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的时候,萧随就去练武,在院子里头看到浅幽拿出昨夜的锦盒包装一顿塞上了马车。
浅幽刚从车上下来,一扭头看到萧随站在自己身后,属实是惊了一身冷汗,“统领怎么一声不响的,真是要被你惊出病来。”
萧随皱起眉头,“殿下为什么要去给慕容府送礼,既不过节又不过寿。”
浅幽“咳”了一声,“殿下做事,我们做下人的哪用知道这么多?照做就好了。”
“你不说,我问她去,到时候再吵一架,你接着劝。”
浅幽连忙握住萧随的胳膊,“你是个祖宗,太子殿里太子是第一,你是第二,我是奈你没辙了。可以告诉你,但你可别跟殿下吵去,昨个儿殿下心绪就不佳,你还惹她。”
“是我的错。”萧随懊恼,“你不说,我大抵也能猜出来了,我想我是明白了。”
“你猜出来了,我就不便告知了。昨儿让你去寻殿下也是为这事,巧了先被侯仲碰上,这殿里头你最得幸,自然要为殿下宽慰一二。去罢。”
萧随一身习武劲装,此时携着汗水,怕味道冲撞了楚元煜,就先去冷水洗浴一番,回来后楚元煜刚好起了床在用早膳。
清晨的光是亮中带柔的,像薄薄的一层纱雾,在绿叶的下方卷起画卷。楚元煜身坐起中,抬着书本看着,时不时往嘴里送些糕点,就着热茶喝下,飘渺闲逸。
萧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好的模样。
“殿下。”
楚元煜抬眸看向来人,“是你,用过膳没?”
萧随点点头,但还是走了过去,“属下陪殿下用膳。”
“坐。”
楚元煜放下书本,捡了芙蓉糕放在新添置给萧随的碗里,“你且尝尝看,是木芙蓉,还是水芙蓉?”
萧随观其颜色,手指捻起一点碎末,放置鼻端轻嗅,再抬眼看看楚元煜,嘴边笑意不明。
楚元煜:“让你猜,做这么多表情,无聊。”
萧随答非所问,“谢殿下赏赐。”语罢将那芙蓉糕一口一口吃进腹中,“殿下之物,属实人间美味。”
楚元煜怒骂,“无耻。”
“殿下,属下有一言,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说吧。”
“莫要去慕容府。”
楚元煜移开目光,怔怔地看着桌面上小巧玲珑的食物,“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我心甘情愿。”
“殿下真的做错了吗?”萧随不以为然,站起身绕到楚元煜身侧,“殿下,奴才逃脱与慕容府之仇,只想单对殿下说一句,属下是怕殿下去了,就难全须回来。”
“依你之言,孤该怎么做?”
萧随踱步,“殿下须做那掌棋之人,非棋子,须从局中出,旁观此中镜。焉知自己是祸福?看不破,殿下空伤悲,破了局,殿下无忧愁。”
语罢,低头与楚元煜对视。
楚元煜心中苦涩,“知我莫若子,你煞费苦心了。只怕是有心无力,谁能轻巧得道?”
那么多恩怨纠葛,功名利禄,岂是说逃脱就能逃脱的?孤何尝不知自己卑微,哪怕成为太子,也身不由己。
“那终有一日,殿下会为此付出代价,届时,莫要忘了臣今日这番话,这番苦心。”萧随眼中有看破红尘之光,偏又自讽一句,“莫看臣说的如此轻巧,臣也在其中不得解脱,不然,臣早已远走高飞,脱离苦海,何至于受难。”
楚元煜微微动容,轻叹了声。
“不过,臣倒是有一慰藉,殿下可愿知晓?”萧随话音一转,楚元煜心里隐约有预感,“你说。”
“臣唯一的宽慰,便是结识了殿下,与殿下相知,奉为知己。哪怕臣身份低贱,随时会命散黄泉,也要甘之如饴,不愿离了你。”
楚元煜:“真真是肉麻,说的倒挺真,私底下不知做了多少肮脏违背孤之事,你快去练兵,别碍着孤用膳了。”
萧随道:“我对殿下一片真心。”
“午后跟我去慕容府,记得收起你的小心思。”楚元煜警告他,如若在慕容府出了事,她可难救。
萧随笑道:“奴才遵旨。”
-
午后,楚元煜照着礼俗去了慕容府。
原是作为一国太子,楚元煜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可是慕容府风头正盛,又是母族,不低头也是不行的。
萧随跟在她身后做冷面无情的侍卫统领,带着人无死角围着楚元煜保护,不让她受到一分威胁。
“别来无恙,太子殿下。”慕容归坐于主位,楚元煜坐在他身侧位置上,距离称得上近。
“多有叨扰了。这是母后精心挑选的和田玉,乃藩王进献,望世子收下。”楚元煜尽量面容和睦,吩咐侍女把锦盒呈上来。
慕容归哈哈大笑,将锦盒收下,看都没有看一眼,“得亏是有个立了功的儿子,不然哪能盼到殿下亲自上门呢,哈哈哈哈!”
摆在明面上的羞恶让人不堪,随行的许多人面上都浮现出了怒容,楚元煜面上不露半分,“你我同辈,也是表亲一场,自不会有所隔断。常言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有分开去论?”
“同为亲人,孤希望弟能改过自新,莫要惹是生非,才好。”楚元煜淡淡看了眼慕容归,对于慕容府的家教更是失望,一个比一个坏种。
有其父必有其子,表侄慕容淮素日寻酒作乐,如今立下功劳,楚元煜不去评价,权当慕容府出了个好男儿。
“剩下几分礼是孤赠与老将军和侄儿的,到时候凯旋回京,孤必定再次上门。”楚元煜话已说到这,她抬眸打量慕容归,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嚣张模样,只垂眼不语。
“成,正事说完了,来谈谈我们之间的恩怨。苏打盛,将东西呈上来!”
大门轰然紧闭,随行人肃穆环顾四周,楚元煜按兵不动,仍坐如钟端茶。身后,萧随和侯仲左右站立,目光如聿。
案桌上,十坛陈年烈酒排排列好,一个空大碗在其上,一眼知晓用意。
楚元煜定坐着,不轻不慢看了眼。
慕容归冷笑一声,“好殿下,自家人不伤自家人,这是本世子能想到最温和、最不伤情面的赔罪方法了,也不难,只需你喝上三碗,就当过了这关,可敢?”
楚元煜轻笑一声,“多谢世子殿下考虑周到,不过,在喝酒前,孤有话想对殿下说。”
慕容归抬手驱散下人,楚元煜身后的侍卫们也都撤了出去,萧随走在最后,回头与楚元煜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是不赞同。
可到底最后还是走干净了。屋里只剩下二人,对案而坐。楚元煜抬手,倒下一碗酒。
“你想说什么?”慕容归目光死死盯着楚元煜,明明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偏生又那么抓眼。那张脸,真是生的国色天香。怎么一个男子也能长这么俊俏?
楚元煜倒完酒后也不喝,悠然看着慕容归,“孤此次来,送礼赔罪是二,最重要的还是想向世子道明当中局势。”
慕容归哈哈大笑,“我道什么?原来还是这番话,听来听去,也不闲腻歪!”
“罢罢!既然美人想说,那本世子再听听也无妨。”
楚元煜逼迫自己耐下心来,即使很想再打他一顿。
“孤身在朝中,看得更清些,你在府里,周围人无不赞美你,无不奉承你,挑你事端,让你担责,可怜孤的弟弟,白白做了那事,还要被责罚。”
“什么?此话怎讲?”慕容归原本抠着指甲,一听自己身边有奸人挑拨,立马打起了精神,听得认真了。
楚元煜叹了口气,“难道你还不知?如今慕容府风头势大,任何人都迫切希望能踩上一脚,如今你出此丑闻,想必是中了招了。往日里谁不打死个人,怎么偏你打死人就传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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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偏偏是钟府世子的幕僚。”
“孤是哀你不争啊,落了圈套反倒,不想彻查,还要以酒待我,我,岂不心寒?”楚元煜眸中含泪,垂眸看那碗酒,叫慕容归看得动容,加之她言之有理,自己犯了错,难道不是被人利用吗?他怎么没想到这层!
“是也是也,还是表兄看得真切!枉费了啊!表兄当日不早说,若是早说,那还有今日之事?表兄不知,那日之后,我痛得月余起不来身,真是恨不能……”
楚元煜偏过头,泪水一个不仔细,就垂落到碗里。慕容归端起碗砸到地上,酒撒了一地。
“啪!”
楚元煜直视慕容归,“你这是做什么?孤还未赔罪。”
“赔什么?过去的话就过去吧。”慕容归一甩袖子,肌肤之痛说放下就放下了,他招了人进来收拾残局,“来人,摆宴,今晚本世子要跟太子殿下一同用膳!”
地板上,酒水的倒影里,楚元煜捻着芙蓉糕,小咬了一口。
萧随和侯仲跟着人们进来,楚元煜慢慢看过去,萧随脸色冷淡,细看还有些厌烦,她默默收回眼神。
萧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跟慕容归推杯问盏,觥筹交错间,仿佛看到了权力的跌宕背后隐藏的血腥。
“表兄,你生的好俊。”不知何时,慕容归添了椅子坐在楚元煜身旁,眼神迷离望着她,手也不安分地往她的腰伸去。
楚元煜将他的手握住,扔到一边,这些皇宫贵族素日里是个荤素不忌的,哪管什么性别之分,见到好的就强要了去,怪得了谁。
“表弟坐好了,让人看了笑话。”楚元煜不碰半滴酒,到头来那十坛酒都进了慕容归腹中。
“佳人在侧,若表兄是女的,这会儿我们都该结亲了。”慕容归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天色不早,孤该回宫了,表弟醒醒酒吧,再说下去,少不了再赐你一顿鞭子。”楚元煜整整衣衫,迈步错开慕容归朝门外走去。
徒留慕容归呆坐椅子上,鼻尖残留方才楚元煜离去时的香味,他的目光慢慢移动到门口。
马车上,楚元煜忍不住干呕了两声,萧随让马给手下骑去,自己上了马车,楚元煜见是他便气得满眼通红,“不要脸的孽畜!”
萧随知道她气得不行,怕她身子激坏了就倒了杯热茶,“喝口水吧,仙子废了这么多口舌,也没能净化掉世子殿下的淫/欲。”
楚元煜喝完后一拍案桌,将心情平复后道:“罢了,能这般相处,已是不易。”
萧随不赞同地蹙眉,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回到宫中,楚元煜带着萧随和侯仲进殿,侯仲这时才说了话,“殿下方才让我们出去,我们都急坏了,怕您被世子灌醉。”
楚元煜笑笑不说话,萧随冷道:“侯统领也是白操了心,殿下聪颖着呢。”
侯仲受够了萧随时不时的讽刺,瞳目怒瞪萧随,“也不见是谁方才在门外跟要杀人似的。”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孤知道你们的心意,侯统领,有劳了。”楚元煜握住侯仲的双手,诚挚地感谢他,有如此正直爽朗的手下,并真心忠诚她,她很感激。
萧随盯着她们握着的双手。
侯仲满脸红彤彤的,跟吃了半斤酒似的醉晕晕,快要溺死在殿下的宠爱了,当即他就跪下宣誓以表忠心,领了殿下的好意就春光满面着走了。
浅幽上前来给楚元煜脱斗篷,瞧见萧随目光沉沉的模样,笑了两声。
楚元煜:“怎么见姑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浅幽捂嘴,“奴婢闻到一股很浓的醋味,偏不知从哪儿来,希望殿下派萧统领查查看。”
“许是……谁打翻了醋坛子吧。”
静鸾在一旁偷笑。
楚元煜一听又知道是萧随在背后使脸子了,无可奈何地想着:“谁让孤收了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