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姬云绮踩着一地金色银杏叶去找李明玙准备回程,在房门前敲了几下门后站定等他,可开门的不是李明玙,她低头吃惊地瞪着六皇子:“怎么是你?你二哥呢?”
六皇子伸手指了指正踱步而来的李明玙,有些愧疚道:“我对此处不甚熟悉,有些害怕,便来找二哥一起睡了。”
姬云绮有些无语:“你不都十岁了吗?怎的还这般胆小?”
六皇子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她这才抬头向李明玙望去,可见他气色有些怪,于是绕开六皇子走到李明玙跟前伸手抚上他光洁的额头,果然又发热了。
姬云绮微蹙着眉有些担忧:“昨晚又让你着凉了吗?你又发热了。”
李明玙微微摇了摇头,刚要开口便听小六弱弱的声音:“那个,是我昨晚不小心踢被子了,二哥对不住。”
姬云绮扭头督向他:“啧!”
李明玙扶额叹气,这小子招得太快,想给他遮掩都来不及,所幸姬云绮也是个好性子的。
*
原本见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气还行,姬云绮便也没多担心,寻思着让他好好养几日便也痊愈了。
结果回到二皇子府不久便开始咳,再过不久就咳得停不下来,嗓子都哑了。
姬云绮只好又急急忙忙回府去请金先生过来。
*
寝室内寂静,只听见李明玙特意压抑过的咳嗽声。
金先生正把手指搁在他的腕臂上把脉,明明只是风寒,可他瞧上去却有些神情凝重。
姬云绮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头边,托着腮注视着这一切,她见金先生脸上这般神色不禁也紧张起来。
半响,金先生才收回手:“只是着凉了,他身子弱才这般严重,最好给他针灸吧。”
一听到需针灸,李明玙一怔,却没作声。
姬云绮知晓他怕针,可如今不得不施针,可他似乎有些不大愿意,可也没拒绝,于是姬云绮试探他:“哥哥?可以吗?针灸能痊愈得快些,你这般咳也太难受了些。”
李明玙抬眸便见着她那担忧的神情,便微微叹了一声,同意了。
先是从他手臂开始,只是金先生才把针袋打开,李明玙便直接闭上眼睛不愿看。
姬云绮见状,下意识伸手抚上他的肩。
他睁开眼望向她,见她依旧一脸担忧地微微抿着唇,于是只得嘴角弯出个微笑安慰她:“我没事,你不必担心的。”
姬云绮心里有些纳闷,比起他这风寒,她更在意的是他怕针这事。
不多时,手臂上的针便收回,可这还没结束,金先生还需给他的脊背施针。
可李明玙忽然表现得明显抵触了起来,微微蹙着眉,细看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发颤,声音低低地:“一定要吗?”
姬云绮这一瞧便知他这是从心里发出的惧怕,于是她伸手紧紧握住了他发颤的手:“哥哥,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他抬头望着她,似在观察她的神情,许久后才松了口气般点头妥协了,他从姬云绮眼瞧见担忧,并没有嫌弃。
于是姬云绮按照金先生地指示,扶着李明玙换了个姿势伏在褥子上,锦被褪至尾椎处,他一手垫在额头下,一只手有些紧张地紧紧揪住软枕。
第一根针施下时,他明显身子一颤,软枕上的手用力到手指发白。
第二根针施下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眸子朦胧又不安,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视乎在确认自己如今身处何处,等视线转到姬云绮处时,眼神有些求助般喃了声:“鹘鹘。”
姬云绮干脆起身坐到床头,本想握住他的手,可他先一步伸手紧紧揪住她的衣袖,她只得把他的手搁在腿上然后另一手覆上去紧握住,如此便是双手包住他那微颤的手。
等到金先生把十数跟针收针时,他已然因长时间紧张而冷汗淋漓,即使姬云绮如此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她就在他身边守着,也只是不再颤抖,他在很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挣扎躲避的冲动。
姬云绮心里叹气,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惧怕针。
等这一切都完成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全身放松趴在褥子上,姬云绮瞧他竟像一只蔫了的茄子,但她也随之松了口气。
把药方交给守在院子外的杜安让他去抓药,姬云绮送金先生出门。
走到府门外无人处时,金先生才与姬云绮坦白:“郡主,这位心病可比瞧上去的严重呀,我方才把脉发觉他郁结于心甚是严重,所以方才施针多了些,想趁机给他疏通一番经络,你或许可以试试解他心结,不然这位的身子怕是会被耽误。”
姬云绮闻言愣住。
郁结?除却心理阴影竟还有郁结?她觉得有些头大,这要从何处开始解。
回寝殿的路上她一直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源头都在哪,不知怎的想起他胸膛上那到狰狞的疤痕。
进门后她瞧见李明玙正裹着锦被闭着眼,等走近时才睁眼瞧她,有些抱歉:“又扰了你一日。”
姬云绮摇了摇头,相对无言了半响,她决定再次试探一下她:“哥哥,你胸膛上那道疤痕是如何伤到的?”
李明玙闻言一愣,许是没想到他藏得挺深的疤痕会被她发现,沉默了许久才神色如常道:“只是我不小心罢了。”
姬云绮心里再次叹气,还不是时候,娇花美人难养呜呜呜。
*
自从文莺那次提点后,姬云绮总爱盘算着又何处有趣的地方适合带李明玙出去。
听闻近日城东新开了一家名叫鲜味斋的酒楼,菜色的风味很是独特,而且招牌菜色皆为限时上架,错过了便要等下一次,许多品尝过一次想再次享用的客人们都得打探好菜品上架时间来预订。
可近几日她忙着照看李明玙,于是她只能拜托文莺帮忙去挑了菜品预订。
到了那一日,李明玙已然大好,他正手持一本游记坐在临街阁楼边阅读,腿上搭着小被子,姬云绮兴冲冲地跑到他身边:“哥哥,城东新开了一家菜色独特的酒楼,我托文莺好不容易订到了位置,陪我一起去尝尝呀。”
闻言他的目光离开游记,抬眸望向一脸满是期待的她,莞尔一笑:“好的,你这几日闷坏了吧。”
见他如此爽快便答应,姬云绮顿时眉开眼笑,忙转身下楼,还不忘否认:“才没有呢,我去给你拿披风,哥哥你先让杜平去备车吧。”
脚步匆匆来到府门外的姬云绮一眼便瞧见门外两位不速之客,心里又是一阵纳闷,怎的总有人来坏我好事!
她一边仔细给李明玙披上披风,一边睇了一眼六皇子:“你怎的来了。”
小六似乎也觉得来得不是时候,挠了挠头:“我害得二哥病重,本想来瞧瞧他可安好来着,你们要出门吗?”
人家兄弟如手如足,她不好赶人,便要不做声,只盯着李明玙。
但李明玙这人总是好心不愿让人难堪,便邀请小六一起:“我们正要去城东的鲜味斋用饭,小六和大哥可要一起?”
说完不动神色地给姬云绮递了个歉意眼神,扰她好事了,可这位年幼的弟弟总爱粘他,也不好寒了他的心。
姬云绮这才注意到大皇子也来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下,这位大皇子李明弈年幼失母,与胞妹三公主李清芙一同养在皇后的凤仪宫,从前他与李明玙倒是关系较为亲近,她想,与血缘兄弟亲近,许是对他也有好处。
*
正午的鲜味斋门前熙熙攘攘,许多人都挤在门口观望着今日上架的菜牌,菜牌上甚至贴心地画出了菜品的画像。
姬云绮打量着这家酒楼,出乎意料地修缮得雅致,无甚花花绿绿的装饰,摆设却让人很是舒适。
姬云绮他们几人走到雅间,同样雅致的摆设,甚至有些如身在自家的错觉,让客人如在自己家中用饭一样自在。
小六兴奋地凑到窗边俯视着街道,结果瞧见了糖葫芦,央着大皇子带他下去买了。
姬云绮坐在椅子上正瞧着文莺给他们定的菜单,欣喜道:“文莺果然靠谱,哥哥你瞧,我说我们喜甜口,她便选了松鼠鳜鱼,糖醋里脊,蟹黄炒面,还有一些解腻的清淡小菜,但这个沙拉是什么东西。”
她这一问,李明玙也感到好奇,凑过去瞧,结果面面相觑。
两人讨论猜测了半响便听见小六他们回来的脚步声,结果他们出去两个人回来三个人。
那个自来熟的五皇子李明悦:“好巧呀,云绮。”
姬云绮极为无语,他们都约好了来坏她好事的吗?愣是给凑成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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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纳闷得转头督向门口不想见到他们,结果瞧见了一位姑娘在不远处悄悄地偷看这边,遂不及防与姬云绮对视了一眼,便匆匆逃跑了,把姬云绮弄得一头雾水。
她回过神便往李明玙身边移过去点,给第三人腾出点位置,结果发现李明玙放在腿上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揪住衣衫。
姬云绮一愣,抬眸便见他紧抿着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情绪有异,她抬头环视了一圈,方才大皇子和小六在时他一切如常,甚至称得上高兴,那么就是新来的这位胞弟五皇子了。
她突然想起上回五皇子缠着她跟着去了李明玙那,他似乎也是兴致平平。
姬云绮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她在沉思着他们两兄弟明明该是情同手足,可关系却还不如小六来得亲近。
“云绮怎的不说话,说起来你这阵子怎的都不见人?我去你府上找过你,但你二哥都说你出去了。”
正在沉思的姬云绮被李明悦地声音召回思绪,不甚认真答道:“是啊,这不是要重新熟悉京城吗?”
姬云绮思绪被打断便暂时不打算再想这些事,这才抬头,结果发现这一大桌子菜怎么都快清盘了,都是为李明玙准备的菜,结果他本人没吃多少,大部分好的都进了李明悦肚子,李明玙挑出来最可口的鱼腹肉还放进了她的碗里。
姬云绮:......
明明将要出门时满怀期待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总被打乱计划,真讨厌死了,她心里顿时来了气,不想再继续呆了。
偏李明悦还在引她说话:“你怎的与他们一起来都不叫我?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你这可不够义气。”
姬云绮心里有气,便脸上不再笑嘻嘻,淡淡道:“是啊,我本是只约了二皇子的。”
李明悦听着便顺势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兄长李明玙,只见兄长正把沙拉里的甜果肉舀到姬云绮的碗里,这般亲近程度,胜过在座所有兄弟。
他心里涌出一股道不明的情绪,似是姬云绮该是对他更亲近才对,这京城里的少女哪个不对他有着爱慕之心,他无论走到哪都能聚集众少女的目光,哪见过姬云绮这般对他冷冷淡淡的。
他便将话题转到兄长身上:“兄长回京这些日子也极少出门,连母后宫里都甚少去,原是都与云绮叙旧了吗?如今宫里清静,我时常去宫里都见母后无甚趣事。”
姬云绮一听这话顿时微蹙着眉,他什么意思,拐着弯想说兄长为美色而不孝吗?
这话让李明玙也抬头淡淡看着他:“母后最是喜欢你,何须我去。”
李明玙这话倒是让姬云绮愣住了,在回想近些日子的相处谈话,他似乎不甚喜欢入宫,金先生说的郁结,难不成与宫里有关?
然后便听李明悦接话:“话不是如此说,为人子女,当以孝为先,兄长,你从前可是名震京城的才子,圣贤之书读得那般多,你当知道才对。”
这是明着指责自己兄长了,这话连一旁的大皇子都听愣了,若不是去做了质子,李明玙如今早已是风光无限的太子,怎会如此无人问津,他为国之大义去受苦十年,就算他无甚兴致不爱进宫,五皇子作为胞弟也不该如此针对兄长,连小六都知道体恤皇兄,他怎的就不会。
姬云绮猛地抬眸冷冷睇着李明悦:“五皇子如今怕是才华了得啊,都能教育起兄长了。”
大皇子瞧着李明玙面色发白,忙叫住李明悦:“五弟。”
随后大皇子想起什么似的,提醒他道:“方才我瞧见安国公府那位庶女了,她是来找你的吧?”
李明悦经他提醒才想起忘了这事,便起身告辞:“我先告辞了,云绮下回可不能如此不仗义了,迟些我邀你去领略一番京城如今的趣事。”
姬云绮不作答,依旧淡淡瞧着他,心里想骂他赶紧滚,讨人嫌的家伙,然后转头去观摩李明玙,他此时脸色发白,紧抿着唇,低着头盯着膝上的手。
方才提到当年的事,他定是有很是介怀的事,他这阵子好不容易变好的心绪似乎又消失了。
姬云绮心中闷烦,期待了几日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便也不愿多留,淡淡道了句:“你们自便吧。”
然后把李明玙扶起来往外走,此时她才发现他的手似乎有些发颤,心中不禁有些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