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新晟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能因为他没有家属吧。”
程澄只和他核实了下具体时间，并没有继续深究。
她还在踟蹰：“我刚刚答应了他……”
“虽然女伴可以再找，但是他在先的话——”邓新晟声音低下去。
其实，程澄已经在脑子里计划着要如何回绝王一评，只是还没得及讲出她的决定。
闻言，她一言难尽地打断邓新晟：“家属只有一个，女伴还能再找，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邓新晟没有半分被拆穿的羞赧：“王总人脉广，想必还能再寻到。”
……
楚跃把聚会安排在邹玉山庄，山庄坐在山顶，隐在缭绕的云雾里。邓新晟没带司机，亲自驱车前往。
这种地方外面看古朴典雅，内里却别有洞天，高端宴会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程澄穿的是一袭蓝白色碎钻鱼尾裙，刚下车时被山顶的冷风一吹，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邓新晟只望过来一眼，没多说便脱下白色西装罩在她身上。
“我的朋友你差不多都打过交道，需要我再正式介绍一遍吗？”邓新晟隔着西装，揽着程澄进入山庄。
程澄任由他揽，顺着抬头打量了下内部的装潢。
看样子邓新晟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七拐八绕进了弥月厅。
程澄已经不冷了，把西装揭下来还他，“不用。”
远远地，楚跃已经带着一群赴会的朋友找过来。
程澄看着他们：“和我合作过的人，估计也没兴趣和我再认识一遍。”边说她边笑着朝这群人颔首，她对邓新晟道：“他们已经看到你带着家属过来了，没有什么能为难你的借口了。”
说完，程澄从经过的侍应生手中拿过一杯酒，遥遥地对着这群人举杯，扭头对邓新晟道：“走了。”
没等楚跃走到近前，程澄就已经走开了。
楚跃：“嫂子结婚后是一点没变啊？”
他站到邓新晟的近旁，一同看着程澄的背影。
“你指的什么？”邓新晟收回视线问。
“就身上那股子看不上我们这种纨绔子弟的劲儿。”楚跃笑着揽过旁边的兄弟，笑嘻嘻地道。
“我不是纨绔。”邓新晟语气认真道。
楚跃见他这副要和他们这群人划清界限的样子，取笑道：“是，你当然不是纨绔。但我看程澄在和你联姻前，也没多搭理你。”
“你不懂。”邓新晟讳莫如深道。
楚跃一脸的鄙夷，“就你最懂，结个婚看把你能耐的。”
……
圈里人都知道她和邓新晟是联姻。
其实豪门婚姻，联姻的不在少数，大家都心照不宣。但邓新晟的这段婚姻，几乎把“联姻”定性到明面上。
如今，林梦遥回国，这一点就更明显了。
程澄在弥月厅里百无聊赖地晃着。
她专找的僻静处，但没想到碰上了王一评。
“怎么没和邓总在一起？”王一评问。
程澄总不能说，她不想和邓新晟站到一处时，所有人眼里默认他们两个是“合作伙伴”。
她没答，只笑着岔开话题：“我也没看见王总的女伴呀？”
王一评笑着：“去休息室换衣服了。”
“程总，这次我得先和你道个歉了。没事先搞清邓总是召集者，也没问清要带家属出席这一潜规则，倒是搞了个乌龙。”
程澄啜饮着酒，表情淡淡地在旁笑着。
“邓新晟坐庄的话，”她停顿一秒后又道：“这些是该事先和你讲明的。”
两人在旁聊了半天。
王一评也算是熟识了，比起其余人上前搭话，程澄宁愿有个固定的话搭子。
“程澄，我就说，当初你真应该去看看。”几番聊下来，王一评甚至都收起了在外的客套。
“哦，是吗？”程澄心不在焉地回答。
“下次吧，如果能有机会，希望不会被你拒绝。”王一评说。
……
邓新晟打发朋友们各玩各的，终于抽身时，遍寻程澄不到。
好不容易隔着某处雕栏，认出程澄的衣角。他走到近前，看到全貌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收敛住。
程澄笑意盈盈地与人聊着天，神态放松。
但对面坐的是王一评，那个蓝颜知己，又是他。
他正想走上前，一只手冒出攀住他的胳膊。
“新晟，好久不见。”林梦遥点到为止地收回手。
“你也在？”邓新晟拉开距离，眼睛还锁定在王一评的身上。
林梦遥隔着雕栏看向程澄的方向：“他们没告诉我，是你做东。”
“要是早知道，我不会来的，程澄没误会你吧？”
听到“程澄”两字，邓新晟短暂地分了一眼给林梦遥后，又看回聊得酣畅的两人，他冷声道：“她现在又没看我，哪来的误会？”
林梦遥佯装无意提起：“其实，前几天我还刚和程澄见过面。”
她现在仿佛已经摸到邓新晟的命门，只要任何事，一牵扯上程澄，他都会分出一丝关注来。果然，邓新晟看向她。
“你对她说什么了？”林梦遥的信用度在邓新晟这里几乎为零，他当即联想到暗恋相关，语气沉下来。
“我没有乱说什么。”林梦遥情急之下拉过邓新晟的手臂，“你知道的，我答应过你。”
邓新晟被她一打搅，心思彻底转到林梦遥这边。
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女人拉他手臂的动作，只正色道：“承诺是用来遵守的，或者，你想要额外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可以提。”
林梦遥露出一幅备受打击的神色。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程澄之前确实亲口承认喜欢你，但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只是联姻，联姻的双方会有真心吗？”
“你没觉得自己往上面投入了过多的关注吗？”
邓新晟的神色冷下来，“我们夫妻的真心，好像还不需要林小姐置喙。”
林梦遥声音平静下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说？这是程澄前几天亲口说的。”
邓新晟掀起眼皮了冷冷瞧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她亲口承认，说你们只是联姻，真心无关紧要。你要是不信，可以亲口去问她。”林梦遥说。
邓新晟后知后觉把她的手扯下，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梦遥。
直到林梦遥的眼睛再度垂下，他才移开目光道：“你只有低头时，才让人觉得没那么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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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人等终于走开。
但当邓新晟提起一口气，打算挤到程澄二人的话题中间时，一抬眼，王一评人已经不在了。
程澄正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邓新晟眼神闪烁着，提步走到程澄近前。
“看了多久了？”邓新晟问，“怎么不喊我？”
程澄笑笑：“我不干预你的个人交友。”她把手里的酒杯转了个圈，垂头去看酒水的颜色。
邓新晟空张张嘴，想起林梦遥说的话，又不想再提及她。
他换了个话题：“我一来，王总怎么就走了？”
程澄掀起眼来看他：“我让他走的。我老公来了，不是吗？”
这样的称呼只在程澄打趣他时才会出现，邓新晟的眉眼却还是柔和下来。
想到刚刚自己身上的插曲，还是张口解释：“我是过来找你的。”不是找林梦遥。
程澄却不甚在意的模样，她点点头，给邓新晟递了杯酒。
见他接过，她笑着和他碰杯：“我们都做的很好啊。”
邓新晟神色复杂地握着酒杯。
程澄又说：“在外人面前，我们就是夫妻一体，从结婚至今，我们两个都遵守得很好。”
他知道程澄真正笑起来的样子。
邓新晟盯着程澄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可怎么找都看不到一丝熟悉的样子，虽然她脸上挂着微笑。
她在难过，却还掩饰着。
邓新晟却不能拆穿，只能附和：“和你结婚是我作出的正确选择。”
他艰涩地说出来，心里却觉得怅然若失。
程澄笑着看他，不再说话。
邓新晟盯着她看，却觉得眼前隔着一层玻璃罩，怎么都看不真切。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罩外，旁观着程澄一切暗恋他的小心思。现在罩子却像落在他身上，所以他只能看着她难过。
楚跃一会儿不见邓新晟，便跑来找。
“邓总？”楚跃喊道，“和嫂子你侬我侬呢？”
“你看不惯啊？”邓新晟道。
“嗨！干坐着聊天有什么意思。”楚跃一脸兴奋，“今晚还有舞会的环节。”
邓新晟思忖片刻，还是答应要去。
他想起林梦遥转述的话，他当然没有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落在他的耳朵里，这正是程澄暗恋无果，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结婚以来，他第一次为自己选择隐瞒而生出懊悔来。
他没见过真心托付的婚姻，更不知道何为真心，但他尝试着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当做对程澄的无声回应。
楚跃给在场所有人都发了一条红绳。
邓新晟一手牵着程澄，一手攥着两人的红绳。
楚跃大声宣布：“现在，在场的男士，请把两条红绳合二为一，分别系在你和女伴的手腕上。”
邓新晟认真系好，满意地打量着。
“接下来……”楚跃故作神秘。
随着他一声令下：“灯光！”
整个弥月厅陷入一片黑暗。
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成了男男女女之间的牵绊。
程澄和邓新晟几乎无师自通，顺着红绳找到彼此，然后黑暗中互相沉默了。
片刻，程澄问：“他们怎么都一样的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