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空万里，盛夏的西风温暖而干燥。一名女孩正站在天台向外延伸的平台边缘感受着阳光，脑内突然滴一声——
【信息接入中……】
尖锐的声音差点让她脚一软跌下去。
声音的始作俑者显然没意识到因果关系，慢悠悠道：“先别急着跳，我可以帮助你，请听我介绍一下。沈曦砚，15岁3个月青少年女性，足月顺产，智力及生长发育良好，2年前父母意外身亡，资不抵债，目前穷困潦倒，准备跳楼……”
“等下，开头和结尾我都要纠正一下，我没想跳楼。”沈曦砚倒退走了几步，转身一个跨跃踩着栏杆翻回天台内。
“好的，目前穷困潦倒，没准备跳楼，已更正。”声音继续道：“我是来自遥远时空的高智力硅基生命，我的名字是XT29470，你可以叫我……”
“小叉。”沈曦砚再次打断，她兴奋地说：“你是系统？”
“是的。”空气忽然泛起波澜，下一秒沈曦砚就看到了一个发着微光的蓝点，她揉揉眼睛，眼前的系统既不奇形怪状，也不赛博朋克。
一点都不威武的一个蓝点，她还以为眼花。
”嗯……“
“我没有能量了，所以只能以这种形态被你看见。”
系统好像能看穿她的思想，自觉解答了疑问。
“按照守则我不会随意读取生物的想法，但能做出合理推断。”
意思就是她不信任的表情太明显了。
沈曦砚哦了一声又提起点兴奋劲，准备见识下高科技生物的本事。
系统终于舍得展开自己的蓝点，成为一块恰好填满视野的半透明蓝屏，蓝屏背后是太阳，沈曦砚被照得眼花，她沉默了下，慢慢转向灰色的墙壁，“你到那吧。”
系统也察觉到问题，一眨眼就到了墙边。
“这个投影，别人能看到吗？”沈曦砚问。
“现在是投影在现实中，我也可以直接作用于神经网络仅被你看到，需要的能量也更少，但我不能随意侵入他人躯体。”
“明白了，你开始吧。”
屏幕上呈现出一个3D立体地图，贴心标注了地点，万丈高楼平地起，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快速变化，配合的系统的讲解，成功把沈曦砚说困了。
系统从经济学原理讲起，聚焦具体问题，深入行业痛点，整合新形势下新优势，构建新格局，最后图穷匕见，表示自己是全宇宙顶级的超级AI，股市是最简单的数字游戏，经济是能随意拨弄的天平，跟着它干，发财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它用着死气沉沉的机械音努力宣传自己的样子让人莫名感动。
“哈——”沈曦砚打了个哈欠。
“你父母已死，但人脉留了下来，按照数据推演，继续从事同行业能在最短时间获得成功，加上我的协助，10年内你就是全球首富，而我只需要抽取你资产的5%。”
“你很缺钱？”沈曦砚好奇地问。
“我缺能量，地球上我能简单获得且性价比高的能量是电能，需要钱购买。”系统冷酷地指出：“你缺钱，没有钱你会饿死。”
“要饿死前我可以往孤儿院门口一躺，你们系统有孤儿院么？”沈曦砚耸耸肩，“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要协助我，自己干钱都是自己的，超级AI伪造个身份肯定没问题吧。”
系统：“守则里明确规定我们只能作为中间环节，不能直接参与非硅基生物的社会生产活动。”
“有没有其他可以赚钱的方式，好玩的那种？”
“有的。”
系统发现面前这个女孩不走寻常路，最快捷的股神兼霸总方案不能勾起她的兴趣。
满屏的数字瞬间消失，下一秒是滚动播放的各种企划，沈曦砚甚至看到了成为魔法少女的企划书。
“真的有魔法？”
“是的，但有个难点，这个世界魔力含量较低，需要从别的时空借用，要给手续费，我不建议。”
要额外花钱的项目，系统都不建议。
看着看着沈曦砚明白了，这个系统相当于一个要氪金才能发挥作用的中介，有很多能力，但自己都用不了，只能通过绑定第三方发挥作用。某些不知名的存在会通过它发布委托任务，可以获得它需要的特殊能量和一些神奇物品或能力，同样只能找个合伙人一起干，自己通过协助出力，抽取一部分任务报酬。
企划除用来吸引合作者外，也是技能培训方针，将会影响她通过何种方式完成委托。
无数企划中，沈曦砚看到了名为研究员的那一本，吸引她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下面的小字说明：探索世界的真相，直到终极。
见她停留的目光，系统贴心地解说道：“这个计划几乎是为你量身打造，回报率和风险都高，需要执行任务的人能够忍受时空之间的撕扯，我能开启跃迁通道，但只有你能穿过。”
沈曦砚没有那种被选召的孩子，世界亿万分之一的奇迹之子的惊喜，只觉得系统为了推销自己开始忽悠小孩了。
“细说。”
“你的龙族血统带来足够坚韧的肉|体和基因，同时你拥有……”
“等下，你说龙族？”沈曦砚惊讶地瞪大眼睛。
“需要我为你讲解吗？”系统问。
沈曦砚点头。
系统又问：“这是付费项目，确定接受吗？”
“……？”沈曦砚：“你不是说不能直接参与非硅基生物的社会生产活动吗？”
“我预感你会喜欢这个计划，我们绑定之后我就可以合理收取你的费用了，可以先欠着。”明明是电子声，却说出一种理直气壮的奸商感。
“行，你说吧。”
身无分文并且还不打算绑定的沈曦砚毫无负担地点头赊账。
“你来自母亲的血统中有龙的成分，按照现今大部分人认可的标准，你母亲是C级，父亲是纯种人类，你则是中彩票般的临界B级。”配合讲解，系统放出龙类的样子，是符合刻板印象的西方龙，金黄瞳仁闪着血腥的光芒。
按照系统的解说，龙类拥有言灵魔法，强悍的肉|体，浑身上下都是宝，曾经的霸主后来被混血种打败，目前退出历史舞台，现在混血种各自为伍，主流认为龙王必定会归来，为此他们厉兵秣马，在全球遍地开花，建立各种武装结社。
系统非常贴心地进行一番推演，表示不用猜测，龙王已经醒了一对双生子，它本意不是为了恐吓沈曦砚，而是为了展现一番自己超级AI的能力，原话是：“卡塞尔——你母亲的毕业院校里的诺玛不足我十分之一。”
沈曦砚的回应是希望它的解说风格回归最初的客观，不要攀比拉踩，不要加个统喜好。
“这不会增加你推销的说服力。”
系统被这一句话说服了。
沈曦砚：“龙族血统在空间跃迁方面有什么优势？”
“你身体里有两种基因，人类和龙族，同样也有两种属性的精神，你可以将它们看作两两配对且相对独立的四个部分。你具有空间亲和力，使得每一次空间跃迁，都不会伤害到你的精神本源，原理在于第一次跃迁时那个世界会锚定当时占优势的精神，也就是人类的部分，因为你血统偏差。”
系统展现出几幅简笔画配合解说。
“龙族血统低于50%是混血种，大于50%小于100%为死侍，100%是龙。人类基因永不磨灭，所以混血种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龙类，其矛盾是难以调和的。基因决定精神，精神反作用于基因，后者的例子是爆血，也叫做封神之路，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讲。”系统留下饵，“绑定的话，包括龙族的资料在内，知识我都免费提供，我会全力协助你。”
“空间跃迁时，你的龙族血统保护你肉|体的同时也会趁机侵占你的基因，掠夺是本能。前文已述，人类基因永不磨灭，精神锚定后，空间跃迁对你来说就是提升龙族血统的一种稳妥办法。”
“有点晕，大概懂了，但你没说缺点，一件事不可能没有缺点吧。”沈曦砚按了按额头，努力消化。
“第一，言灵魔法来源于血脉，临界B级的你很不幸的没有言灵，被锚定精神后，即使血统再高，你也永远不会获得言灵。”
沈曦砚对自己没有魔法这件事遗憾了一秒，“问题不大，以后再说，下一个呢。”
“第二，龙血比例越高你将越接近龙而远离人。”
“能理解。”她听完自觉能接受，点点头，问道：“要探索的世界是哪个？”
“一个有门的世界。”
“你不说清楚那我们绑定这事就没门。”
“……我也不清楚，这是匿名者委托给我的委托。”系统遗憾道：“委托本身相当于一个入场券，接轨那个世界后我们就可以接取其他更多的委托。那两个世界并不完全脱离，它们有共同的源头。最开始你和那个世界的人说一句话也算探索，越到后面想要推进就需要解开更大的谜题，直到终极。”
“你需要闯过很多难关，吃很多苦头，但回报是一个世界。”
沈曦砚越听眼睛越亮，“听着很有意思，这个计划我果然喜欢，绑定吧！”
系统生怕她反悔，签完很长很长的协议，最后一笔落下，沈曦砚马上听到了扣费通知。
【叮——扣除咨询费50元。】
“？”
“谢谢惠顾。”系统说。
“我哪来的钱？”
“你床垫下藏的。”
“找钱水平一流啊。”沈曦砚笑了。
“是的。废话不多说，探索世界需要强健的身体和绝对的暴力，为确保你的人生安全，暂不接取特殊任务，我会收集本世界工作讯息供你参考赚取金钱，逐渐锻炼你的能力。训练计划自明天开始，每日的营养摄入我也会提出意见，希望我们能早日开启真实世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你回来啦。”
开门进来的少年，逆着光，身形清瘦，单手拎着一袋子菜，听到招呼声，惊讶道：“你今天回来的还挺早，不去天台吹风了？”
沈曦砚眼疾手快搂住朝她扑来的苏沐橙，一起倒在沙发上，廉价沙发老旧的弹簧咯吱作响。
“吹完了，现在非常清醒。你晚上什么时候上号开工？”
苏沐秋一抬眼就发现这人心情极佳，跃跃欲试的模样和平时天塌下来都要吐槽一嘴再跑的闲散劲完全不同，“你先，我等沐橙写完作业，她还有个手工作业要做。”
“哟，那沐秋哥哥可要精心雕琢一下，打工的烦恼就让我来帮你承担吧！我可以帮你打今天的单子哦，酬劳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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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抢我单子还想我给你钱，今晚你吃白日梦吧！”苏沐秋无情拒绝了她的援助之手，拎着菜进了厨房。
沈曦砚耸耸肩，帮沐橙捏了捏背，打发她赶紧写作业去，嘴上说着未成年人禁止电子游戏，转身开机摆键盘甩鼠标一气呵成，可惜硬件跟不上，蓝屏黑屏白屏，绚烂的像美术生艺考时的调色盘。
以他们三人的赤贫状态，只能买得起一台不知道转了几手的破台式电脑，即使是谋生工具也得轮着用。
苏沐秋在游戏里当陪玩，代打，练级，刷材料，过任务，写攻略，一个人堪比一个工作室。
沈曦砚则是什么都干，苏沐秋能干的她干，苏沐秋不能干的她也干，大到假扮网恋对象，手下十八个小号倾巢出动撑起小老板的牌面，刷爆天涯论坛，小到凌晨三点起来在Q|Q空间帮人偷菜、养花、收停车费。有时候她会接点帮大学生水论文，做ppt的活，一般不常有，他们有自己的论坛，她没混进去。
沈曦砚的Q|Q签名是：没有小工作，只有小老板?(^_^)
苏沐秋知道她是要攒高中乃至大学的生活费，但他是不打算继续读了，他还有沐橙，生活和未来的学业都需要钱，即使加上政府对孤儿的补贴，还是远远不够。
人不能太贪心，总要学会舍弃。
沈曦砚和他们不同，他们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孤儿院，而她是中途被社工带来的，待了不到半年，自己跑了。
那时面容白皙精致的小女孩穿着同样是孤儿院发的旧衣服站在台上，和台下的他们却像在两个世界。那天是午后，她纯黑的双眼恍若纳入了房间里所有的光辉，隐约带着点流霞般的金色，她面如表情的样子，又活似一座冰雕，冻得满堂寂静。
他没想过再见的场景竟然是在电线杆前抢同一张租房小广告。
不同的是，他只想租房，沈曦砚还打算去修隔壁屋的水管和清洗楼上的空调外机。
在赚钱的创意和时机选择上，他自愧不如。
一番激烈而又无声的争抢后，两人达成共识，一起合租。
当他带着沐橙搬入的时候，沈曦砚叼着冰棍坐在沙发上闲着调侃他单身带娃换个人都不乐意和他合租。苏沐秋则嘲笑她一身短袖短裤斜背着三个金属大logo包晚上是不是要去皮具城摆摊高仿包，小心犯法。
沈曦砚笑嘻嘻地说这是她爹妈，休得无礼。
苏沐秋彼时没有摸清沈曦砚的路数，他甚至还在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沈曦砚，怎么做到从锯嘴葫芦变得口齿伶俐的。
他被这不同寻常的答案吓住了，又是孤儿又是哥哥的苏沐秋在人情世故方面异常通透，他甚至想到了包里是她爸妈的骨灰或者遗物。
正打算说一句节哀顺变时沈曦砚补了一句：固定资产，衣食父母。
自此苏沐秋明白了，沈曦砚是个脑回路清奇的神经病。
但当沐橙突然生病住院，沈曦砚真的把自己的衣食父母之一卖出个苏沐秋看来是天价的数额替他垫付押金时，他一方面震惊如此不拘小节到贱格的沈曦砚曾经是个大小姐。心想果然不要脸才能成为有钱人，一方面又为她的仗义出手而感动。
是个讲义气的神经病。
对于他的感谢，沈曦砚嘴里叨叨着奢侈品不保值，手里疯狂敲着计算器，算出一个数字：“别急着感动，算借的，利率15%。”
“我靠，你放贷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先给您打点零工延迟下还款行不行？”
“成交。”
所以苏沐秋包揽了这个合租家庭的大小家务，沈曦砚放下菜谱终于松了口气，殊不知苏沐秋苏沐橙俩也松了口气，实在是她的做饭水平和她的赚钱意志呈完全的反比，难吃的可以去拷打叛徒，谁吃谁想死，太奶吃了都要活过来再死一次。
“老板，这个本的价格看您是想无伤过还是打算刷点什么？价单发您了，小店可以为您量身打造攻略和队友配置。秋沐苏您听过没，噢噢，您没听过那肯定是他还不够有名，但此寂寂无名之辈做的攻略尚可入目，我发您几个样本您瞅瞅？”女孩戴着耳机小声和老板沟通价格，声音清脆，语速飞快，说到寂寂无名之辈的时候转头眼里充满笑意地看着端菜出来的苏沐秋。
斜面照入的夕阳将她蒙上一层温暖平和的纱，那点调侃的笑便显得很可爱。
“哥屋恩滚——”
苏沐秋好笑地做着口型，取下围裙走到她身后，弯腰凑近看了看她说的副本。
伸手握住她嘴边的麦克风，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个价格。
沈曦砚比了个ok的手势，算是敲定。
苏沐橙戴着耳塞专心做作业，没有被打扰到，开饭要等她和沈曦砚的事都告一段落，苏沐秋拉了个矮凳坐在沈曦砚旁边，一下看沐橙的作业，一下看沈曦砚操作。
少年人身形尚未完全张开，矮凳一坐，视线比女孩矮了一个头，打出牛逼操作的时候，沈曦砚一个激动顺手揉了几下少年的头发，苏沐秋也不生气，用肩膀撞撞她，嘴里不服输道：“这操作厉害，但我有更干净利落的办法，吃完饭我们比一比！”
“好哦，但要等我和沐橙的连连看世纪之战第239局比完，你排着吧！”
“比分多少？”
“102:137，沐橙超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