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病秧子X狼少年
    “啊!!!好痛啊!!!”

    例假来了,徐知画躺在床上,痛得翻来覆去死去活来。

    这是徐知画之前没有过的体验,那时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来例假,痛到要叫120拉走,她还觉得太过矫情、是夸大其词了。

    但现在轮到这具身体,感受到了极致的疼痛,徐知画为之前的偏见忏悔。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呕吐、拉肚子、冒冷汗、发抖、发晕,不同的症状同一时间齐现,痛到浑身痉挛,恍若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爷。

    哪怕徐康荣煮了中药喝还有针灸效果都不是很大。

    “哕——”

    徐知画蹲在地上,抱着一个痰盂,吐得昏天暗地,冷汗涔涔,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怎么会痛成这样!”蔡淑芬在旁急得团团转,不满地捶打着徐康荣的肩膀,“你这学医不精,赶紧再想别的法子,要不送去镇上卫生院?”

    一想到那条颠簸的黄泥路,徐知画觉得自己会死在半路上。

    “不要去卫生院,哕——”徐知画缓了缓,虚弱地说,“可能睡一觉会好点。”

    说着放下痰盂,爬到床上,用被子裹成茧,保证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我再想想办法。”徐康荣挠着头推轮椅出去了。

    蔡淑芬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灵光一闪,找刘白去了。

    “快快快!”蔡淑芬推着刘白来到厨房,撸起袖子,熟练地在他的手臂上用刀一割,用碗接住流出来的血。

    差不多接了半碗,来不及再做其他掩饰,便急吼吼地端去给徐知画。

    “龟妹,来,喝了可能就不痛了。”蔡淑芬将徐知画扶起,作势要喂她。

    徐知画以为是药,闭着眼喝了一口。

    咸甜咸甜的腥味一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徐知画睁开眼,见是血,蹙眉问道:“又杀鸡了吗?”

    “可不是,杀鸡给你好好补补,人家说缺血补血,赶紧喝了。”蔡淑芬故作自然道。

    或许真能缓解痛意。

    死马当活马医,秉着这样的念头,徐知画忍着恶心一口闷了。

    直躺、侧卧、坐起、跪趴……尝试了很多姿势,最后她平躺在床上,两只脚掌相对,膝盖向外打开,双手揉着肚脐传输热气,慢慢调整呼吸,总算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

    “记住不要被人发现。”蔡淑芬边提醒边熟练地给刘白上药包扎伤口,好在现在天气冷,穿着长袖不会被看到。

    刘白点点头:“我不会被人发现的。”

    蔡淑芬满意地看着他,问道:“刘白,你想不想和龟妹结婚?”

    结婚?

    和徐知画吗?

    一想到和她睡觉觉生崽崽,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说不清道不明,但他知道自己是期待欢喜的。

    “我想要和龟妹结婚!”说完,刘白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傻乎乎笑起来,“我要她当我老婆。”

    “那你可要一辈子对她好,不然我饶不了你。”蔡淑芬说。

    “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刘白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那你干活去吧。”蔡淑芬挥挥手。

    “好咧。”刘白迈着欢快的脚步,打算洗衣服。

    本来刘白是只需洗自己的就行,但想到徐知画以后是自己的老婆了,看她的衣服在旁边,于是顺手也拿去洗。

    这会儿天还很冷,但井水是暖的,人们比较偏向于去大井边洗衣服,刘白不喜欢那些长舌妇问东问西烦人得很,所以喜欢去河里洗。

    图清净。

    放下木盆,刘白先将衣服放在水里揉搓掉表面的泥垢,当拿起徐知画的裤衩和裤子,看到一大片血迹时,他愣了愣。

    她受伤了吗?

    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好像她昨天今天也没干什么啊。

    各种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刘白想立刻回去问清楚,起身太急,一个没注意,脚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身体失了平衡,整个人摔进了河里。

    “咕噜噜——咕噜噜——”

    他在水中挣扎着。

    冰冷的水一下子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耳朵、鼻子、嘴巴,涌进喉咙、气管,冲进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困难无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脑袋像针扎般疼。

    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过着另一种人生。

    痛苦——无知——迷茫——期待——折磨——新生——背叛——死亡。

    种种感觉,种种体验,是他又不是他。

    他不想死!

    意志在这一刻突破重围,刘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啊游,游啊游,“哗啦”一声,终于破出水面。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刘白大口大口喘着气,心中一片混沌,竟分不清此时所见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就像一片孤舟,在水中飘啊飘,好久好久,他的思绪才重新启动,慢慢向岸边游去。

    刘白气喘吁吁地倒在沙草上,仰头看着蓝天,很想痛骂上天不公,可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串夸张且悲凉的笑声。

    人死复生,从头再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刘白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即使命运的轨迹发生了一点点改变,但他还会重复过去的结局吗?

    在那个前世——

    记忆回到第一次下山那天,他也是被人类追啊打啊抓啊,和徐知画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万兽山下,而是在她的家里。

    当时他被绑着让徐康荣治疗,徐知画像是个傲娇的小孔雀站在面前,捂着鼻子满是嫌弃,高高再上地说:“他好凶残,打死得了!”

    他感受到恶意,嚎叫了一句,吓得她当场软了腿跌坐在地上,眼泪说流就流。

    而维护她的家人们见此,又赏了几棍给他,伤更重了。

    等处理好伤口,他的去处成了问题。

    大家推三阻四不想收留他,后来是大队长拍板住他家。

    然而刚开始他野性难驯,视人类如仇敌,搅得家宅不宁,等那领导下乡参观完,他立马被丢进了一件废弃的小屋,自生自灭。

    当时他已意识到自己是人类,自是不会再回森林当孤狼。

    想要融入人类生活,就要学习人类的语言、行为、习惯等。

    他最会伏低做小、审时度势,知道面对弱者时,人类会放松警惕。

    于是,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不时挨家挨户敲门要吃的,摸清了光荣大队的地形和人口。

    人类的社会很奇怪,处处讲秩序、规则,但有时又好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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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人一边说害怕他,一边靠近拿石头扔、拿棍子打他,他若是反击,就说他是坏蛋,要消灭他。

    可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为什么被指责只有他?

    那时他不明白那些恶意从何而来。

    后来他知道了,有时人类坏起来,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有些坏种想欺负你,没有为什么,单纯只是想欺负,或者只是因为当下,他能发泄脾气、能欺负的只有你。

    或许是看他可怜,大队长让他学着人类的样子,上工分粮吃。

    他很聪明,也很好学,在见到他力大如牛、干活利索后,有好些社员在不触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很乐意去教导、帮助他。

    他的生活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那时他和徐知画的交集并不多,只知道这个人是个脾气大的药罐子,大队的人都很爱在背后议论她的八卦。

    许是看出他能干又爱吃,徐知画为了逃避劳动,用糖果来贿赂他暗地帮忙干活。

    他欣然同意了。

    两人狼狈为奸,各有所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听说徐知画上万兽山探险寻宝走失了,迟迟没有回来,她的家人急得不行,号召全大队的人帮忙去找。

    他听到后,出于对糖果的渴望,决定上山找她。

    万兽山于人类来说是秘境险林,但对于他来说是最熟悉的地方。

    他召唤来一只乌鸦,很快锁定了徐知画的位置。

    找到人时,徐知画正拿着根棍子和一头野猪搏斗,小小身躯被撞飞到了空中,再重重坠落到地上。

    见此,他赶紧上前抵住野猪,一拳又一拳砸过去……

    野猪被打死后,他见徐知画血流不止,背起狂奔,因为速度够快,及时送医,保住了性命。

    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徐知画的谣言越来越多。

    好多人说他背了摸了徐知画,就要对她负责,要和她结婚生崽崽。

    可是,当时如果不那样做,他怎么救她回去呢?

    徐知画对此很生气,不理不睬了他好多天。

    谣言愈演愈烈,徐知画的亲事一再耽搁。

    蔡淑芬过来找他,问愿不愿意当上门女婿,说以后都会一起吃一起住时,想到甜滋滋的糖果,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有了一个名字,叫【徐根】。

    徐是徐家人的徐,根,即不要忘本。

    只是没想到,这为他以后的生活奠定了悲惨色彩,是悲剧的开端。

    徐知画不喜欢他。

    徐知画抗拒这门亲事。

    她面目狰狞、歇斯底里、怒不可遏:“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不要嫁给你!如果没有镜子,麻烦撒泡尿照照自己!”

    字字句句像是把刀般,往他心脏刺了一刀又一刀。

    他也是那之后才知道原来言语可以伤人心痛至极。

    糖果,自进了他们家的门后,他再没吃过。

    徐知画是恶魔,以折磨他为乐,他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

    而徐家人都是帮凶,他们囚禁他、打骂他,还将他当是徐知画的血包。

    他不明白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也没想着要强求,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

    好在终于有一天,他寻到机会,逃出了这个“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