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阵疾风卷过展厅,厅内众人的发丝被吹得向前飘动,人们朝后看去,却发现大门依旧紧闭,空调匀和地出着风,无事发生。
祁心说是跑,双脚却未着地,眨眼的功夫,她便移到女人身后,从侧后方扯住了女人的左手臂。
女人身前的外套鼓成一个不规则的外形,她双手被鼓起的外套罩住,与其说是托住那个鼓包,更像是从外向内紧握住里面的物件。祁心一扯,她便下意识向右拉锯,想用力挣开。
整个身子拧着力,向右前方倾着,祁心顺势松手。脚尖轻触地面,一个转身,点了女人一个穴位,错开直直朝右倒下的身体,绕到女人身前,又顺手拉开她的外套拉链。
这才看见,女人右手拿着一个相当大的罐子,冒着热气,至于左手,一道反光闪进祁心眼中——是一把刀。原来被气息刻意屏蔽的是这个。
“002,在她身上还有那个气息吗?”
“没有,气息消散地很快,来不及探测来源,但对方目前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祁心微蹙眉头,她的意识将整个画廊笼罩,监看着廊内每一个动静。
面前女人面部狰狞,无声尖叫着朝下倒去,而在厅内那波回头的客人们即将转回头来,以及画廊的大门被静悄悄推开。
她没有犹豫,伸手抓向女人的衣领,单手将身子倾斜过半的女人拉回,重新立在地面上。
大门被彻底打开,祁母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说笑笑地进来。
祁心心跳错了半拍,连忙重新拉上女人的外套拉链,没管女人仍愣在原地喘气,挽住她的手臂,拽着她朝外走。
“如果你不想再来一次,就乖乖跟我走。”她偏头凑近女人耳畔,压低声音,“面带微笑,开心一点。”
女人身体瑟缩,好似束手就擒,左手却抽出刀就往身侧祁心处刺,可刀尖还未刺出,整个手臂便被祁心卸掉。
左手脱力,小刀在空中翻滚落下,正正好被祁心接住,顺手放进裤兜。
“我说了,乖乖和我走,别玩花样。”
女人这下才真的怕了,诺诺地点头,咬紧牙关,强忍疼痛,挤出一个微笑,仍由祁心扯着她脱臼的手臂朝外走。
画廊里仍一片祥和,祁母没走两步,便发现自家女儿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笑容怪异,穿着另类的女子迎面走来。
“心心。”
祁心先看向祁母,唤了声“妈”,又看向祁母身旁的男人。男人体型微胖,面若圆盘,五官端正,许是因为胖,脸上皱纹只有寥寥几条,一幅和善样,满脸笑意。
“林叔好。”还未等祁母开口问,祁心便先声解释,“我朋友突发腹痛,我先带她去医院。”
祁母右眉微微翘起,这个朋友,她倒是从不知道。但她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示意祁心快点去。
一切顺利,祁心就这么拽着女人出画廊,上了车,直奔离画廊最近的一家ktv。
祁心上车后便松开女人,仍由她缩在角落里,垂着脑袋,右手紧抱着身前的罐子。
她眼睛骨碌碌转着,悄悄抬起头,瞥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祁心,又看了眼车窗外。
念想还未落地,便听到“咔哒”的声响——是车门开锁的声音,以及那个冰冷的嗓音,“现在车速是60码,你当然可以跳车,看看是你的身体硬,还是飞驰的车身硬。”
祁心转头重新看向女人,视线逐渐落至那只颤抖着的手,神情冷漠,“以及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
肩膀脱臼带来的疼痛早让女人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听了这话,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去,只觉手脚冰冷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张口辩解些什么,又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说不了话,只能往角落缩了缩,脑袋几乎埋于胸前。
祁心见女人总算安分了,侧过脑袋,合上眼。她本不想直接插手,随便用几个系统道具也能解决这件事,还可以顺道接爸妈下班。
重新睁开眼,祁心抬头望了眼车窗外的天,仍旧是蓝天白云,却感觉暗了几分。
可那女人身上莫名被附了一道陌生的气息,像是世界意识,又像是传输时产生影响的陌生磁场体,像是在遮掩些什么,又像是在专门钓自己上钩,轻微的能量波动就能被检测出。
祁心在心里给那个未知的威胁记了一笔,让她失去接爸妈下班的机会,说不定还要错过和爸妈的第一顿晚饭。
她凭空拿出原先收放于裤兜的小刀,从刀尖一点点捏碎,最终化成齑粉,车窗打开,飘到车外。
黑车在马路上疾驰着,却依旧平稳,哪怕路段再抖,车内都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女人本想保持清醒,到了地方就赶紧逃,可车内实在是太舒服了,柔软又有支撑力的真皮坐垫,冷热适当的温度,车内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她只觉得自己上下眼皮在打架,怎么分也分不开。
就眯一会儿吧,倒数五个数就马上睁开。
她调整了姿势,抬左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右手拿出原本被锁在外套里的罐子,在身前找了个着力点,小心安置好,紧抱着罐子便合上双眼。
一
二
三
四
五
“醒醒,到地方了。”
女人猛地惊醒,这么快就到了?她连忙看时间,竟然睡过去十五分钟。她心里一惊,额前一缕头发落在眼前,她下意识将碎发别至耳后。
右手还落于耳上时,她僵直着身体,愣在原地。那个罐子呢?女人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身侧,正好撞上祁心的视线。
女人看不清里面包含什么情绪,只能看到祁心手上拿着罐子,捏着把手。
那是她最后的武器了,她下意识想伸手抢回来,却伸在半空缩了回去,左肩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恢复清醒。
见面前女人不再有任何小动作,祁心才打开车门,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连带着那个装着不明物的罐子一同交给了站在车门给自己开车门的礼仪。
“帮我把这个处理掉,多谢。”
女人迈出车门时,便看到一身西服的礼仪笑得满脸是牙,捧着罐子准备离去。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那近在咫尺的罐子,眼睛亮起,又迅速湮灭,缩着肩膀,向里走去。
她像一个影子,默默跟在祁心身后。看着穿着一身价值不菲装束的女人对她毕恭毕敬,看着那些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男人冲她挤着笑脸。
弯弯拐拐,她们绕进了一个包间,女人踏进包间的第一步,便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出去的路像迷宫一般,东绕西绕,每条走廊都闪着目眩的光,难辨东西。
包间内,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总经理正半蹲着,身子微曲倾向坐在沙发上的祁心,递出一台平板电脑,“老板,这是我们会所这季度的财报,纸质版的正在送上来了。”
祁心将递来的平板电脑推了回去,“财报还是等到下一次的董事会再给汇报吧。”
她看着面前女人的精致妆容,以及脚上踩着的五厘米高跟鞋,又瞄了眼站在女人身后那些油光满面的男主管们。
心情不虞,她示意总经理起身,自己也站起身,迈步走向那一群男人,“从今日开始,我们盛心会所中男员工要向女员工靠拢,统一画淡妆。如果女员工还穿了高跟,那同一部门的所有男性,也要穿高跟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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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心的步伐很慢,一双眼在那群冒着冷汗男人脸上扫视着,“有人反对吗?”
全场静默无声,祁心觉得无趣,恹恹地坐回沙发,瞥了眼缩在沙发角落的女人,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几双皮鞋在地上拖拽着,鞋尖蹭着鞋跟,声音却盖不过一双高跟的踢踏声。
喀哒——门关上了,包间内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祁心随便点了首歌——是凤凰传奇的《奢香夫人》,音量足够大,震得缩在角落的女人脑瓜子嗡嗡的。
勾了勾手,陌生女人便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地挪向祁心,离得越近,腰杆挺得越直,双腿拢得越紧,到最后,右手在膝上规矩放好,左手垂下。
祁心瞥了眼垂着的左手,还未等女人反应过来,便已经将左肩安了回去。
“你叫什么?”祁心些微侧着身子,右手撑在沙发上,拄着脑袋。
左肩骤然缓解的疼痛让女人喜出望外,见祁心问,她连忙开口,刚张开却又闭上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祁心这才反应过来,还忘记解穴了。她伸出手随意在女人身上点了几处,扬了扬下巴。
这是什么操作?女人心中不解,却并未显现,只是按照祁心的吩咐,重新开口。
“我……我!”她瞳孔骤然放大,血管跳动,咚咚、咚咚,让双耳发颤,“你可以叫我Docky……或者叫……叫小芳吧。”
见面前人没有开口,只是轻点头,小芳硬着头皮继续讲着,“我是B大大三的美术生,祁自余老师给我们上过课。我本以为祁老师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没想到……”
小芳不敢直视对面人的视线,一直低着头,看着两人之间仅隔一人身位的沙发。可说到这,她下意识抬头瞄了眼,四目相撞,她又连忙垂下,心中暗悔。
“可没想到,祁老师不仅想将我的作品占为己有,还想……还想拿我面试的资源要挟我,要潜规则我。
我实在气不过,才来画廊,想要博一个公道……”
祁心的眸光晦暗不明,她打了个哈欠,兴致央央,“你还剩两次机会。”
乌蒙山上的歌声好似与心脏共鸣,小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这么大,就像真的要撕开胸膛,跳出来一般。
她原先挺直的脊背微曲,右手捂住心口处,左手在并拢双膝上不自觉扣捏着。
“我……我真是来讨公道的。”
“最后一次机会。”
“嗡——”,一切无声,耳中除了轰鸣,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小芳紧握搁置与膝上的手松开了,重新挺直脊背,不再捂着心口。
“我可以和你说,但是,你要给我100万报酬,这只是对面给的两倍,不过分吧。”
她迎着祁心的目光,语气强硬,搁在膝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右手连忙按住左手,掩去那份紧张忐忑。
祁心这下觉得有趣起来了,她原先没有骨头似得靠在沙发上,听到这里倒是直起腰来。
“100万,你知道敲诈勒索100万会判多少年刑吗?”顿了顿,祁心接着说,“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刚落,还未等祁心将系统道具真言果扔出,小芳便忙不迭地喊着:“我说!我说。”
她整个人像泄气皮球般,整个身子软下去。
“是有人给了我五十万,让我专门来画廊闹事,一定要给祁老师身上泼脏水,把自余画廊的名声搞臭。先付了订金十万,事成后再给四十万。”
“是谁?”
电话闹铃响起,恰恰好盖住小芳的声音,祁心却依旧判断出,人名三个字,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