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命案又现
    换好衣服,殷拾岄朝天字三号房走去。雨还未歇,晌午吃饭的人都挤在大厅,有包间的都在房里。

    那说书先生瞧着大厅拥挤,说书的声调越发高昂,想来这次是能挣得盆满锅满了。

    刚上二楼,就见苏直从房间出来,他瞧见殷拾岄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他又去找他的熟人聊天,并没有在房间中,以至于疏忽了殷拾岄。

    殷拾岄问道,“苏大哥,是找我吗,何事?”

    苏直关上门,走过来,“小郎君,方才是云娘找俺,其实她就是俺的老乡,”

    搓搓手,脸有些微红,“她就让俺帮她修一下厨房的窗户,俺这人,就一身力气活,再说云娘之前帮过俺”

    殷拾岄轻笑,“无事,”

    又似不经意般问,“苏大哥和云娘子之前是哪里人呀?”

    苏直答,“俺之前是苏家村的,云娘是马家村的,十年前,周围几个村子都遭了洪涝,哎”

    提及此,一个八尺大汉,竟两眼泛红,“俺爹娘、媳妇儿、姑娘都折在里头了,最后俺只能带着幺儿往外面跑,”

    顿一下,“至于云娘,当时她刚好不在村里,也是幸运,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哎,

    最后俺们那几个村,剩下的也不过十几个人,这么些年了,很多人也是没有再见了。”

    一抹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头,又说,“嗐,俺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俺向来嘴笨,之前在矿上做工也被人欺负,

    还拖欠俺工钱,可是殷老爷是个好主家,给俺开一月两贯钱,还不打骂俺,老爷让俺照顾好小郎君,可是俺没有做到”

    苏直还想说什么,殷拾岄打断他,“苏大哥,没事的,真的。”

    殷拾岄有一双很明媚的眸子,黑白分明,清透如水,似天上的繁星,每每望进去,都能让人不自觉沉静下来。

    此时殷拾岄静静的看着苏直,苏直好似感受到了安慰,他莫名觉得,他刚刚说的那些,小郎君都懂,甚至不怪罪他。

    “你先回去休息下,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歇呢,我们明日还要赶路回家呢。”殷拾岄道。

    苏直点头。殷拾岄打开房门,发现那两个家伙已经在午睡了,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她轻呼一口气,总比他们来打趣她好,也开始午憩了。

    翌日。

    吴老实是负责打扫厨房的,每天都得赶在卯时(5点)之前起来打扫,今日他走到厨房附近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是排泄物的粪味,

    原是排泄渠堵住了,之前的排泄物都上涌出来,恶臭扑鼻,他当时忍不住便想吐,吐完之后赶紧找云娘,

    云娘找了陈安几人和他一起打扫,得赶在住客起来之前将这些处理干净。

    吴老实打扫到一半,瞧见一个像人手一样的东西,他也没想细看,继续用扫帚扫,哪知越扫,漏出的部位就越像人的臂膀,

    他吓一跳,忍着恶心用手去碰,登时吓得往后退,慌慌张张的跑去找管事的云娘,云娘立刻叫人去县衙报了案。

    殷拾岄三人起来的时候,清水庵里面已经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殷拾岄三人呆在二楼,凭栏而立,看着一楼大厅零散的坐着几堆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顾影自怜道,

    “真真是流年不利,我今年是犯了什么煞吗?

    哎,可怜我如此俊秀,如此年轻,怎么净跟人命案子扯上关系~”

    洛麟川嘴角抽搐,正想说些什么,便看见抚竹回来了,“打探得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

    “少爷,奴才刚刚打听到,早上发现了具尸体,死的是个书生,听说是今早上被人发现死在茅厕,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粪,可臭了。”

    西砚此时也回来了,

    “奴才打听到那书生好像是被人捅死然后扔茅厕的,而且听说那书生昨下午和说书先生吵了一架,好像那书生还是天河书院的学生。”

    殷拾岄打了个哈欠,“读书人还能杀人?这世道真是越发崩坏了。”摇摇头。

    显然也没把自己当成读书人。

    “诶,那是谁?”

    宁自安指着下面闹哄哄的一群人,其中一个人被绳子捆着,大喊冤枉。

    “那就是那个说书先生,昨晚上很多人都看见他和死的那个书生吵架。

    他们怕他跑了,就先把他捆起来了。”西砚答。

    “算了,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

    洛麟川拉着殷拾岄和宁自安便往里间走,结果楼下那群人开始喊楼上的所有人都下去呆着,要清点人数,如果不下去,就是心中有鬼。

    殷拾岄嘴角一扯,心想这个威胁的理由还真是别出心裁。

    三人下楼后,也陆续下来些人。

    天字一号房住的是一家三口,穿着简单,却都是名贵的料子,二号房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四号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夫人,面貌端庄,身边跟着一个婢女。

    五号房的应该是一个公子哥,衣着阔气,上好的料子,腰间别着一块水头不错的斑玉,约莫二十余岁,相貌英俊,眉眼风流。

    和他一起出来的那个女子身姿妖娆,模样俊俏,如今正挽着他的臂膀,还不时朝四号房挑衅看一下,看来这是一家人呐。

    六号房是两名女子,应当是主仆关系,主子带着帷幕,丫鬟跟着小姐走下来了。

    至于七号房,也是主仆,不过是少爷和小厮,少爷看上去像是个读书生。

    二楼下来的几人都下意识聚在一堆,殷拾岄见四处也围着其他几堆人。

    因为昨天一直下雨未停歇的缘故,中午在清水庵的食客有不少一直滞留在此地,因为住宿费贵的原因,通常过夜的不超过二十人,

    却因着这雨,一楼的七间房间都挤满了,一间睡了六七人,甚至还有人睡在大厅。

    所以如今算起来,小小的清水庵加上八个仆从,竟有六七十人之巨。

    大厅里各人各说各的,殷拾岄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抄起跟凳子,直接踩上饭桌,“都静一静,安静!安静!听我说两句!!!”

    凳子还时不时敲打着饭桌,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齐刷刷聚齐在殷拾岄脸上。

    殷拾岄倒也不害臊,大方开口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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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大家如今都很着急,清水庵里死了人,凶手混迹在我们之中,除了凶手以外的人都很害怕,

    我也很害怕,所以就更加需要大家一起团结起来,分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更好的捉出凶手,是不是?

    大家也能求个心安,对吧?所以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死者是谁?

    昨晚上谁见到了死者?哪些人和死者在一个房间?死者和谁闹了矛盾?

    死者平素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冷静的想一下,不要放过任何细节,这都能为我们找到凶手提供线索!”

    殷拾岄一番话使得不少人赞同,殷拾岄又继续说,

    “所以,现在,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希望大家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死者的事情说给我们听,

    或者可以单独来天字三号房找我。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最开始喊他们下来的那群人的头,是个八尺汉子,身材魁梧,开口嘲笑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掺和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回家玩去吧!”

    殷拾岄望向高个汉子,因为她现在站在饭桌上,洛麟川和宁自安等几人也都围着她,因此气势倒是没有被比下去,

    “实不相瞒,各位,家父在衙门任职捕快,虽然没去过现场,也听他说过不少案子,我是没有办案经验,我如今做的只是整合各位的线索。

    想来各位也有其他事情要忙吧,最近的县衙门在予鹤县,若要官差来到清水庵,加上报信的路程,就算他们快马加鞭赶来,也要今天下午了。

    请问,到那时候,各位还在清水庵吗?”

    殷拾岄停顿一下,眼神镇定的向四周人群看去,“我也赞同刚才这位大哥说的,心中有鬼之人才会隐瞒不报,

    我相信除了凶手以外的大家,都不愿意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大家都是正义之士,如今我们聚在一起,那就说出大家知道的线索,

    留下联系地址,到时候官府来了尽快破案,早早的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岂不是一桩美谈?!”

    人群中略有耸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可以!抓住凶手,杀人偿命!”

    随后应和的人多起来,殷拾岄不免有些开心。

    “好,大家有想到什么的,现在可以到我这里来,识字的朋友们可以一起来帮忙记录,若是觉得不好开口的,

    可以私下来找我,所有我们记录的线索,最后我都会拿给予鹤县的官差,大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赶路!

    为了防止凶手混迹其中,一人记录,一人拿着记录的线索跟述说人核对。”殷拾岄补充道。

    洛麟川见到不少人还是面有犹疑,随即开口道,“确实有效的线索,一条至少一贯钱,哪怕是无效的,一条也是十文钱!!!

    立字为证!”

    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高举起,围观的人中有眼尖的,就认出来了,叫道,“是洛少爷!!!”

    殷拾岄诧异的看了洛麟川一眼,兄弟你这样讲义气,我可承受不住呀。

    洛麟川朝殷拾岄一挑眉,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