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弹幕才又慢慢往上爬。
[主播没逗我们吧？]
[老大哥五百万买了一个破烂？]
[破烂不就是假货？]
[主播不会看就别看好吧？人都说鉴定过，你一业余选手比专业的鉴定机构还能？]
黑衣男子脸瞬间垮了，他没想到沈路璃真能看出东西不对，心底不免紧张，贴着裤管的手心全是汗。
没一会儿，他眼睛一转，将手心的汗全擦裤管上，愤怒质问：“你什么意思，说碗是假的，意思就是我坑我兄弟？”
沈路璃哪能不懂对方，无能者的狂怒罢了，比了个暂停手势：“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黑衣男子冷笑：“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半吊子野鸡就敢说假货，我家这个碗可是找刘老师鉴定过的！”
“刘永望知道吧？人是华国著名的收藏家，光是陶瓷就有上千件。古蕴堂博物馆知道吗？”
“哦。”沈路璃反问，“然后呢？”
淡淡的话，就像是重拳捶在了瘫软的棉花上。
黑衣男子瞬间气的脸色如猪肝一般红。
身价一个亿原本正懵着，反应过来也是一拍脑门，“对对对，当时鉴定完，专家还给了我一张鉴定证书。”
说着，身价一个亿赶紧转身去抽屉找鉴定证书，木柜被全拉了出来，总算将被塑封的证书找了出来。
身价一个亿将证书对着镜头，想让沈路璃仔细再看看。
“您仔细看看，发证机构名称是：华国鉴定委员会，鉴定为元代景德镇窑烧制，这还有个鉴定师的落款。”
说着，他又迷茫的看向镜头，“货真价实的鉴定证书，不可能是假货啊。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懂行的网友跟着镜头一起看，证书头部信息全是烫金工艺，低调奢华无比。
[不愧是五百万的古董，光是证书就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息。]
[这鉴定证书要是假的，我吃屎。]
[确实是华委鉴的证书，假不了。]
[主播，你是不是新人不认识刘永望？]
[刘永望可是考古界的名人，人研究文物可有个二十多年了。]
[emmm……主播也没想到刚开播就踢到铁板吧？]
[笑死，这年头刘老师的瓷也敢碰了。]
看着弹幕。
沈路璃也不着急上火，她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破烂就是破烂，证书做再好也不能改变破烂的事实。”
“还嘴硬！半吊子就是半吊子！”黑衣男子见直播间因着刘永望的出现，舆论已经一边倒。
他也不着急了。
刘永望的名气在文物界可是头部专家，网友怎么可能不相信专家，转而去相信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东西是假的又怎么样？
只要专家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非得把刘老师请上来，让这个路璃鉴宝第一天直播就变成永久禁播！
黑衣男子掏出手机，愤恨道：“你等着，我就喊刘老师上来连个线，你有本事就当着他面说假货！”
“别！事情可别闹这么大！”身价一个亿着急的要夺下朋友手机。
“大哥没关系，让他打。”沈路璃倒是对男子的威胁毫不在意。
“装，你给我继续装！”黑衣男子冷笑着按下拨号键。
*
某栋公寓楼。
刘永望刚贴上假发，他穿着件深棕色的唐装，圆润有肉的右手戴了串紫檀木的珠串，挺着大肚腩坐在办公室准备开直播。
这几年不少短视频软件捧红了各式各样的主播，也让这些主播赚的盆满钵满。
刘永望退休了无所事事，索性也加入直播大队。他尝试过户外直播钓鱼，还尝试过卖货，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团队想了个法子，做了个讲瓷器的栏目，每晚22点准时讲解一些陶瓷的知识，因着近些年的年轻人对历史文化升起了兴趣，账号做了小半年还算成功，斗音粉丝超过了40万。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每晚讲完瓷器，刘永望都会推销自家店铺的古董文玩。这些文玩有些特殊，没什么古老的年份，就是一些现代工艺品。
但是刘永望一样把它们当成古董的价格卖，懂行的人把这一行为称之‘割韭菜’。
刘永望不在乎这个，有钱赚就好。
“刘老师，刚刚从工厂拿过来的一百件瓷器，放哪里？”戴口罩的工人小心翼翼搬着个大纸箱过来。
“放隔间去。”刘永望想着近段时间赚到的钱，一脸横肉堆起了笑容，“今晚全部卖完。”
“刘老师。”这时，助理走来将不断震动的手机递过去，“鲁飞给你发语音视频。”
刘永望锁着眉，他和人做买卖最讨厌事后找，语气不耐烦：“事情不是给他办好了，又来找我干嘛？”
一个月前，鲁飞拿了个做旧的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要他帮忙，酬劳答应给一百万。
刘永望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他在鉴定委员会挂了职位，鉴定证书别人要多少，就能开多少。这么几年下来，这门行当也帮他捞了不少钱。
出事？
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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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买古董都是为了收藏，为了传家，谁没事鉴定完还花钱去第二次鉴定？再说，就算有人看出假，但是看到华国委员会的检定证书，谁敢说出来？
这不是在道上找死吗？
刘永望接过手机，鲁飞的电话已经挂断，接着就是一大段的信息。
刘永望看完，了解完事情经过，再加上对面开出的价格。他半眯着眼透出算计的光芒，冷一笑：“去连线路璃鉴宝，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砸我的场子！”
助理连声说是，接着就去直播架准备连线的事情。
刘永望可被气坏了。
他在古玩圈子混了近三十年，出过鉴定文物的书，他的能力国家都认可。哪里轮得到半吊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
这场子要是不当众找回来，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质疑他的权威性？
很快，‘刘永望说瓷器’账户上线，直接连线路璃鉴宝直播间。
原本每天蹲刘永望的几万粉丝，也跟着一窝蜂涌入。
还有的网友见刘永望真的上线了，吃瓜一样的将直播间分享给亲朋好友。这也就导致直播间的流量越来越大，直接就被推到了斗音首页。
沈路璃看着不断涌入的观众，微微蹙了眉。
很快，就有刘永望的粉丝带起了节奏。
[哟，还是新人主播胆就这么肥啊？]
[刘老师这么多年，看瓷器看的比你看字还多，他鉴定的为真的东西，哪里还轮到你来质疑？]
[小辈也太过无理。]
[你别干鉴宝去玩擦边吧，我肯定买单！哈哈哈。]
其中也有不少帮沈路璃说话的人，大多数是女孩。
[要不要这么抓着不放啊？人有走眼马有失蹄，看错东西很正常好吗？]
[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你们天生会看古董？]
[就是，质疑两句怎么了？]
刘永望看着弹幕上大多支持他的言论，满意的嘴角都跟着勾起来，眼神轻蔑的看着对面视屏的少女，心底更是笃定沈路璃不会看古董的真假，只是想要炒个噱头。
他名气本身就大，粉丝基础也不少。
想想看，一个新人开播鉴宝，开局就是质疑专家的鉴定成果。多么好的噱头，一晚过去就能涨不少粉丝。
“看你这年纪，刚入行吧？”
上来语气就咄咄逼人。
沈路璃不生气，往后一靠窝入真皮沙发。
就在网友以为主播要认骂时。
就听到一句淡淡的话传出屏幕。
“我入行比你爷爷入土都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