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碗粥
    是夜,落雪瓦上霜。

    许知府家的后院,刚刚挂上的大红色帷幔被扯下,换成了白幡,敲锣打鼓的热闹氛围似乎未散,还能隐约听见人群的嬉闹。

    正堂摆放着一口棺,棺里躺着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许平昌,许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下,让这个本该沉静寂寥的冬夜,显得格外烦躁难耐。

    隔着不远的距离,透过紧锁的房门,隐约的哭声从缝隙钻了进来,被沉默笼罩的房间里,终于也有了几分声响。

    华应飞百无聊赖,拨弄着桌上燃烧的油灯,摇曳的灯芯晃动着身影,而他,则是时不时响起几声叹息。

    秦不弃静静坐在窗边的另一张桌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坐着很久。

    此刻留在这里陪伴秦不弃的,本该是李悠然,但她等来的,只有秦不弃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秦不弃不愿让李悠然看到她的痛苦,所以,哪怕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到李悠然。

    她还是选择,在这种时候拒绝任何人的安慰。

    华应飞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秦不弃不赶走他,而是因为他根本就赶不走。

    “阿典,事情也解决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后面你准备怎么办,要回清河县吗?”

    问这话的时候,华应飞有些犹豫。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太能弄得清楚,这种莫名让人想要拒绝得到答案的想法,究竟是如何诞生在他心里的。

    秦不弃没说话,她只是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几株种在院子里的红梅到了盛开的季节,有了大雪映衬,更显得艳丽夺目,白茫茫中的一抹红色,总是能轻易吸引人的注视。

    其实,她并不关心窗外的景色如何,她只是,想给自己找到一些事情去做,好让自己能忙起来,只要,让她可以不用一直闲着就好,她一闲下来,就不得不去想一件事。

    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到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秦不弃洗脱了杀人的罪名,秦百宝的尸身终于能迁回自家,清河县的县主被抄家,新的县主很快就会上任。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这不能算结束,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就再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阿典,你在想什么呢?”

    迟迟等不到秦不弃的回应,华应飞也就再没了耐心继续,他受够了被这种莫名心情支配的感觉,他讨厌束手无策。

    他走到秦不弃身旁,抬手关上了开着的窗户,隔绝了秦不弃的视线,或许,这样她就能,短暂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了。

    实在有些可笑,他堂堂皇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从来都只有被人敬仰的份。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求过一个人的目光。

    “公子,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您了。”

    秦不弃的语气淡淡,客气疏离,听不出起伏,在华应飞靠近的时候,她就站起来后退两步,好似在刻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或许是从前的经历太过深刻,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她总是这样,抗拒和任何不熟络的人接触。

    可她这样,也在无声的伤害着华应飞。

    “你今天跟我说你有事要办,就是指这件事吗?”

    如此客气的语气,华应飞不免觉得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自己这幅样子,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到底谁会在乎他的感受,他什么时候也需要别人来在乎了?

    “是”

    秦不弃淡淡回应,没有多说一句话,她似乎并不愿意,和华应飞之间产生其他多余的交集。

    “既然你早都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挑明了说出来,反正,你不是也知道,我肯定会帮你。”

    “我知道,可你没必要帮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的平淡,落在华应飞的耳中,却像是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狠狠刺穿了他,击溃了他。

    他自诩聪明一世,对人心了如指掌,自信永远隔岸观火,不会引火烧身,可现在,偏偏是他身陷囹圄,无处立足。

    等在岸边的人瞧了他一眼,却选择了转身离开,任由他深陷其中。

    他并不天真,甚至是有些过于的谨慎小心,他总对任何人都用怀疑和揣度面对,可当有人给了他毫不怀疑的信任后,他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本以为,他们历经了两次生与死的磨难,就算因为他的有意欺瞒,而产生一些隔阂,他也能够接受。

    无论如何,都不该像现在一样,他努力走了那么久,到头来,仍旧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距离秦不弃那么遥远。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走出去了,没人告诉过他,走向秦不弃的这条路如此艰辛,脚下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丧命。

    “好,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了,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你想做的事,本皇子根本就没兴趣管。”

    嘴硬,大概是输了彻底的华应飞最后的倔强,他愤而甩袖转身,推开了房门往外走,走的坚决没留步,甚至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打算。

    可即便他气的要死,还是手一翻关上了门,外面,太冷了。

    想笑就笑吧,反正,他自己都想笑自己。

    华应飞离开后的房间里更加安静了,秦不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白天的事情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失魂落魄,难以维持僵硬的躯体。

    眼泪能在某些时刻代表很多,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传达出的情绪,有时候,都需要靠它。

    秦不弃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是躲在胸腔里热烈跳动的,是能感受到幸福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和华应飞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选择不同。

    华应飞选择了往前走,靠近她,而她太懦弱,胆小,害怕靠近了他之后,就不敢死了,于是她只好假装不知,最后选择逃避,后退。

    “抱歉,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

    她呢喃着,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她的嘴边,是苦涩的咸腥味。

    很多很多年前,她是因为秦百宝出现,才能活下来。

    从那时候起,秦不弃就是为了秦百宝而活的,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她要如何面对失去秦百宝这件事。

    换言之,秦百宝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没有秦百宝,她就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了。

    之前是为了报仇而活,现在,虽然不甘心,但这事到现在结束了,她的前面,已经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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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响,秦不弃终于回过了神,慌乱用袖子擦了把脸前去开门。

    她看到的仍旧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华应飞面色有些尴尬,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

    “别误会,这是许忠放在本皇子房间里的,这么清淡的东西,根本就不配进本皇子的肚子,扔了也是扔,就便宜你了,赶紧拿着。”

    华应飞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碗强硬塞给了秦不弃,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

    夜色太深,月光太暗,于是华应飞看不到秦不弃通红的眼眶,他只留下这句话后匆匆离开。

    秦不弃有些茫然的看着,逐渐在视线中远去的背影,直到手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她才想起自己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从华应飞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有粥再返回来,这段路程可算不上近,就算有功夫傍身,华应飞脚程会比一般人快不少,也不至于会这么快。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在自己房间里看到的,不想浪费,所以拿来给她吃,这些话,完全可以当做是在放屁就可以了。

    华应飞真的很不擅长撒谎,总是能被人一眼就看穿。

    算了,无论接下来会如何,等她先吃完了这碗粥,睡上一觉之后再去想吧,反正明天很快就会到来了,不急于这一行的时间。

    边疆苦寒,到了冬季,天气越冷,将士们的生活条件就越发变得艰苦,华荣和这些将士们一样,厌恶这些下起来没完的大雪,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了才肯罢休。

    一场歌舞升平的酒宴下来,华荣和蛮夷首领洪谭达成了合作,她将会以一座銮城为代价,换不久的将来,洪谭在她反叛时,助一臂之力。

    洪谭当然不会拒绝,能够得到一座久攻不下的銮城,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件好事,大朝长公主意图谋反,发起叛乱,甚至不惜来找他合作,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他打心底里瞧不上华荣,瞧不上她身为一个女人的野心,在他看来,对付华荣比对方一个将死的老皇帝要更轻松,如果能把华荣推上帝位,这场持续了多年的仗,结束只会的更快。

    华荣才不管洪谭到底是什么想法,看不起也罢,另有图谋也好,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只要她能顺利登上那个位置,洪谭的所有小算盘,她都可以暂时不去关注。

    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想白白拿走銮城这么大一座城池,下辈子重新投胎吧。

    一想到洪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华荣就觉得好笑,于是她也就笑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的张知尽疑惑不解。

    “既然谈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疑惑归疑惑,正事还是要谈的。

    华荣摇头。

    “不急,我给你的东西打开看了吗?我还有份大礼送你,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准备动手。”

    昨夜,华荣递给张知尽一个做工精细的盒子,当时才刚亲手毒死了新婚丈夫的张知尽,哪里有心情去管这些,胡乱塞进了衣服里,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要去管。

    她从衣服里摸出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铜锁,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华荣,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拿好这把钥匙,再等等,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