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车窗外,欧易雄伟壮丽的建筑群渐远。

    徐知洛在随沈意峥参观时,悄悄发了信息。路尽光瞧见手机对话框发过来一个“。”就没走。

    “你来的倒是时候。”手里拿着美学书籍草草翻阅,只留个大概印象,徐知洛的注意力却在旁处。

    两人奇奇怪怪的默契。

    “哥哥应该为妹妹做的,”路尽光指尖抵住,阖上那本扰人心神的厚书,“乐意至极。”

    “路尽光,”她撂下书,往后一靠,“你要真尽心尽力,就不会掺合进来了。”

    路尽光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将她脸侧溜出的碎发挽起,露出耳廓。

    “哦,洛洛指的是什么呢?”

    徐知洛扣住始作俑者的手腕。脉络骨骼尽在掌握。“我说,所有事。”

    “夏家,林家,你愿意做哪家走狗,我管不着。但是,和宁家,是我的私人恩怨。”

    越近,越紧,鼻息纠缠。

    “一艘破船,不是打几个补丁就能修好的。你不会有守船的想法吧?”

    “这个控诉太过严重,洛洛。我只能是你的走狗。”和骑士宣誓一样虔诚的表情,内容和语气却轻佻下贱,“你讨厌的,我也讨厌。”

    “我可没有这种癖好。”她立马松手,用湿巾擦净手指每一个缝隙,生怕沾惹晦气。

    路尽光倍感愉悦,“如果是说临时改制,督察会没有实权。如果是说与人交往,”他用空闲的左手取下眼镜,“妹妹断不能以貌取人呢。”

    脱离了框架限制,邪性倾泻而出。

    徐知洛道,“你见过夏奕。”笃定的陈述句。

    手和岩浆一样滚烫。力度也不小,松开之后,路尽光腕部一阵白一阵红。

    解开袖口举高手臂,离面中不过十厘,眯起眼睛打量留痕,仿佛近视看不清透。

    “粗略看过一眼,没找过。长得妖里妖气的,好不正经。洛洛的喜好变得太快,我总是跟不上。”

    论妖性没人比得过你。谜语人的口径太过暧昧含糊,徐知洛心下拐了好几道弯。

    路家绝不满足于徐家的小恩小惠,路尽光又始终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她亟需自己人。

    桦叶林道,路灯相距甚远。光落在身上的时间很短。

    徐知洛垂目不语。

    影影绰绰之间,欲望滋长的眼窝如同断崖漩涡,引人神往。

    她真不像个小朋友。

    路尽光并没有急着跳下,立即转了眼。

    你可以相信我。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出来却是,“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会帮你分忧。”

    路府到了,门前停着继父路平云的专车。

    徐知洛粲然一笑,“好呀,哥哥。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情吧。”

    放学后的自修室。

    左承韫盯着屏幕敲代码,徐知洛望着白板做演算。

    机械,草稿,堆在地上整齐划一,堪称强迫症满意之作。

    几日以来,和谐融洽。没有活人开口讲话。基本是用每日成果交流。

    左承韫先忍不住,厌蠢情绪爆发。“错了。”

    “嗯?”徐知洛脚尖挪步,转椅滑动到左承韫身旁,双臂交织在椅背上,扭头靠住,“你错在哪里?”

    “……是你错了。”左承韫不想看她,和屏幕上已经完成,成功运行的代码岁月静好。

    “第七行的公式用错了,后面数值全部无效。”

    “请教班长大人,该用哪个公式呢?”徐知洛坐正,双手奉纸笔,交予他眼下。

    左承韫不好意思说自己偷看了几天,她从开始的切入点都是错的。

    默默笑话了一下对手的无用功。看你声色犬马吧,脑力一落千丈。

    一边执笔,一边开口讽刺:“如果不是把心思都花在细枝末节上,也不至于犯如此蠢笨的错误。”

    徐知洛为了半月后的社交舞会,这几晚都在应酬考察,拉赞助。明天还有一场预热晚宴。

    上流社会的礼节太过繁琐,她希望回归社交场的第一场活动尽善尽美。

    “谢谢你。”徐知洛走上把前几日的成果一并擦去,根据纸上公式重新验证,很快得出结果。

    没有反驳,不大适应。左承韫合上电脑。“你被夺舍了?”青涩俊逸的脸上闪过嘲弄似的疑惑。

    比夺舍简单,是重生呢。“请你看一下,这次我算对了吗?”

    “嗯。”轻轻一扫,步骤简略数据精确。

    她故意的。左承韫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好,前五天的计划提前完毕。今天我们就开始并行建模,争取周末前完成一次实物操练。”

    徐知洛转身开始下一步进程,神情和平时的散漫很不一样。

    他虽然因戏耍红温上头,但对正事向来说一不二。看到徐知洛不脱泥带水,也激发起斗志。

    “独行侠居然没有半途潜逃,可喜可贺。”

    “我不喜欢与人合作,不代表不擅长。况且,这只是个开始。我对AI产业很感兴趣,”徐知洛投入手上工作去,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工作狂,“就像你一样。”

    因为我需要你,所以我喜欢。

    她认真起稿,侧脸专注,碎光斜下,有股说不明的神性。

    她总是兴起,从不停留,聪颖过人却难以坚守。

    左承韫一时无言。

    “……希望你说到做到。”

    刚取下护具,那边躲了半月的人缓缓入场。

    和教练做了手势,徐知洛再次佩带完备,跨步上马。

    顾一川戴好头盔,伸展臂膀在一侧准备。

    一匹红鬃马快步轻盈,跳过障碍直停身旁。

    马匹上的女人鱼骨辫飒爽利落,手握马鞭,轻松跃下。

    “小绿!”顾一川跑到爱马边,还没挨上马背,刚刚在女人身下温顺不已被唤作“小绿”的马,马蹄一动,嫌避躲开,藏到徐知洛身后。

    “你还记得小绿是你的马啊。”徐知洛揉揉左肩。小绿也亲昵地蹭着她的腰线。

    场地宽阔,地势平坦,顾一川经过时偏偏撞了她的肩膀。

    “徐知洛,你干嘛要骑我的马!你没有自己的马吗?”

    她有一匹标准温血马,纯黑色,叫“小白”。

    “啧,骂的好脏。小红乖,我们不听。”徐知洛捂住小绿的马耳。

    “顾少爷难得出场,那当然是由我照顾孤独可怜的小绿了。”

    小绿甚至配合地双耳后拢,表达低落。

    小绿小白都是他们给对方的马匹起的名字,决裂前常常交换着骑。

    “恶心。你只会膈应人。”小绿最终还是乖乖低头,让顾一川跨上,“小绿,有的人类特别坏,你不要和她玩,免得沾染恶习。”

    颀长健美的体格束于正肩修身的黑色马术服,力量美和形体美充分结合。他拽住缰绳,挺膺俯视。

    “病好了是吧?”撇了眼,给徐知洛嫉妒得够呛,脱了外套系于腰间,只着马甲和内衬。“你要继续出言不逊的话……还记得上回我是怎么让你闭嘴的吗?”

    顾一川骑马跑了。

    刚才打过手势的马术教练牵出小白。她也翻身一上,朝前追去。

    风卷马蹄混起扬尘。

    两个硬朗漂亮的身姿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追逐。可听对话内容,幼稚得令人乍舌。

    “顾一川,上回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和好?”

    “……不要。”

    “怎么不要,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和好,还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朋友多好,这样她就可以避开徐祁毅,以私人名义借用顾家的港口了。

    直到徐知洛死去,两人都还怄着气。徐知洛两辈子没哄过蠢货。

    他在她的婚礼械斗闹事,她便在他的生日醉酒撒野。

    “朋友,谁稀罕做你朋友?”他策马转身,凌厉的目光剜向她。“你这人这么差劲,谁和你做朋友都会被吃干抹净,利用完所有价值,然后丢掉。”

    朋友,多谢你精炼概括出我的交友准则。

    “怎么会呢,川川。我一直都没有抛弃你呀。”

    最开始狐朋狗友邵景叫她洛洛,后来路尽光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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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叫。

    反胃感开始上涌。她以为是叠词的杀伤力。

    “强词夺理。”他最受不了徐知洛用插科打诨的方式逃避问题,调转马头,两马并行。

    “想和好,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什么诚意?”

    “先把当年的绑架真相告诉我。”

    “……好。”她刚落下一个好字,疼痛骤然突袭。

    从手掌开始,剜皮脱骨,十指连心疼痛加倍。

    直接两眼一闭,疼晕过去。

    方才还骄傲意气的人重心不稳,摔下马背。

    “徐知洛!”顾一川管不上置气了,纵身跃下,抱起徐知洛上马,朝最近的医务室奔去。

    林中另外两个骑士现身。

    “她好弱,不过一年,懈怠到这种地步。”林子奇撇嘴,格外幸灾乐祸。

    张扬的脸上都是傲慢不屑。

    绑架?那场徐知洛本来必死无疑的局啊。

    宁显靖摘下头盔,没有搭话。

    金发琥珀眼,眉眼带笑气质柔和。

    他牵过原地等待主人的小白。

    小白感受到真诚善意的人类气息,蹭了蹭他的手背。

    医务室的门被顾一川一脚踹开。

    任凭呼唤,颠簸,徐知洛没有任何动静。痛苦把她的面容拧在一起。

    “医生,”进来火急火燎,放下的动作很轻柔,“她怎么垂下手不动了?”

    “你们刚上过马术课是吧?”值班医生赶过来,带上听诊器。

    “嗯……追着闹了一会。”

    “心动正常,心率规整 。”医生望望窗外。

    秋高气爽,光照内敛。

    他又拿出额温枪。

    “我前几天发烧,她会不会是被我传染了?”

    “体温正常,气色很好。眼睑无浮肿。手掌,指甲也无异变……看来要做详尽检查。”

    医生开了检查单,护士正准备推床。

    徐知洛转醒,扶床坐起。

    身旁三人俱是一惊。

    扒下呼吸罩,她缓缓开口道,“我没事,只是忘记自己在生理期,运动激烈,一下子疼晕过去。给我开些止痛药就好。”

    “小姑娘保护好身体,痛经就不要折腾自己啦。”护士长姐姐给她调整好床高,垫了枕头方便躺靠,“我去拿热敷护腰。”

    医生开了止痛药,又说,“你先留在病房观察半天,有任何不适及时反应。”

    “好的。”她点头。

    徐知洛吃了止痛药,把手藏在被单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是痛经。

    化学药物带来的激素反应拯救不了精神意志层面的痛苦折磨。

    等到病房门终于闭合,再无人打扰,一直蹲跪在她的床边,沉默不语的顾一川抬头。

    泪流满面,眼眶红得吓人。

    “我原谅你。真的,求你别再吓我了。”徐知洛晕倒的那刻,他大脑一片空白,和六年前知悉她没有获救的场景重合。“徐知洛,真的别吓我了。我不禁吓。”

    哭得乱七八糟,凶悍的熊被同类暴揍后,反寻求猎人安慰。

    “你看看你。我疼,你哭什么。”

    徐知洛抽出一只手,背过掌心,给他抹去泪水。“也别跪着了,地上凉。我心疼。”

    顾一川被哄好了,听话坐到看护椅上,“对不起,弄脏你的手了。”作势将她的手拿过。

    “我自己来,”徐知洛扯下纸巾盒,胡乱擦拭下,“帮我丢掉垃圾吧。”

    晕倒是突发情况,她还是不喜在人前展露脆弱。

    “对了,你想知道的真相………”

    “不用,”他打断她,哭过的黑色瞳孔清澈明朗,“等你真的准备好了,再告诉我。”

    徐知洛怔愣了一瞬,很快如常,“倘若我一直都没准备好呢?”

    “那便不说。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相信,就是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真凶不会放弃】神明如是说。

    在找到真凶并成功复仇前,她不会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