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叶修起床和熬了后半夜的苏沐秋接替。
苏沐橙今天和同学约了一起出门玩，家里只剩他们俩。
苏沐秋路过小房间时，抬头看了眼日历。
沈曦砚收到录取通知后背着包说要去毕业穷游已经一周了。
每天只有固定晚上八点上线和他们唠几句报个平安，打几局竞技场，据说人已经从杭州一路走到福州。
手头上的单子能转的都给他们，自己不再接新的，她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苏沐秋恍惚以为她再不会回来。
然后半分钟不到就哐哐敲门说忘了带钥匙，把他的点点小惆怅全敲没了。
他在网上搜过卡塞尔的预科班，本校大概是个美国的名门大学，每年的竞赛和校园活动多到一个网页显示不完，预科班沿袭了高奢风格，坐落于城市CBD，家长会时的亮眼豪车全是苏沐秋不认识的牌子。
她自己说学费全免，但谁知道呢，苏沐秋总忍不住担心她的钱不够。
叶修表示多余操这闲心，“她没找你追债就代表还有钱，你就当她的财政晴雨表吧。”
苏沐秋：“……有道理。”
“诶，看到我发你的链接了吗？”
“哈？”叶修叼着牙刷迷茫眼。
“荣耀啊！”苏沐秋说。
叶修吐掉泡沫，“12月才开服，你从哪翻来的链接？没开服前什么宣传都是浮云。”
苏沐秋刚看到的时候也很平淡，但新游戏的种种亮点都深深吸引了他，他莫名地就对这款游戏抱有信心。
“等着瞧吧！”
……
“欢迎光临~”
客人进来后，全体员工一起欢迎，在工作台摇奶茶的沈曦砚只张嘴不出声。老板娘喊得最大声，笑成一朵花招呼进来的学生看菜单。
有系统在，总能在犄角旮旯里发现能赚钱的工作，没岗位也能创造岗位，更别说区区小奶茶店。而天生打工圣体的沈曦砚不管是什么工作都能轻松上手，血统提升后可以轻松通宵，限制她打工数量的只有地球自转——一天只有24小时。
来这里已经1周了，她在广大路明非中锁定了一个，就读于仕兰中学初中部，二年级生，寄宿在叔叔阿姨家，父母是卡塞尔荣誉校友。
系统推送的任务总不能是让她找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这简直是深夜里的探照灯，她工作的这家奶茶店就开在仕兰中学门口，每天都能盯梢上下学高峰期，迟到的翻墙的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路过的苍蝇都要被她打个标记。
第一天她就将名字和脸对上了，出于谨慎沈曦砚没有贸然接近，选择继续观察。
这一观察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在监视路明非，可能是路过的大学生，可能是街上发传单的健身教练。
继续追查下去发现那些人或多或少哈和卡塞尔学院存在关联。
很好，找对人了！
接下来的难点就在于如何不着痕迹地接近路明非并接触10秒。
“小沈，气象橙色预警，我得赶紧接孩子去，你也早点回去，不用守了！”老板娘穿着雨衣套好雨靴没等沈曦砚应一声就急匆匆离店。
外面乌云滚滚袭来在天空划下一道明显的界限，以仕兰中学为中线，一边是沉沉的黑云，一边是青空。
此时雨还未下。
对哦，最近是雨季，听说台风也要登录了。沈曦砚恍然大悟，她撑肘在吧台上，前倾探出身仰头望天，仿佛能感受到云里包裹的雷鸣和雨水，摇摇欲坠。
她眼睛盯着雷云，手伸向口袋，拿刻刀和木头，准备下刀时，忽又顿住。
下不了手，脑中的雷印像被诏到天上呼风唤雨去了，它似在她的神魂中，又像在遥远的九天之上。
沈曦砚呆呆望着，那一刻，天亮了，随后是遥远的雷鸣。
当天再次暗下来时，青空消失，降下永夜和黑雨。
她走到雨中，金乌的特性让她在雷雨中不至于被冻傻，但雨噼里啪啦打在身上也好像被千万石头砸中，密密麻麻的顿痛。
此时应该不会有傻子和她一样贸然闯到雨中吧。
沈曦砚闭眼静静感受，倾听雷电的声音。
……
路明非顶着把破伞冲入雨中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虽然留在学校等雨停不现实，没准等来的是台风，但带着一把娇弱残破快要碎掉的小黑伞勇闯暴风雨显然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回头没可能了，只能一股脑往前冲。
可是冲着冲着，他逐渐没了力气，因为几乎湿透了，跑和不跑也没区别，回到家肯定会被婶婶从头批到尾，因为不管是洗衣服还是洗地毯都是麻烦事。
雨中的能见度很低，路明非甚至看不清家的方向，他记得附近有个网吧，心想不如去网吧待一待。
于是他脚步一转，往另一边跑去。
轰隆又是一道雷鸣。
路明非骤然看清前面不远处有个人，两手空空，一动不动站在路中央。
他瞬间打了个寒颤，何方妖孽！
这时候在雨中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啊！
走近后他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个女孩，湿透的衣衫紧贴住身体，狂风席卷，她清瘦的身躯巍然不动。
女孩好像感觉到了他的闯入，扭头看向他，双眼好似跃动着雷光般明亮，轻一挑眉，笑了下。
路明非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他笑，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朝他走过来。
“路明非。”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凑近来看会发现她的五官非常漂亮，雨水滑落在脸颊像是丝绸晕染出花纹般绮丽。
“……大王有何指教？”路明非迟疑道，一张嘴就被灌了点雨水，其实他很想否认，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被一个疑似精神不正常的人叫出名字，很容易幻视到某些凶杀案场景。
美少女杀手也是常见元素啊！
但她的语气实在太确凿，根本没有否认余地。
“给我十秒钟。”
什么？十秒取我狗命么？还是十秒就要世界末日了？路明非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然后女孩握住了他拿伞的那只手，重重地将他扯过去。
啊，所以是借伞么？既不是艳遇也不是凶案，是少儿频道的学雷锋啊。路明非的小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狂跳。
女孩温暖的体温顺着肌肤相接的地方传递，她在雨中这么久竟然还是热的？路明非感到不可思议。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强硬的嘛，他一向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但她怎么一动不动的，避雨啊老大，我们快点走前面的网吧不但能遮风挡雨还能提供免费热水。
而且这个姿势显得他特别身娇体软易推倒，剧本反了喂，微微踮脚的应该是女孩而不是他吧
路明非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沈曦砚也在和系统交流。
[一场好雨。]沈曦砚说，[监视的人疯了才会在这种天气出工，美国人显然没这觉悟。]
系统说：“我以为你疯了，悟出什么了吗？”
[有点感觉了，但雷还不够。]沈曦砚思索道，[收集既往及未来雷雨和雷暴最多的地点。]
系统猜到她的想法，提醒道：“注意安全，你的躯体现在承受不了雷劈。”
[坚持不住就跃迁。雷劈不可控，跃迁可控，只要掌握好频率，身体就不会有问题，精神上的痛我可以忍受。]
她的话中那种非人的冷漠让系统再次修正了对她的性格评价，不再多劝，它尊重合作者的一切选择，“收到。”
沈曦砚顿了顿，语气又恢复到以往的随意，[雷印的基础心法练了之后我的身体对雷的抗性是比较高的，谢谢关心啦。]
系统：“10秒到了，可以去避雨了。”
【任务一完成，灵魂状态已登记，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精神类被动技能：勘虚】
【技能详情：眼见为实。】
手背的暖意消失了，路明非回过神来，看到女孩忽然绽开笑颜道：“走，请你喝奶茶！”
被风吹雨打以至于有点恍惚的路明非木然地跟着女孩走到了奶茶店里。
他注意到女孩穿着的围裙上有印着奶茶店的招牌。
“我叫沈曦砚。”她从休息间拿出两条毛巾，扔了一条给路明非。
他想说的话被毛巾盖个正着，扒拉下来后女孩已经不见了。
路明非有些懵逼地环顾四周，忍不住怀疑一切都是幻觉，他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女孩，只是不小心走到了温暖的奶茶店。
举目望去店内总体为暖黄色灯光，墙上是卡通手绘，男孩女孩手牵手，几朵四叶草和爱心，最近大街小巷都流行这种图案，其中一小块地方贴了很多便利贴，是学生们的留言。
他走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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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陈雯雯的。这家店在学生们中比较出名，号称纯牛奶和纯茶汤，是来自台湾的正宗奶茶。几次文学社外出踏青，他都被指派来订餐。
但都没见过那个女孩。
“我是兼职，你没见过我很正常，但我知道你。”耳边传来声音，路明非被吓了一跳，女孩脚步轻得像猫。而且他竟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她知道我？没等路明非心里小鹿乱撞，下一句就来了。
“夕阳的刻痕。”
靠！贼老天！她怎么知道这个Q名！
路明非的小鹿炸了！
“夕阳的刻痕”这个名字是他准备用来戏弄堂弟路鸣泽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寂寞的贪吃蛇”，目前正在完善人设的筹备阶段，按理来说没人会知道！
沈曦砚好笑地看到路明非一脸见鬼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问。
“你猜猜。”沈曦砚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走到吧台后，问他要喝什么。
“一杯水可以吗，我今天没带钱。”路明非两手一摊，他不是今天没带，而是天天都没带，他不像表弟路鸣泽，零花钱很少，偶尔有一点最后都拿去网吧打游戏了。
“不用钱，说了我请你。”沈曦砚选了自己喜欢的乌龙茶汤和鲜奶做底，乱七八糟小料全加上，满满的像一碗粥，她用力摇晃十几下，倒入杯中却不封口，找了个塑料勺一起递给路明非。
“特供秘制超豪华奶茶。”她说着，自己倒了杯冰水加了满杯冰块，咕噜一口闷，路明非看着都觉得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别人是女娲拿泥水做的，她是水泥做的么？
俗话说吃人嘴软，他到底没吐槽出口，转而问道：“那个……你认识路鸣泽吗？”
知道他玩女号骗人最多以为他是变态，如果让苦主知道，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这么想想自己也是满苦的，突然就成变态了，泪目。
沈曦砚说：“不告诉你，你果然忘记我了。”
路明非啊了一声，挠头回忆，好像这样就能在大脑中抓出要找的记忆，眼前的女孩单纯说好看已经不够了，出场太过震撼，导致现在静静去端详她的五官身材也只能感受凛冽的风、狂乱的雨和一点肌肤相贴的温热。她撑着脸浅笑的模样又如雨后初霁般温暖清新，实乃路明非短短十几年人生遇到所有女性中最神秘最难以琢磨的人。
这样的人见过就不会忘记，他难道失忆了？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我们再聊。”沈曦砚耸耸肩，起身去收拾东西，“我先干活了，今天就你一个客人，慢慢喝不用急，等雨小一点再走。”
路明非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前面，像发呆一样。女孩做事很干净，清理剩下的材料，打扫，点货，做的有条不紊，旁观的路明非慢慢感受到一种安宁的氛围，好似繁杂的思绪也被理清楚了。
不知何时，雨声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悉索声，路明非喝到撑终于是喝完了，站起来在心里为自己鼓劲，飞快问道：“我想起来了怎么找你？”
沈曦砚早有准备，拿出自己的名片。
“喏，第一个客户。我文可准备留学材料、代写毕业论文、代点名签到、收问卷数据，武可网游代练、做橙武、开荒打本刷记录、真人约架，上天下海无所不能，欢迎光临~”
一长串的词把路明非说蒙了，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白衣黑裤鸭舌帽口罩！
想起来了！前几天路明非玩游戏的网吧发生了一起常见的冲突，几个人网游里互相结仇，发现对方在一个网吧，马上发展成了线下约架。彼时路明非躲在角落抱紧自己赢来的营养快线预备蛇皮走位开溜。忽然旁边一直瞅他打游戏的人上去就三下五除二用一只手把一伙人都按趴下了，另一只手举着自己网吧的工作证以示清白。场面之精彩，当晚路明非做梦都是自己纵横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被一道如来神掌压入山下。
“是你！！”路明非叫道：“保安！”
所以才知道他小号叫夕阳的刻痕！
“狗屁，是打手，保安把我叫老了。”沈曦砚冷笑，“拿着，上次名片没做好。”
路明非接过名片，白卡纸上用黑笔简单画了几条复杂的花纹，有种虚假的高级感。正中间是印刷字和两行联系方式，Q号和电话号码。
【招财进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