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身世真相
    督捕司的人抬着张承先的尸体出来,可大理寺的人却未曾出来。

    李莲满脸慌张,颤颤巍巍,“快!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张大人!”

    李莲来回踱步,“苏明言这个小人,定是算计我!不行,我得赶紧进宫告诉陛下!”

    督捕司的人去得也快,但大理寺的人仍旧没有出来。

    莫非里面还有别的事?叶银秋这样想着,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瞧着不是普通人家,有些眼熟。叶银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思索难道是阳城的捕头追过来了?

    不对啊,他们虽紧追不舍,但还是在驿站前放过了她,估计是忌惮苏明言和柳长芸的势力,亦或是找到了新的替罪羊。

    那眼前的这位老人又是谁?

    “像……实在是太像了!”那老人像是找到了丢失已久的亲人,眼眶含泪欲下。

    “这位姑娘,你颈上玉扳指是否同这枚一致?”那老人拿出一张图纸,上面图案赫然同叶银秋的玉扳指一模一样。

    叶银秋下意识警惕,突然想起这人便是那日她搬尸体回县衙时,在大门口见到的那位老人。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若是无事,还请让路。”对面是谁尚不清楚,她不能暴露自己。更何况,她没有原身记忆,自是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应对。

    老人并未相让,却突然跪下,伏地大哭,“二小姐,夫人找了您十年啊!”

    “这位老伯,我并不认识您,还请不要胡乱认亲。”叶银秋见着此人第一眼便不觉得亲近,如今突然冒出来,倒是措手不及。

    “二小姐,您忘记老奴了吗?”

    “老奴是定南侯府的王管家啊!”

    “王管家,您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小姐。”叶银秋绕过王管家,正要离开。

    老人仿佛受到了打击,直直跪在叶银秋面前。

    “当年,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看好您,才叫贩子将您掳走。”

    “二小姐若是不肯认老奴,也是情有可原。可……”

    “可夫人整整寻了您十年,整整十年……老奴恳求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随老奴回去吧。”

    着实奇怪,这王管家怎就确定她一定是定南侯府走丢的二小姐。

    “这位王管家,我确实不认识您,我不过就是个来自边陲小城的乡下人,怎么可能是定南侯府的二小姐。”

    不管如何,来者意图不显,这定南侯府,还不能去。这王管家当初去了阳城寻人,如今又在此处寻到她。

    叶银秋突然想到,那日张捕头刀下留她一命,莫非是瞧见了她的玉扳指。

    这就说通了,那日为何会放过她,如今到京城,也无人抓她。

    可若她真是定南侯府的二小姐,那原身为何要逃到阳城,那可是大晟最北边,再往北就是北朔故地。

    凭着玉扳指,还有王管家的态度,应当很容易就能回定南侯府。

    可她没有,偏偏向北逃了。

    “二小姐!”王管家挡在叶银秋面前,怒视来人。

    叶银秋透过王管家,来人正是苏明言。这人不是还在水榭楼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管家,”苏明言上前一步,身后倒是没有跟着大理寺的人,“大理寺办案,还请退让!”

    王管家并不退让,直挡在叶银秋身前。苏明言目光从王管家身上移开,落在叶银秋身上。

    “王管家,苏某的耐心一向不好,莫非你定南侯府是同太后作对?”

    王管家眼下狠戾,双拳紧握,却又忍住了,“不敢,是老奴行事不周,还望苏大人勿怪罪定南侯府。”

    “即使如此,还不速速离去!”

    王管家最后看了眼叶银秋,也只得离开。

    苏明言忽而凑近了些,叶银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俯身而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原是将她的面纱重新戴上了。估计是方才王管家来时,掉下来的。

    她的脸颊带上微微红晕,耳后也有些发烫。

    “走吧,叶姑娘,有具尸体需要你验。”

    尸体不是方才叫李莲带回了刑部,莫非还有其他死者?

    ……

    刑部验尸房。

    叶银秋第一次见识到苏明言的权势竟然如此大。

    对面的李莲显然怒火冲天,却碍于苏明言的权势,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还要让这大理寺的人来在刑部指手画脚,恐怕没有比李莲更憋屈的刑部尚书了吧。

    “叶姑娘,这具尸体就拜托你了。”

    摆在案上的正是张承先的那具尸体,尸体伤痕遍布,血迹累累。

    “苏明言!你别太过分了。我容你来我刑部验尸,已经是极限了。”

    “如今让一个女人验尸!亏你干得出来!”

    “我绝不同意让一个女人验尸!这分明就是对死者不尊重!这是侮辱!”

    李莲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指摘苏明言。

    苏明言丝毫不惧,把捏着手中的牌子,“绝不同意?”他篾笑。

    手中牌子扔到了李莲的脸上,李莲正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苏明言!你仗着太后的撑腰,算什么本事?”

    身后督捕却拉住李莲,指着地上的牌子提醒道:“李……李大人,那是太后的亲卫令!”

    李莲吓得直直跪在地上,方才叫嚣的气焰全无。

    “太……太后的……亲卫令?”

    亲卫令一出,必然有人惨遭横祸。

    李莲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伸手捡起亲卫令,上面赫然是秦字。

    秦字,当今太后本家便是胶州秦氏,八大世家之一,共出了三代皇后,累世功勋。

    若说是看的太后的权势,不若说是畏惧秦家的权势。

    李莲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发抖,一边爬向苏明言,一边磕头认错,“苏大人饶命,是臣不知所谓,胡言乱语,苏大人,饶命啊!”

    想那些得罪秦家之人,何曾有过好下场,李莲直抽自己的嘴,恨不得方才跪着请叶银秋验尸。

    “哦?你方才还说女人怎可验尸?”

    李莲磕得更厉害了。

    “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女人验尸实在晦气?”

    李莲立刻明白,这是让他给那个女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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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马上朝着叶银秋磕头认错,“这位姑娘,方才是我冒犯,是我见识狭隘,是我以己度人。”

    叶银秋避开李莲,“验尸本就是争分夺秒,何必在这些事上做口舌之争?”

    她似是瞧见苏明言叹了口气,眨眼却又恢复了常态,刚才应当是她的错觉。

    “是,姑娘说得对。”李莲立马借坡下驴。

    “可否告知我,当时你们发现死者是的状态,包括现场的所有细节,一个都不能落下。”

    这次同前两次不同,尸体伤痕太多,需要借助现场的细节辅助判断死者的死因。

    李莲倒是积极,“发现死者时,他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双手被束,悬挂在房梁上。”

    “当时死者双眼未闭,口部大张,舌头下垂。”

    李莲紧皱眉头,应当是想不起其他的了。

    “还有吗?”叶银秋询问到。

    “房间里的陈设很乱,血迹四溅,可以初步判定为第一案发现场。”苏明言补充到。

    苏明言离开前,“你只有一个时辰,所以,想剖便剖吧。”

    苏明言倒是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开始验尸吧,”叶银秋思索片刻,说到。

    片刻叶银秋已经穿上罩服,戴上口罩、手套,准备验尸。

    周围人已散至门外,留了口小窗观看。

    这具尸体伤痕太多,且皮肉同衣服粘在一处,判断死因须得花费许多时间。可断案最讲究时效,前24小时是最佳破案时机。

    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确认死因呢?

    她的导师曾说,遇到这种伤痕太多无从分辨,又急需快速破案的,需要根据现场和死状判断。

    她没去过现场,按照方才李莲和苏明言的叙述,那便是个密室杀人,双手缚于梁上,颈上没有勒痕,说明并非勒死。

    血迹过多,莫非是动脉破了,流血而亡。

    叶银秋分离颈部衣物残片,然而此处皮肤光洁无暇,未曾有伤痕。

    那身上的伤痕?

    她瞬间明白,这些不过就是障眼法。叶银秋立马将衣裳一一卸下,看着眼前光洁的皮肤,心道,果然如此。

    着外表的伤痕做得如此逼真,就连她方才也被骗到了,恐怕苏明言他们也正是因为外表看起来吓人的伤痕,就不敢脱衣。

    纵观尸体,可以初步判断死者死于一个时辰前。

    那么死因又是何故?

    叶银秋提上蜡烛,掀开眼皮,死者双瞳涣散,眼深部分组织坏死,眼球还有炎症,形成瘢痕。

    口部唇色青紫,表皮裂开,口腔内有股异味,似腐臭酸味。牙齿内部腐烂,舌头下垂。她用钳子来回拉扯,发现舌头太软,差点被扯断。

    右手老茧甚多,左手处还有刀伤。

    古代仪器太少,叶银秋只能依靠自己。切下一块口部组织,放至沸水中,片刻后,透明的水变红发黑。

    口中有毒,必然接触过有毒之物。

    她切开腹部,内里已经腐烂,这是典型的中毒之兆,可他中的什么毒呢?

    未等她细想,外面传来争执声,打断了叶银秋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