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徐知画多才多艺,自小学习中英日三国语言、会画画、弹钢琴、打高尔夫、骑马、射箭、书法等等,拿任何一项技能出去参加比赛都是数一数二。
可偏偏怎么种田,她是一点儿相关知识都没有学习接触过,就连摆在桌上的食物,对她而言只有以下要求——
好不好吃、好不好看、有没有营养、卡路里多少。
关于食物长什么样子,怎么生长,怎么摘下,又怎么被送上餐桌,她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而且她出行参加比赛,一般都是走地毯的,沿途有鲜花气球点缀,什么黄泥土、坑洼路、泥水路等那是不可能会接触到。
可现在……
现在一想到那脏兮兮的田地、恶心巴拉的蝌蚪、冰冷滑腻的菜花蛇,徐知画恨不得将自己接触过的皮肤剥开换掉,种种触感至今想起来还觉惊悸。
徐知画又病了。
一睡着就噩梦连连,梦里她或困在田地里,身子越陷越深,直至泥混着水将她的口鼻淹没;或掉进水里,无数只蝌蚪密密麻麻争先恐后着涌上来啃噬她的血肉;或坠落蛇窟,无数条蛇缠绕在身上,骨骼被绞杀挤压变形。
残忍、恐怖、害怕、绝望。
医生说:“她现在是心病,再这样下去,真没几天活路了。”
本来还有人说她是想偷懒装病,可事实摆在面前,看到她一副意识模糊病入膏肓、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模样,谣言不攻自破,愤怒的情绪转为怜悯。
后来连医生都劝放弃治疗了。
可蔡淑芬不愿意放弃,想起曾听说过人受到惊吓,魂就会丢在外面,要喊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于是回到家之后,蔡淑芬就着手准备:一炷香、一颗生鸡蛋、一面镜子。
她先点燃香,然后拿着香来到徐知画的房间里,四个方位都拜一遍,嘴里问道:“龟妹的魂回来了吗?”
守在旁边的徐天瑞拍着床沿答道:“龟妹的魂回来了!”
如此问答七遍后,蔡淑芬来到厨房里,表情满是恭敬与虔诚。
她将香插在香炉里,又拜了拜,随后将镜子平放在灶台上,接着开始尝试将鸡蛋立在上面。
念念有词:“灶王爷灶王爷,我家龟妹是不是吓着找不到家里的路了?要是吓着找不到回家的路,请您带带路,带我龟妹回到家!”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鸡蛋真的立在了镜子上面,蔡淑芬看到不禁喜笑颜开,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随后回到屋子,拉过徐知画的的右手,用大拇指在掌心画圈,嘴里还念叨着回来的话……
徐知画再次陷入在噩梦中不能自拔,还是一样可怕的画面,死亡的气息如细细密密的线缠绕着她。
突然,一道金光拨开云层直射身上,泥水彷佛怕光的妖怪,纷纷退散,徐知画缓缓升起,身体彷佛被施了个清洁术,一下子变得干干净净。
正当遮天蔽日的蝌蚪再次发起攻击涌来,然而一靠近就被反弹,飞向天际烧成了灰烬,变成美丽的鲜花纷纷扬扬落下。
不过眨眼间,她又坠落蛇窟,但倏地化身为一颗炸弹,将蛇炸飞到外太空,一条条小蛇连接成一大条蛇,开启贪吃蛇游戏模式,一口一个星球,最后嘴巴咬中尾巴,gameover。
徐知画感觉有一股力量自掌心涌上心头,好温暖,好舒服,耳边好像传来喊回家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着睁开眼,两张憔悴的脸放大在眼前。
“嘿呀,真是灶王爷保佑,龟妹醒了,多谢多谢。”蔡淑芬双手合十喃喃道。
徐天瑞也不由得拭了拭泪。
“龟妹,你可算醒过来了,担心死我了。”
“龟妹,你感觉怎么样?”
“姑姑,以后你不用干活了,我会挖野菜养你的。”
“龟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去给你弄来?”
“龟妹,……”
好多道声音一起涌入耳膜,徐知画这才注意到全家人都挤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看着她半是担忧半是欢喜。
“都走开走开,龟妹刚醒,别问那么多。”蔡淑芬端来一碗放了糖的水给她喝,再把煮熟的鸡蛋让她吃下去。
徐知画吃饱喝足后,倚靠在床边看着他们一家人嬉笑打闹的样子,穷归穷,但他们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徐知画又休养了几天,双抢也进入尾声,人们总算是能歇一歇,而整天呆在房间里的她也闷得快要发霉了。
正当她想着去捅一捅墙上的蜘蛛网时,一阵“咣咣咣”的敲锣声突然从外面传来,紧接着狗岁兴奋道:“又有人干坏事游街,安荣叔我们快去看!”
“我也要去。”徐知画推开窗户接道。
“姑姑,要不你还是留在家里吧。”狗岁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万一你又被吓到就不好了。”
“我是怕那些动物又不是怕人。”徐知画放话道,“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感到害怕,就捂住眼睛。”狗岁做了一个捂眼的动作。
“一起去一起去。”徐安荣拍掌。
经过院子时,徐康荣叮嘱道:“人多时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狗岁说。
徐知画也点点头。
一路上都是想看热闹的人,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着这次罪犯是犯了什么罪。
循着敲锣声,来到村口,只见一名男子神情萎靡,被反绑着双手,头戴顶高高尖尖的纸帽子,上面写着:【流氓犯王明】,胸前也挂着写了同样字的大木牌,而名字上还打了个X。
王明走在最前面,嘴里高喊着:“我是王明,我偷偷抄写淫·秽书籍,采取诱骗手段对女性耍流氓,我思想下流肮脏,大家不要向我学习。”
他每说完一句,跟在身后的民兵则敲响几声锣,再大喊道:“大家都来看看流氓犯王明游街示众了!”
而围观的人们,目光满是鄙夷,还有不少人光明正大地朝他吐口水。
徐知画从脑海中搜寻出了有关他的记忆:是之前的同班同学,性子木讷,独来独往,之前曾让他顺手帮忙交作业,他一声不吭地走开了,这次也在下乡的名单中。
有知情人则和身边的八卦群众分享着事件始末——
“王明是一名知青,他抄写的那本书啊……”知情人放低了声音,说,“叫《少女之心》,是关于三角恋情的故事,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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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呀。”有人催促道,“里面的内容写了什么?”
知情人吊足了胃口,才缓缓强调道:“我可没看过,也是听人说的,就……啧啧……那些事呗。”
他挤挤眼,什么事不言而喻。
“那他是采取什么手段耍流氓?”又有人追问。
知情人哼了哼,说:“他用糖骗了几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说脱衣服给摸摸就有糖吃,还让人家不要告诉家人。没想到有个小姑娘回家后,被家人看到糖,就逼问是从哪里来的,没想到牵出了他这个流氓犯。”
听到这的人们愤怒地朝王明的方向唾了一口:“真是个畜生,连四五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天理难容!”
知情人又说:“听说游街完后,要拉他去吃枪子,以儆效尤。”
“应该的,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知情人最后悠悠警醒道:“听说流氓都看过《少女之心》,看过《少女之心》就会变成流氓。所以这本书,是坏书,不能碰!”①
“……”
徐知画曾在书籍网络上看到过一些这个时代对罪犯惩罚的相关介绍,手段花样百出,从身心到心灵都要叫罪犯痛苦。
直面这样一幕,徐知画第一次感受到时代的洪流正朝她涌来,她现在是过往历史中的沧海一粟,任何一点风浪都有可能将她淹没。
要谨言慎行。
“姑姑,为什么摸摸就要被抓?”狗岁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
“额……反正男孩子就是不能随便摸女孩子。”徐知画觉得现在不是展开这话题的好时候。
狗岁示意她靠过来,凑近耳朵,悄声问:“可是我看到爸摸了妈的屁股,二婶也经常摸二叔,这算耍流氓要被抓起来吗?”
徐知画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捂住了他的嘴巴防止问下去,说:“回去再跟你说。”
*
徐知画是不想再下田干活了,正想着寻其他出路,适当展示一下才艺之类的,然而别人就揪着她不放了。
李小芳说:“别人能干,为什么她不能干?大队长你是不是给她行使特殊权力?如果这样的话,我要大义灭亲!我要举报她搞特殊!
“伟大的领袖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她都锄头都没扛过,怎么能算接受了教育,没有改造,思想怎么会有进步?”
“而且,如今她在乡下,怕虫怕蛇可不行,越害怕什么,越要面对什么。大队长不是也经常说,‘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迎难而上搞农业!’吗?”
她这一句句砸过来,噎得大队长哑口无言。
本来怜悯徐知画病弱,让她去记工份的活也暂时作罢。
于是,在大家的关注下,徐知画开始顶着大太阳,一起去锄地。
一连几天下来,徐知画累得腰酸背痛,浑身像散架了一般,掌心还起了一个个水泡,看着好不可怜。
可偏李小芳还和老不死唱双簧——
一个说她干活干成这样,连小孩都比不上,真是羞死人,干脆拿绳子吊死了算。
一个嫌她干啥都干不好,连锄地还要人重新再翻一遍,进她嘴里的粮食真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