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蹄声在树林里回荡,激起一层层飞扬的沙土,秦百宝再不复刚开始的气定神闲,被惊恐所取代。
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发展。
......
“大公主?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在这里!”
秦百宝惊奇不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前之人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她,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容,秦百宝立刻翻身下马,跪拜大公主。
自从三年前匆匆见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敢忘记过大公主,不是因为大公主的美,虽然她的确美到能让人一眼万年,但比起她的才学和能力,美貌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事。
她本以为,想再见大公主一次,估计要等到下一次的族会才行,就算见到了,她也还是只能被挤在人群的最外围,就连想和大公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事情发展的超出她所料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居然会出现在这么破落荒远的荒山,可惜她被兴奋和喜悦冲昏了头,忘记事出反常。
秦家祖上是靠着做生意发家的,后来又因为子女多对经商一事不感兴趣,就花心思培养进了官场,可官场水深,又大都世家子弟门阀垄断,瞧不上他们这些浑身铜臭味的。
在官场举步维艰,处处受限,后来兜兜转转,秦家人还是继续干回了老本行,靠经商为生。
清河县是秦家祖地,他们祖祖辈辈,都是从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出去的,如今秦家人散落各地,平常都是难得一见的,三年一次的族会,就成了各脉秦家人聚首的日子。
三年前,秦百宝作为祖地这一脉的当家人,曾去过一次族会。
那时候族会是在京城的秦家大宅举办的,京城一脉的秦家算是发展最好的,成了朝廷钦点的皇商头衔,说一声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当时秦家的掌权者是秦母的姑姑,和秦百宝之间,勉强也算是个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加上她是从祖地来的,自然也会多几分优待。
于是她被安排在了主会客厅最边角的位置,和她同桌而坐的,只有几个刚到上学年纪的小辈。
见其他人都在和身边人聊的开心,反观秦百宝一个人,无聊的很,心里后悔来的时候没把阿典带上,又想她实在不会应对这种场合,带了也是给阿典徒增烦恼。
可她又实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也不好意思直接起身就走。
大公主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哪怕只是被挤在人群的角落里,秦百宝也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穿着一身华贵衣裙的大公主,站在人群中,哪怕她仅仅只是站着,也能轻松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实在太过耀眼,任何人都没办法忽视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聚集,她在哪里,人群的焦点就在哪里。
那个秦百宝无论如何也走不到的主桌,爬不上的主位,轻轻松松就被让给了大公主。
后者却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份对于秦百宝来说莫大的殊荣,她根本不需要。
以她的身份,能愿意赏脸来这次族会,已经算是给足了秦家面子。
大公主从出现到离开,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给秦家家主带了贺礼,简单说了两句好听话后匆匆离去,只留下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
秦百宝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对当时处在暗淡的,渴望前路的她来说,大公主的出现,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目标和动力,她眼中的大公主,就如同降世谪仙一般。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成为被人高高在上敬仰的,再也不会被人所轻视的。
大公主也不会想到,三年前,她只不过是为了给秦家卖个面子,才选择去走那一趟,结果却在三年后的今天,被当初一个扔在人群里不会引起她丝毫注意的人,险些破坏了自己多年的筹谋。
“你是谁?”
大公主眼神倨傲,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下首的秦百宝,语气依旧散漫。
秦百宝有些过于兴奋了,在这里见到大公主,简直是太出乎她的预料。
“大公主,三年前秦家族会上,我们见过的,不过您当时可能没看到我,但是我见到您了,我做梦都想再见您一回,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年底的族会才能实现愿望,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见到了您。”
“您的事迹在京城传遍了,却传不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若不是三年前我见了您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辈,我实在是钦佩您。”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秦百宝绝对足够聪明,她知道大公主出现在这里,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秦百宝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事是她不该打听的,大公主要想找个人弄死她,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所以她不问为什么,只说她自己,因为见到大公主而开心。
这本来是没什么错的,若是换做其他时候,或者其他地方,大公主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她很喜欢识趣的人。
要怪,也只能怪秦百宝太不了解大公主,小心谨慎的筹谋了这么多年,大公主几乎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赌进去了,一旦失败,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她不可能会允许任何纰漏出现,哪怕只是有可能也不行。
从见到大公主那一刻起,秦百宝就注定了要死。
“一个秦家人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秦家族会,大公主才算是给了秦百宝几分好脸色看,给自己送了这么多年钱的秦家,多少也得卖个面子。
“大公主您有所不知,秦家有很多的分支,不是每个都像京城秦家那一脉混的好,清河县这一支的秦家,现在就是我在当家。”
“您也看到了,清河县这地又偏又穷,我年纪不大资历不够,家里除了我娘也没个长辈,去参加个族会,也被人刻意安排到最边边角角的位置,但凡三年前我多努努力,说不定当时就能让大公主认识我了。”
秦百宝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算上今天这回,她明明才第二次见到大公主,但就是本能的,很想亲近大公主。
大公主这个人实在太优秀,总能吸引到一群不那么优秀的人向往,又想要成为她。
“你说的对,三年前本公主确实没在秦家族会上看到你,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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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证明当初的你根本入不了本公主的眼,你的恭维,本公主听的太多,也没什么兴趣。”
“本公主只想知道,既然你家在清河县,就算你是去銮城,明明还有更近更好的路能走,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本公主很是好奇,不如你来解释给本公主听一听。”
大公主华荣好名声在外,又是个博古通今名动天下的大才女,人人都传她善面善心,是个菩萨心肠,可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是个不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
她跟任何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你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信息来。
和她沟通时,必须要时刻小心谨慎着,因为你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就会惹到她,而她生气的时候你没能及时意识到,还在侃侃而谈,她用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你,你沾沾自喜以为能够取得公主欣赏,结果等待你的是一顿要了半条命的板子。
或者更干脆一些,免你所有的疼痛,直接要了你的整条命。
“回大公主,我这是刚从銮城谈了笔买卖回来,许久没往这边瞧过,便想路过顺便来看一眼,却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大公主,无意扰了您的兴致。”
她又不是傻的,就算她再怎么心里崇敬大公主,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和盘托出,这事本也就只是她自个的臆测,大公主身份特殊,又岂会听她的胡言乱语?
大公主点头,面上难得露出一张笑脸来,她终于将视线从眼前的这片荒山上移开,落在了秦百宝的身上。
一个十多岁二十出头的年纪,花样年华的姑娘,聪明机敏,又会说讨巧话哄人开心,就这样要死在这杂草不生的荒山,她实在觉得有点可惜了。
“一个人来的?”
大公主视线在秦百宝身上打量,后者对此浑然不知,欣喜点头。
“叫什么名字?”
“回大公主,我名秦百宝,聚宝盆百宝箱的百宝。”
秦百宝面上欣喜,能见到她一直崇敬的大公主,和对方说上话,甚至能被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这之前,她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场面会出现。
和秦百宝的兴奋相比,大公主实在有些过于淡定。
“本公主不喜被人打扰,你尽早离开吧。”
大公主挥了挥手,没再去看秦百宝一眼,转身朝着树林的更深处走去。
秦百宝不是个欲求不满的性子,能有今天的意外之喜已经足够,况且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自讨没趣,冲着大公主背影拱了拱手,翻身上马离开。
临走时,秦百宝有些眷恋的回望了一眼,那条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身影,长叹一声,心里略微有些惋惜,惋惜这时间过得太快,而她又走的太慢。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大公主一样强大。
她还不知道,真是太可惜了,她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秦百宝前脚刚走后不久,大公主又回到了那个她们相遇的小路上,她眸色阴沉,面若寒霜,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她抬手挥了挥,几个潜藏在暗中的身影得到命令,迅速出动,只留下几片被风吹动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