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街市上的小贩们看见虞府的赵管家带人捧着一沓写满字的宣纸候在柳府门口,颇觉新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个时间正是文武百官下朝的时辰,中书令柳大人的轿子从街头慢慢抬过来,停在了家门口。
柳岸南一掀开轿帘,就对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赵叔。
不待他发问,赵叔就招手让人把虞云溪抄的十遍女则捧到了他跟前。
“请柳大人安。我家夫人昨日听闻二小姐同贵府柳小姐起了龃龉,大发雷霆,狠狠责罚了二小姐,这是我们府上二小姐抄的女则,夫人特地让奴才送来给柳小姐赔罪。”
赵叔脸上堆着笑,说话时半躬着腰。
柳岸南是个好面子的,闻言臊得一张老脸没地方放,心里憋了火,面上还是和善的:“虞夫人太客气了,孩子们之间的玩笑罢了,怎么如此当真!贵府家风严正,柳某还要好好同虞夫人学习才是!”
赵叔任务完成,闻言又客气了几句,然后带着小厮离开。
柳岸南气得接过那叠纸的手都在抖,他怒气冲冲地进了府门,直朝着柳元莺在的院子过去。
过后韵秋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讲给了虞风禾听,末了自己反而笑得前合后仰:“小姐,你是不知道,听说柳府的下人那日扫了一箩筐的碎瓷器出来,那碗碟被摔碎的声音跟过年放炮仗似的,响个不停!”
虞风禾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她这便宜母亲这招损得紧,既在外人面前宣扬了虞府家风清正,给虞家几个小姐抬高了名声,还顺带污了柳府一把,挫了那柳小姐的傲气。
好一个一石二鸟,只是对虞云溪的惩罚比她预料的轻了些。
想必她是同虞夫人说了些什么,才让她这位雷厉风行的母亲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这么看这女主倒没有在街上初见时那么浅显浮躁,估摸着也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
“对了小姐,前几日选的料子已经裁成衣裳送来了,明日花宴您看穿哪件?”韵秋将叠得整齐的几件新衣摆出来。
虞风禾看了几眼,随手指向那件藤紫色妆花缎制的衣裳。
“这件吧,颜色稳重。”
“儿啊,你可想好了,为娘觉得紫色这件同你们闺阁女儿不太相称,不若选那件鹅黄的,颜色鲜嫩,必会让皇子们注意到。”孙姨娘蹙眉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几件衣裳。
虞云溪没有按孙姨娘说的来,吩咐婢女拿走了其他颜色鲜亮的衣服,留下了那件带了一两分灰调的螺甸紫衣裙。
“娘,女儿是去选皇子妃,我们这些女眷肯定是同宫里的娘娘们呆在一处,说不定皇子的面都见不到,更何况皇子娶哪家的姑娘不都得听他父皇母妃的,所以博得娘娘的喜爱才是重中之重。”
孙姨娘一听,颇觉得有道理。
“明日各家贵女争奇斗艳,我一个庶女比拼衣裳首饰定然吃亏,但皇子妃也不是全看谁穿得好看就选谁,我若是穿得持重些说不定反倒让娘娘们满意。”虞云溪盘算得很清楚,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劣势是什么。
见自己女儿拿定了主意,孙姨娘也放下心来。
云溪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虽说比不得虞大小姐尊贵,但那是个没福气的病秧子,活不长久,其余几个庶出的小姐哪一个比得上她女儿半分?
即使她自己没生出儿子,但等以后云溪成了皇子妃,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虞府的门楣不还得仰仗她女儿支撑。
孙姨娘越想越美滋滋,回去的路上撞见其他几个姨娘也是招呼都不打一个,昂着头离开,那模样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胡姨娘一脸莫名其妙,转身问旁边一起的赵姨娘:“不是,她抽风了?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赵姨娘猜出一点儿苗头,但她懒得和孙姨娘这个没脑子的一般见识:“管她做甚,横竖是个掀不起浪的,就当逗闷子了。”
胡姨娘点点头,对这话深以为然。
第二日,各府正门外都侯着许多马车,虞府也不例外。
虞风禾早早就被韵秋拉起来梳妆穿衣,又加上喝了药,这会儿困得不行,已然窝在之前出行的那辆马车上闭着眼补觉了。
不多时虞夫人也被人扶着进了这辆马车。
听见响动,虞风禾懒懒地抬眼,见便宜母亲进来她也不动,就着这个姿势请安:“母亲懿安。”
没有外人在,自家儿女没那么多规矩,虞夫人应了一声,坐到她身旁去。
“早上药可吃了?”虞夫人摸摸虞风禾身上的衣裳,“这料子不错,就是薄了些,等会儿让韵秋给你备件斗篷,晚上宫宴用。”
虞风禾在现实世界里父母死得早,没有被长辈这样殷切叮嘱过,虞夫人手搭她身上摸衣服厚薄的时候她不自在的僵了一下,困意都没了。
她有些怔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装作困了,阖上眼,嘴里胡乱应着“好”。
“母亲懿安。”马车外传来女子的请安声,是府中几个姨娘的女儿,虞云溪也在里面。
今日风大,马车上窗子闭着。虞夫人没露面,隔着车上的帘子回道:“嗯,马车在后头候着,上车吧。切记,进宫后谨言慎行,勿随意走动。”
虞云溪着紫色罗裙,同穿得鲜亮的其他姊妹应答一声,然后往后面略朴素的马车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来了。
“夫人、小姐,到了。”婢女在车外唤道。
虞风禾睁开眼,假模假样的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虞夫人撩开帘子,“西华门”三个肃穆大字挂在城墙顶上。
外面喧闹,似乎有很多人。
“快下来,马车不能进宫。”虞夫人先下了车,站在旁边等她。
虞风禾探出身子,下面的韵秋伸手来扶。
宫门外马车不少,各家官眷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话。
虞家其他几个女孩儿也纷纷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许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官眷,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嫡母在的地方靠了过来。
虞风禾瞧见一身紫裙走过来的虞云溪,眸中带了几分讶然。
哇哦,撞色了。
“小姐!怎么二小姐穿的颜色也是紫色?”韵秋压低了声音。
“你家小姐也不知道。”虞风禾逗她似的学她小声说话。
韵秋恼羞的跺脚:“小姐!”
虞风禾怕再逗下去生气了,噙着笑转头,正好看见虞云溪走到她跟前。
“长姐!”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着同虞风禾说话,“没想到长姐的心思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虞风禾见她开演,也十分配合:“哪里的话,我是久病缠身的人,今日就来图个热闹,二妹妹娇艳如花的模样,这一身必是精心装扮了许久,想是今日势在必得了?”
虞云溪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明明很姐妹情深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她这个嫡姐以前虽然有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摆在明面儿上说了,可那时的她要好应付得多,怎么一段时间没出门,现在都猜不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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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虞家一向是众人巴结的对象,见虞夫人带着府上的小姐来了,其他官眷贵妇也是纷纷过来打招呼。
“呀,这不是虞夫人嘛,咱们可好久没见过了!莫不是担心我们看中了你府上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藏着不肯出来见人不成。”郑国公夫人曾凯云佯装生气地迎上来,拿帕子拂了虞夫人几下,看样子十分相熟。
虞夫人讨饶般握住她的手:“好姐姐,你可别促狭我,旁人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不成?”
人群里刚调来皇都不久的一位官宦夫人好奇地悄摸问旁边相熟的人:“那位是哪家夫人?郑国公夫人一向不是不怎么瞧得上其他家女眷吗?”
“她是虞太师的夫人,叫姜玉珍。”
“啊?!姓姜?那不是皇姓吗?”
“是啊,这虞夫人母家和皇室连着亲的,论辈分当今圣上得唤她一声表姑!”
“她是先皇姑母的女儿啊?这辈分也太大了吧?我看她也就不到四十的样子啊?和圣上差不多大。”
“皇室支脉繁多,子息昌盛,这也不算奇怪。成啦,反正知道虞家我们得罪不起就行。”
耳朵很尖的虞风禾听这两位夫人聊她母亲聊得兴致勃勃,她的关注点却不在她母亲娘家有多尊贵上,而拐到了那混乱纷杂的辈分和血缘关系上。
她母亲是当今圣上的表姑?那当今圣上和她就是第三代的旁系血亲。一表三千里,她得算皇帝的表妹,那假如原主没有患有不足之症,她就得和皇子成亲,她和皇子算第四代旁系血亲,现代婚姻法规定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不能结婚……
还好原主体弱多病,虽说不在法律禁止结婚的范围内,但她还是有点儿隔应。
“风禾?风禾?”虞夫人和夫人们聊了几句家长里短,正打算一起去拜见皇后娘娘,于是来叫她。
虞风禾回神,反应过来在喊她。
“母亲,怎么了?”
“傻孩子发什么呆呀,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虞夫人拍拍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许是没睡饱,有点走神,不妨事。”虞风禾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好,要是有哪儿不舒服要告诉母亲。”虞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噢哟,有个女儿就是好,能捧手心里爱护着,哪儿像我家那个混球,他爹恨不得一天抽他十回!”曾凯云笑眯眯地看着虞风禾,“瞧风禾,出落得跟朵花儿似的,多漂亮!”
虞风禾为了贴合贵女人设,调整好仪态,又开始演戏。
她温婉一笑,朝郑国公夫人行礼:“国公夫人淑安。”
“叫国公夫人可生分了,我与你母亲还在闺阁时就玩儿在一起,不若称我一声云姨。”曾凯云挽着虞夫人的手。
这丫头性子柔婉,家世又与她儿子相称,很是得她欢心,可惜福薄身体不好,不然结亲家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该走了,不然皇后娘娘怕是要等急了。”虞夫人看了看宫门口立的日晷。
“噢对对,瞧我一说起话来又忘了时辰。”曾凯云拍拍额头。
她们一行人进了西华门,虞夫人和郑国公夫人并排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唠两句家宅里的闲话。
虞风禾带着韵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闲庭信步,跟逛景点似的。
虞云溪和其他几个庶妹带着侍女走在最后面,第一次进宫忍不住好奇,又牢记着主母教导的谨言慎行,不敢像虞风禾那样明目张胆,只能偶尔张望,走路仪态还是规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