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将这琴音予你,如何?”
她的声音也美得动魄惊心,如箜篌一般古老神秘,似敲冰戛玉一般清越空灵。
随着她话音落下,白日里流淌的琴音忽然自过往的岁月中溯游而下,来到了未来的此时。
风动琴弦,雪裳轻拂,一朵宛如水墨浸染而成的莲花在她雪白的掌心与飘摇的长发间破水而出。
裴仪真被很多人送过礼物,这一次却尤为惊喜。
“谢谢前辈姐姐。”小姑娘欢欢喜喜地唤道。
她抬头,从对方冰凉的手中接过花朵,这时才发现有一串金色的锁链萦绕在花冠的边缘,末端则一直延伸到对方宽大的袖摆当中。
一只冰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锁链上头,而后一声玉碎般的响动在空中荡开,破碎的锁链就此坠落下来,绕着花朵组成了囚笼,之后便渐渐隐没在虚空当中。
那时的裴仪真并不知晓那锁链究竟是什么,天道将此时此地发生的一切在记忆中模糊淡化,微弱的眩晕忽然在这一刻袭击了她。
“■■■■■■……”
裴仪真依稀再次听见了那道极美的声音,以陌生却古老的语言诉说着什么,这一刻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焚毁过往的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睁眼却看见今岁凋零的莲花在月下开了。
花期已尽,莲华谢去,为何违逆天时复开?
所有的记忆忽然模糊远去,她扶着陌生的手臂,晃了晃脑袋,意识终于回归了现世。
掌间的触感冰冷却柔软,裴仪真下意识地放开,忽然意识到那位仙人正半跪在她的身前,无喜无怒地注视着她。
“我方才,是怎么了?”小姑娘有些惊慌地开口道。
仙人并未安抚面前受惊的少女,她的神情竟无丝毫动容,比庙里的神像还要冷漠,让人不禁怀疑方才掌间触感的真实与否。
“应当是件好事情。”仙人平静地说道。
雪融冰消一般,她的身躯倏然在月光里寸寸化作水滴,露水一般坠落在青青的草地里。
兔起鹘落,裴仪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方才遇见的仙人竟真如一场美梦,不期而遇,不辞而别。梦醒时眼前只剩月光露水、青青草地,还有自己掌中的清莲。
少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朵,下意识靠近嗅闻,却只闻见一阵清冽的沾衣香,被风一吹,就散去了大半。
雪融了,冰消了,新的生命也应萌发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意识到,方才抚琴的仙人在那个冰消雪融的瞬间死去了。
这莫名其妙的经历让裴仪真困惑不已,待她回到宗门,想要将个中细节一一告知师尊,张口欲言却无法吐露分毫,这时才从师尊口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何不语为爱徒的这番情状十分忧心,谁知道只是放她回凡尘几日,竟有了这番得天缄口的际遇,也不知晓她究竟是遇上了什么。
无极仙尊领着自家爱徒,敲响了隔壁仙宗的大门,想要请那自称最善卜算一道的某位前辈高人给殿下算算这一遭究竟是福是祸。
前辈乐得见这老冤家吃亏,好一番拿腔作调后才同意出手查探。
“你的本事比之当年,应当有所长进了吧?不会随随便便就闹得眼瞎耳聋……我特地备了些明目健体的灵药,以备不时之需。”何不语语气郑重地说道。
“你敢小瞧我!如今我已是同辈第一的命运道修士,而这里是天下最善卜算的玄玑仙宗,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
说是这样说,前辈本人还是暗自多做了许多准备。
无极仙尊这才把自家的小姑娘从身后领出来,岂料高人一见之下就捂着眼睛把这俩师徒给赶出了门去。
“无极老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领着一只神兽过来,我就找我师尊师叔一起打死你。”
“哇哦!”神兽本人小声惊呼。
“她在夸你气运鼎盛,自愧于本事不足,反倒遭受了反噬……正恼羞成怒呢。”无极仙尊木着一张脸,给自家爱徒认真解释,防止她生出误会。
“滚!”一声厉喝落下,万千阵法亮起。
何不语只好放下事先准备好用来诱惑对方的法宝仙珍,捞起自家的倒霉徒弟遁进虚空,一边还不忘回道:“当年你在十方大比做的那件缺德事就此揭过了。”
那边好似被这不要脸的家伙给气无语了似的,没有立马回话。
裴仪真趴在她师尊的肩头,看见那位前辈急忙忙地赶到门口,指着师尊的后背大骂道:“不就是当年装作你师尊骗你进陷阱,让你在那年大比得了最后一名吗?你个小心眼……”
“哇哦,”裴仪真抓紧师尊的肩膀,“师尊,那位仙尊说你得过最后一名欸。”
何不语在漫天杀阵中叹息,“殿下,所以你要替为师把那口气争回来,不然她笑我,她徒弟笑你,这也太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裴仪真就埋汰他:“不要说得好像我输了,她徒弟就能赢一样,过几年我就去让她的徒弟做最后一名。”
何不语:“爱徒,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吗?”
裴仪真:“尊师,这种事情还需要特意说出来吗?”
“……”
好在虽然老对头没肯配合到底,但是看她还有兴致跟他盘算旧账,可见徒儿的情况也不是太坏。相处多年,他们几个冤家多少清楚彼此的脾性。
何不语无计可施,只好让徒弟好生修行,修为高了,届时就能弄明白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然后裴仪真信了他的邪,直到突破圣灵才弄明白了许多事。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送我这朵花,可能单纯就是一时兴起……唉,我什么时候能成仙呢?到时候我也要找个一看就很有前途的小辈,莫名其妙地送小辈一场大机缘,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走,让她猜来猜去猜不出结果。”
把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魔龙,说到这里,裴仪真的语气不由哀怨了起来。
魔龙听了只觉好笑,知晓那位界外真仙并无恶意后他便稍稍安下了心,谁承想裴仪真这人又开始闹莫名其妙的脾气了。
“你现在臻至圣灵,不也可以做这件事吗?”
反正此世已无人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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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龙堪堪把这话咽下,心中不由再次愤怒起来。
“遇见真仙跟遇见圣灵可差了远,万一对方也像我一样骗了个修为高深的师尊呢?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区别了。”
即使魔龙现在心情郁郁,也不免被她逗得失笑,“你在同辈间的名声一定不好,没人告诉过你,这样过分自负的语气实在是很讨打吗?”
裴仪真觉得魔龙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过无用。
她也不喜欢魔龙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她。大人这样看小孩,包含的态度不管是怜爱还是鄙夷,其间一定带着轻视。
周围实在没有人陪她打发时间,裴仪真想了想,竟决定耐下心来同他反驳。
“可那些说出来的都是实话,那些事情毫无虚假,我也没有特意去害人。这般靠谱可信,对方若是有意相交,也不会因噎废食。只会在意那些不算缺点的缺点,还不断地放大它,并忽视其它方面,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去结交,又何必为他们在意呢?韶光易逝,何其宝贵,至多在流言妨害自身之时,出手整治整治罢了。”
“何况有些名声只是听起来坏,其实很多时候反而会因此得到善待。如果你一定要去欺负一个人,摆在面前的选择是一个好人和一个恶人,大多数人往往会选择一个好人去欺负。若是有人想要同一个挑剔的人合作,也会明白选定的对象眼界不低,必须拿出真东西才能与之合作。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虽然也会有些困扰,但世上哪有纯粹只有好处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打不过我。”裴仪真意有所指。
魔龙无法反驳,决定拊掌以示赞同。
“你说得对,所以你的宝贵时间都用来玩吗?”
裴仪真不想让他太过得意,决定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当然不是只用来玩,我现在决定做正事,而你……”她指了指不远处蔫成一团的灵花,又指了指魔龙的嘴唇,“……你不能再说话了。”
魔龙:“……”
裴仪真扳回一城,心情甚好,看着眼前蔫头耷脑的花朵都觉得别有风姿。
她将那朵解开了几重封印的花朵招来手边,而后轻轻地瞥了魔龙一眼,见他并无异状,看样子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来干扰仙音,这才轻轻地拉动了束缚在花朵上的锁链。
依稀有金玉敲碎冰霜的声音响起,接着琴音乍动,石破天惊!
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声音,仿佛自倾听者的内心深处响起,让神魂为之静止,形体为之凝滞,霸道得令万事万物皆为之退让。
五识在这一刻被莫大的恐怖充塞,凡倾听者皆不可思不可念不可想,只能凝滞在原地,全心全意地投入琴曲当中。
琴音飘摇直上九霄,有声之琴竟似无声,恍惚间天地万籁俱寂。
待其止歇,一人一龙皆是恍惚,茫茫然如身入迷云,不知今夕何夕。
再观香兰笑,那花竟已褪去了所有颜色,通体皆是一片透明。
若花有灵,怕是如何也无法明白,为何世上会有一双道侣虚伪至此,竟让用以缔结婚仪的灵物去倾听无情道仙人所奏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