相陪伴彼此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死在自己眼前,这当真是种让人生不如死的体验。
小马驹是死在秦百宝眼前的,它直到最后,都没发出哪怕一声的哭嚎。
它太通人性了,知道秦百宝在听到它的哀嚎后会难过,所以它只是一声不吭的往前跑,想拯救这个将性命依托在它身上的人。
可是它的力气比意识先一步失去,它的身体支撑不住,猛然摔倒在地,秦百宝也跟着它倒下摔在地上。
小马驹的脖子在不停的流血,它有再多的不甘与不舍,也到了无可奈何的境地,在秦百宝氤氲的泪眼中,还是闭上了眼。
任凭秦百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想要做些什么,只要能够救救她的小马驹。
住在村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一位老妇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她看到了狼狈哭泣的少女,和死在她面前的那匹枣红色马驹。
“小姑娘,这天都黑了,你为何还不回家去?”
暖黄烛火的摇曳映衬下,老妇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落在秦百宝眼里,平白多添了几分亲近。
明明她与老妇不过是一面之缘,但心里仍旧觉得,老妇身上有一种让她想要亲近的感觉,于是她便只哭,将心头淤堵的悲伤尽数倾泄。
“好孩子别哭了,天色这么晚,在外面太危险了,先跟老婆子进屋坐会吧。”
老妇人空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秦百宝的发顶,语气是极尽温柔的安慰。
倘若秦百宝能通晓未来,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她大概会拒绝这样的亲昵,但可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此刻的她没办法知晓未来,更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命运。
后来的后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秦百宝终于超脱了她身为凡人的枷锁,预见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惜,这一切为时已晚。
秦百宝跟着老妇人进了屋,老妇人的家里很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桌,一张铺着粗麻布床单的床,上面躺着熟睡的婴孩,以及两个陈年的老旧木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妇人从煨着火的灶锅里,盛出一碗飘着热气的白粥,递到了秦百宝手里。
“吃些吧,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吃饭的,家里只有这些简单的吃食,劳烦姑娘你先委屈一下。”
秦百宝接过碗,连道谢都来不及说,就开始呼噜呼噜往嘴里灌,她这一整天都没吃上口饭,都快饿死的人了,哪里有权利去挑三拣四的。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老人家。”
秦百宝眼角的泪渍还没干透,两只水汪汪的眼珠子盯着老妇人看,一副天真的少女模样,哪里还有天生八百个心眼子的狐狸相。
老妇人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看向秦百宝时,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情绪。
“呜哇,呜哇!”
熟睡在床的婴孩突然醒了,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哭起来,秦百宝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妇人无比熟稔的抱起孩子,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眼中是如水般的柔情和将要溢出的爱意,秦百宝就站在一旁看着,想着。
‘以后等阿典结婚生子,娘肯定也会这样帮阿典照顾孩子。’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越飘越远。
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去尽可能的描绘那个,她一直期待见到的场景。
婴孩被老妇人哄睡后,秦百宝才敢轻手轻脚的靠近去看。
“这是我儿子儿媳留下的孩子,他们俩前段时间去矿场做工,出了点意外,人没了,就剩下这个孩子了。”
说到这里时,老妇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阴郁,眸中如水的柔情被痛苦所取代。
秦百宝敏锐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转而发问。
“老人家,咱这附近的矿场,不是归銮城管着的吗,怎么会让孩子父母不明不白死在矿上,连个交代都没有?”
“哎,说的都是好听话,之前都还算是好的,能让俩人偶尔回家来看看,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的了,矿场上连夜赶工,他们俩有近两个月没回过家,孩子都快不认识他们了。”
“前几天,矿上来了个人说,孩子爹妈待的矿洞塌了,人没救出来,说是给交代,给补偿,这都过去好多天了,一个铜板都没拿到手,要不是我和老头子身体还硬朗着,能接点零碎活,勉强算是把这孩子养活了。”
说到这里时,老妇面上的神情已经转为了无奈,她们一家都是手无寸铁,目不识丁的老实人,现在就连个壮劳力都没了,别说当官的了,就连那些矿老板她们都斗不过。
已经活的够累了,干嘛要继续给自己找麻烦。
秦百宝没再继续说下去,老妇人的生活过得如此艰辛,说到底也是銮城里那些当官的不作为,放任这些人肆无忌惮欺负老百姓,她就算有心想管,也是无能为力。
她只能尽力而为,给这位老妇人和家里一些帮助,让她们的生活可以不那么难熬,她能做的有很多,但也很少。
去找銮城那些当官的要个说法,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也办不到。
如果她真的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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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几封揣在怀里的,承载着他人期待的信,早就已经送到了该属于它的人手里。
“看我这年纪大了,话也变啰嗦了,小姑娘,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在我这里住一晚吧,明日一早再离开便是,我去给你拿床干净的被子。”
老妇人在看秦百宝时,总会想到她那个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好儿媳,还有她那个跟个笨蛋一样老实木讷的傻儿子。
她心里想的紧,却也只能想,秦百宝的突然出现,倒是能让她心里不那么难受。
那些追了她一路要杀她的人还没弄清楚,秦百宝也不敢过多打扰,以免连累到其他无辜之人,正欲张口拒绝老妇人的好意,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动静。
“老婆子,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头花白短发的老头,他的面色黝黑,像是常年在外晒出来的不正常的黑,声音苍老却又十分有力,身形消瘦颀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门口。
老头一进门就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年轻的姑娘,像是生怕自己这幅样子会吓到对方,站在房间门口好一阵局促,犹豫着不敢进门。
还是老妇人出现解了围,跟老头讲明了秦百宝的事。
老头吃过晚饭,将旁边一间已经几个月没人居住过的屋子,那是原本他的儿子儿媳住的地方,太久没回来,房间里一股陈旧的灰尘味。
老头就将房间收拾了一下给秦百宝住,他和老妇人都很担心她走夜路离开会不安全,一致要求她留下来住一晚。
秦百宝推拒无果,只好惴惴不安的住下,心里想着明天,等回去了要给这好心的老妇人一家送些东西,钱财,来感谢收留之恩。
许久未曾住人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味,秦百宝从踏进这间屋子,就觉得意识疲累困倦,甚至撑不到床上,倒在地上就睡了过去。
和秦百宝相比起来,到了老年的人,总会变得觉少,睡也睡不着,只能清醒的熬,熬着漫长的夜。
老妇人坐在床头给老头破了衣服打补丁,时不时看一眼熟睡的孩子,老头就抽着旱烟袋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时不时往天上看看,想想他那早死的儿子,时不时低头抽烟袋,一声长叹。
打破夜晚宁静的,是秦百宝房间里突然传来的异响。
“是谁!谁在那里!”
老头收起烟袋,如临大敌一般,朝着秦百宝的房间走去。
他才刚一推开门,还未看得清眼前的景象,就被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穿了胸口,他消瘦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瞪大的双眼里是惊恐与绝望。
屋内的老妇人听到动静,拿着油灯出来查看情况,她甚至还未走出屋子,刚一打开门,凛冽的长剑就刺穿了她,油灯从她手中掉在地上,响声惊动了床上熟睡的婴孩。
黑衣人犹豫着,手中的剑迟迟没有落下,婴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像是已经预感到了亲人的死亡,他一直哭,黑衣人没办法不下手。
院子里的响动,惊动了住在邻里的人,有人敲响了老妇人家紧闭的房门。
黑衣人身形微微停顿,按照大公主的吩咐,他该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才能确保消息不会走漏。
可这些人何其无辜,除了一个秦百宝,谁都不该死在他手上。
哪怕秦百宝,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