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们分头行动,独留十七守着马车。阿葵和齐远坐在马车里,齐远在看地图,寻找附近的密道。阿葵同他一起看了一会子,看不大懂,便掀起车帘,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此时天近午时,长街熙熙攘攘,明河边人流如织。阿葵喜爱热闹,一一看过去,不意间瞥见一位装束别致的女子。
她身形高挑,头戴一顶幂篱,身穿一袭白衣,在明河畔款步而行。
那幂篱垂下的白纱,在风中轻轻飘荡着。
正是阿葵记忆中的女子!
“阿远,快看!”她掀开垂帘,手指着那女子教齐远去看。
“阿葵认得她?”
阿葵点头:“那个接引我去星罗的女子,她戴的面纱,和这名女子一模一样。”
齐远微一沉吟,唤来十七,吩咐了几句。十七连连点头,而后便赶到那女子近旁,同她谈起了什么。
见阿葵迷惑不解,齐远低声解释道:“我叫十七去试探那女子,瞧她功夫深浅,来历品貌。”
阿葵道:“何必麻烦,我过去一看就知了。”说着便要下车。
齐远扯住她手腕:“我在这儿,你还想去凑热闹么?不准去。”
阿葵才不是要去凑热闹,只是想帮忙,为他尽快寻到去星罗的路,却平白无故又给他调笑了。
见她似是不乐,齐远续道:“星罗是个刺客组织,刺客要杀一个人,往往只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之间,是以我不准你去。”
阿葵听了,莞尔一笑,挨蹭到他身边,抱住他道:“我不怕。”她抬眸,眼瞳明润得像一个未经世事的稚童,她依恋他便似孩子依恋兄长。
齐远像个兄长似的摸摸她的头,认真道:“你不必怕,我会护着你。”
阿葵却摇一摇头,从领口牵出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那头,是一把形制纤巧的短刀,刀柄流光璀璨,嵌着十色宝石。
“我有刀啊,谁要杀我,我会拔刀的。”阿葵说着,拔出了刀,刀光映着她的脸,唇角倔强地紧紧抿起来。
齐远忽觉自己送错了定情礼。女孩一双手白皙纤细,手腕脆弱得似乎一握便要折断,这样的手,实是不该持着一把利刃。
可她还天真地叫嚣着:谁要杀我,我会拔刀的。
顿了顿,他道:“阿葵,我送你这把刀,不是要你拔刀。”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此时,外面响起了十七的声音。
“公子!”
齐远掀起垂帘,问:“如何?”
“那女人确是星罗的人。她给我看了她的腰牌,同我们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她还说,她愿意为我们引路,只要我们付给她千金之铢。”
“千金?胃口倒不小。”齐远略一沉吟,续道:“不过正是这般,才会显得她是真为生计发愁,想为我们引路,以此谋财。”
“我跟公子想到一块去了。这女人,当真是星罗的刺客么?据我们得到的线报,星罗刺客是离不开星罗的,她敢为了千金出卖星罗,却是古怪的很。要么,她就是在说谎?公子,我去教训她一顿。”
齐远叫住他:“等等,你身上可带着银票?”
十七拍拍钱袋:“带了,跟公子出门,随身都带着。公子可是要兑给她千金?”
“我们正寻道,她便亲自来引路了,既如此,我们何不愿者上钩,去探一探星罗的虚实。这近处便有银铺,你去兑了千金之半给她,剩下的存到铺号里,告诉她,她大可等我们到了星罗再回来取。”
十七略一思量,应声去了。
阿葵问:“阿远,你说那女子是故意引我们往星罗去么?”
齐远不答,只说:“过一会儿,我们上路后,你待在我身边,别乱跑。”
不一时,那女子和十七一同行至马车旁,那女子略略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愿同我做交易,请公子的人下车,随我上船。”
“船停何处?”齐远问。
“明河下游,曲水桥畔。”
“可载几人?”
“十二人。”
十二人,正是他们此趟出行的人数。十位武士,再加齐远和阿葵。
齐远面色不变,笑问那女子道:“没有你的位子?”
女子微一躬身:“公子,我是船公。”
齐远颔首,同阿葵一齐下了马车。阿葵轻轻扯一扯齐远的衣袖,道:“她不是那个接我的人。”
在齐远同那女子谈话时,阿葵已瞧见了她幂篱下的脸。这也正是齐远召她问询的用意,阿葵的话倒并不教他意外。这女子诸般古怪,演技拙劣,看似滴水不漏,实则破绽百出。
并非所有刺客都擅长伪装,更多的精于暗器和用毒,亦或仅仅是胜在拔刀之势,一击致命。
就像杀人的方法,不止有一种。
这女子显然不擅长伪装做戏,与他对话时,不卑不亢,面纱下的脸容丝毫不动,冷静异常,她身上的衣衫也甚为朴素,这样的人,为了贪财而出卖和背叛同门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是一个陷阱,有人在引他们去往星罗。
可不论前方是鬼门关还是森罗地狱,他都要去。他要看看,那个要挟阿葵来刺杀他的男人,那个指派刺客在朝野上下乱杀的星罗之主。
*
船舱不大不小,仅容十二人坐立。虽是逆流而上,所幸沿路风浪不大,一路太平无事。
行得一炷香的功夫,已隐隐可望见林立的山崖。山崖之间是错落的山洞,船入山洞,忽而掉转了方向。
十七手按刀柄起身,正待问询缘故,女子已步入船舱,恭谨道:“诸位公子,我们已到渡口,请下船来罢。”
阿葵随在齐远身旁,一同上了岸。只见两侧高崖林立,前方荒草萋萋,地势崎岖陡峭,脚下泥土湿软,倒正似她记忆中所行。
除了一样。
这处听不到鸟鸣声。
武士们暗自戒备,目光锋锐。这些武士都是齐府的精锐护卫,多年前便随齐远狩猎,去岁冬,齐远狩猎血尾白狼时,随行的,也是这些武士。
女子默不作声地在前引路,脚步匆匆,靴筒上不知藏了何种暗器,竟生生在荒草间开出一条道来。
齐远朝近旁一位武士做了个手势。
那武士会意,行到女子身旁,问道:“姑娘,此处距星罗还有多远?”
“约莫一炷香功夫。”女子道。
“姑娘领我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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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若是见了星罗宫中人,可会有不便?”
女子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领你们到宫门外便是了。”
“我听闻江湖有言,刺客若是叛逃,会被同门追杀道天涯海角,敢问姑娘,可已有了万全的打算?今后如何避开星罗的追杀?”
那女子一怔,继而冷笑道:“我为了千金,出卖星罗密道,自觉无颜,请公子别再折辱我,我并无什么万全打算。”
武士道:“我家公子倒是有一良策,可保姑娘半生周全,不知姑娘愿听否?”
齐远道:“十五,不可冒失。”
武士听得,急忙向女子告辞,回身至齐远身侧。
那女子竟也不理睬,径自往前去。
武士们彼此递个眼色,心下明了,这女子心里有鬼。
再行数步,但见密林高耸,瘴气弥漫,地上树根盘踞如龙蛇般粗壮,山路越发难行。忽有一声猿啼,自头顶高崖之上而来,眼前人影一闪,那女子竟忽然往右侧狂奔而去。
“跟上她!”
武士应声而动,齐齐向右奔去。齐远牵起阿葵的手,紧随其后,不想奔出数十步,周遭豁然开朗,风物大变,密林远远退去,眼前现出一片空旷开阔的石墁地。
十多位身着各色衣衫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似是在等候着他们。她们身上的衣衫轻薄如纱,肤光和身姿隐隐可现。
目力上佳的武士已瞧见了她们的面容,先是不自觉的气血上涌,旋即周身一凛,身形微沉,一手握紧了刀柄。
绝色美人在这荒山野岭成群而立,绝非艳事,而是诡事。
十七年少,尚不知男女情事,上前大骂道:“让开!你们这拦路女鬼!”
那些女子不言不动,只是默默侍立,眼中空无一物,好似泥塑人偶。
十七转回身,对齐远说了。
齐远道:“女鬼有人偶的形貌体态,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十七一拍脑门,道:“公子说得是。怎么办?冲上去杀了?”
齐远垂眸看向阿葵。
阿葵正呆呆地望着那些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颤。
“阿葵,你看出什么了么?”齐远问。
“她们的样子好像……好像阿爷。”
十五凑近,道:“公子,我数过了,她们正好是十一人。”
十七道:“十一个?你没数错?可我们是十二人。”
“不对,还有一个人。”
齐远微微眯眼,望向远处的石阶,女人们站在石阶上,石阶背后,也许还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个引他们来此的女子。
“姑娘,这是何意?既引我们来此,为何躲躲藏藏,装神弄鬼?”十五高声喊道。
那女子的声音道:“宫主只见一个人。余下的,请留在此等候。”
“笑话?想让我们公子一个人去星罗送死?”十七道。
十二也道:“公子不可贸然前往。”
阿葵道:“阿远,我要同你一起去。那个男人骗了我,我要去见他,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好。”
齐远挥手下令:“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