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望的粉丝全傻了。
主播这是什么逆天发言？
刘永望可是古玩圈德高望重的专家，一个明显刚入圈的菜鸡竟然敢嘲讽专家？
当即，刘永望的粉丝就敲起键盘回怼，但慢慢的画风就歪了。
[主播，身为华国人，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是被你吃了吗？]
[这么爱出言不逊，活该这么菜。]
[我趣，小姐姐这么会怼吗？]
[擦口水.jpg 想谈。]
[不管大碗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刘专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作呕，怼爽了。]
刘永望一口气也被堵的七上八下，怒极反笑：“小朋友年轻气盛一点可以谅解，不过你实在不该误人子弟，学艺不精就不要学人开直播鉴宝。”
沈路璃清淡道：“我会不会看，要你教？还是说你觉得你很会看？那你把眼珠子挖下来借我看看。”
“你……你！”刘永望气的面如猪肝，他喘着粗气，胸膛重重的起伏两下，一口气好悬差点没背过去。
“大哥。”沈路璃看向拦着让鲁飞不说话的身价一个亿，“你能把大碗再拿出来吗？”
“好。”身价一个亿马上答应，转身拿碗的时候瞪了黑衣男子一眼。
小妹妹看错了就看错了，就像网友说的，马都有失蹄更何况人？这刘永望粉丝这么多，全都在屏幕上骂一个小姑娘，这像什么话！
“瞪什么！”鲁飞心虚道，“总不能让人都以为你真的拿了个假货吧？”
身价一个亿也不说话，重新从柜子拿出元青花鱼藻纹大碗。
为了网友们能够看清楚细节，身价一个亿拿了块毛巾垫着，将大碗放在地上。
刘永望顺了顺被气堵起来的胸膛，先假意心疼上说：“邱先生，好歹五百万，您就这么直接给放地上？”
沈路璃也不打断，就看对方装。
“哎呀。”刘永望演半天，总算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气，“年轻人，有些东西看走眼很正常。”
“邱先生买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确实是真的。新人主播不懂，我不怪她。但邱先生既然将大碗公之于世，我就带网友们好好看一看。”
“首先，咱们从大碗的颜色看，元青花的青花料主要是进口的苏麻离青，这种料发色特别浓艳，会有明显的铁锈斑痕，用手触摸纹路会有层次感。你们看看，这都很符合啊。”
“再说工艺，由于当时生产条件有限，碗的口沿和底足都处理不够精细，会有不平整的现象。对对对，邱先生转一下，你们看，这碗边上就有不平整吧？这么一通看下来，这大碗哪里有假的地方，真的不能再真了。”
刘永望看似一番非常专业的讲解，拉拢了不少网友的心。
[我就说吧，鉴宝还是得专家！]
[主播就一新人能懂什么？]
[照刘老师的讲解，这东西一眼开门啊。]
[原来真的元青花是这个样。]
[谢谢刘老师，今天又学到了新东西。]
刘永望一本正经糊弄着。
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是超高仿，做旧效果很真，如果不是专门看瓷器有一定年头的人，根本认不出。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对面直播间传来一声嗤笑。
“这就真品？”沈路璃看向大碗，“碗沿的歪斜不规则，太刻意了，一眼假。”
“元代是因为条件不足才造成的瑕疵，不是把碗沿的歪斜当成了主流审美。这个碗的边沿不规则中透着规则，更像是模具流水线倒出来的。”
刘永望原本以为对方要给出什么更有利的论证。
一听不过如此。
他鄙夷不屑打开桌上的风水扇，扇了扇：“年轻人啊年轻人，你说碗沿是刻意做的不规整，有证据吗？”
笃定了沈路璃没办法，刘永望更是得意不已的笑：“还有啊，既然是模具做的，那你现在能找出第二款一模一样的大碗吗？找不出来，这碗就是真品！”
鲁飞谄媚的竖起大拇指：“还是刘老师专业。”
沈路璃看着两人仿佛看傻子，“谁说我没其他的证据？”
说着，她敲了敲屏幕，“破烂做的再真，它也是假货。别的东西都能仿，元青花的胎质任谁都仿不出来。”
“因为真品元青花大碗胎质具有独特性，它采用的是‘瓷石’加‘高岭土’的两种配方，胎中氧化铝含量会很高，也就造成了胎体坚硬却又不失柔韧性，肉眼看上去胎质是不够精细的，会有一些砂眼、刷痕和铁质斑点的现象。”
“而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胎质细腻毫无这些自然痕迹。”
有位专门研究元代历史的老师，恰巧刷到了直播间，听到沈路璃要从胎质分析，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发评论声援。
[主播说的没错，元青花的胎质具有独特性。现代的陶瓷工艺师和研究学者也想还原出古代元青花的胎质特点。不过，即使配方再相似，由于古代的制瓷工艺、烧制技术以及环境等因素与现代不同，想复制出来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网友们讨论起来，他们的目光随着转动的镜头一点点仔细观察着大碗的材质。
[确实啊，主播不说先前还没发现，这大碗的工艺怎么和我家的陶瓷那么像？]
[我经常烧陶艺玩，这个碗的胎质确实过于细腻了。]
[等等！大哥你别转了！这个大碗边沿的缺口，我家有个一模一样的！]
[你们等等，我去找出来录个视频放主页。]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网友们都炸了。
刘永望暗道不妙，原以为沈路璃就是个半吊子，没想到一眼就能看出碗边的歪斜是刻意做的不说，还发现了胎质不对。
这么厉害的眼睛，没有下过几十年的功夫怕是不可能。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刘永望脑子快速转动，只想着怎么把胎质这个事混过去。
没一会儿，网友已经从衣柜上找到了元青花鱼藻纹大碗，仔细的拍了视频上传。
其他网友连忙点进头像，顺着网友头像找到了视频和直播间的大碗进行对比。
[我趣，确实一模一样。]
[大哥那个买了五百万，我这个买了五百块。笑哭.jpg]
[主播有点东西啊，扫一眼就知道假，比去鉴定机构有用。]
[什么叫比鉴定机构用？卧槽，这眼睛是比X光机都有用好吧？]
[哼哼，之前骂人的呢？服不服？]
身价一个亿看到弹幕，也掏出备用手机进行对比。
不比不知道，网友视频里的碗不止连水藻纹、彩色小鱼都一样不说，就连缺口都一模一样。
身价一个亿的脸马上就黑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瞥见鲁飞在看完视频准备转身溜走。
他立刻伸出粗壮的手揪住鲁飞的帽子，双眼瞪圆，“你他妈赌债欠了两百万，我当你兄弟的份上才收的这个大碗！结果你骗我！”
壮汉提领着瘦弱的黑衣男子，就像提领着小鸡仔。
鲁飞没想到事情败露，吓得连忙求饶：“误会，兄弟你信我，真的就是个误会。我家里有两个大碗，可能就是一时手抖拿错了，真的在我家里。”
其实鲁飞根本就没有真碗，但如今只能想这个方法溜走了。
等他溜走，带着几百万去哪座城市生活不行？
“哦，对对对！”刘永望钻到缝子，赶紧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当时我鉴定的就是真碗，有可能这个碗就是被调包了，邱先生有什么问题，你找你兄弟就对了。”
无耻！
鲁飞怒瞪刘永望，明明就是两个人同流合污，却把什么事都推到他头上。
“我呸！什么专家，要是没有你的首肯，我能开出鉴定证书？拿了我的钱就别过河拆桥不认账！”
一句话，就像炸弹一样炸懵了刘永望的粉丝。
[刘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永望已经浑身大汗，强颜欢笑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可能就是直播间剧本。大家看直播玩闹归玩闹，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恰好助理端着一盘‘钱到家’过来放在角落，这是每晚刘永望要卖的货，小声道：“刘老师，东西给您放这。”
盘子位置放的隐蔽，只在刘永望的手肘处露出一枚铜钱的样貌。
沈路璃若有所思看了盘子一眼，笑道：“骗？”
“骗什么？是指邱先生受骗买了你们设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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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还是指——”
“你造假文物意图欺骗网友购买？”
刘永望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透出恐惧。他看着右上角的二十万在线并且还在不断攀升数量的人数，后背大汗淋漓腿微微发抖。
现……现在装作断网下线还来得及吗？
*
北城市刑侦大队。
男人坐在电脑前，他穿着笔挺的藏蓝色常服，肩膀顶着警衔，案台上放着一桶拆开的泡面。
荧幕的光斜打在男人俊朗的面庞，他边吃泡面，边盯着屏幕。
一道声音传来。
“陆队，原来你爱这一款。”
旁边凑过来一个男子的头，他好奇的打量着显示器，“这主播素颜吧，长得真够好的。”
他就说陆队平时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感情是不喜欢尘世喜欢仙子。
“别乱说。”陆勋单手将泡面盖上，推远：“这个直播间有点意思，我们昨天才发现刘永望售卖的一些文物有问题，今天她就给爆出来。”
年纪不大，倒是挺会看。
原本打算要再养几天，看来要提前收网了。
“这么厉害？”步和平惊讶，“刘永望直播间卖假货，还是老爷子偶然上网刷到视频，觉得不对劲才告诉你的，这女孩真就一眼看出？”
“一眼看出。”陆勋拿起桌上的警帽带上，“走，马上去刘永望的公司。”
步和平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兄弟们干活了，关着的两个倒斗回来再审。”
今天在古玩地摊市场抓了两个行踪可疑的人，一人背了一个大包，里头放了好几个青铜器，抓回来一审，好嘛，盗墓的。
他们也就加班加到了这个点。
-
直播间吵得热火朝天。
[笑死，终于有人看出来了，我之前买的钱到家，三个铜钱都是假货，找‘刘永望说瓷器’的客服退货，对方还倒打一耙死不承认。]
[不可能吧，我不相信刘老师卖假货！]
[刘老师是有情怀的人，他爱国家爱文物，绝不可能造假。]
[爱屁，粉丝快省省吧，他爱你口袋的钱蹦子。]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刘老师卖假货？]
刘永望面对指控，原本六神无主，一看弹幕也清醒过来死咬着牙不承认：“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卖假货？”
没证据就不能定罪！
他只要咬死不承认，直播上沈路璃有什么方法捶死他？
越想，刘永望又重新放松起来，等过了今晚大不了以后不卖假货就是。
就在刘永望想直接掐断网络下播时。
公寓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群穿常服的警察蜂拥进来迅速控制好现场的工作人员。
步和平则手疾眼快将桌旁框子的作假文物抱在怀里。
事情发生的很快，等反应过来。
刘永望已经被两个警察按着，假发粘一半在头上，露出半边地中海，他半是哆嗦半是迷茫看向旁侧的男人，“警官……什么事啊？”
陆嘉勋推开一扇门，看着满房间用纸箱包裹着的假瓷器，回眸：“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刘永望抖着腿，故作镇静摇头：“我不知道啊。”
网友们看到这一幕笑炸了。
[见鬼，怎么看个鉴宝直播间梦回解放西了？]
[‘我不知道’这几个字真是守护解放西所有犯罪嫌疑人都继承的一句话。]
沈路璃和网友们只看到屏幕中过来一个身着警服、身姿挺拔的男子，他一头乌黑短发干净利落，眼神沉静而内敛。
“大家好，警方接到举报，经过证实确认刘永望利用直播间售卖假铜币、假瓷器。受害者可以带上证物到西城公安局刑侦三队报案，我们会安排文物专家现场鉴定。”
末了。
“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网友们如果购买有假，要第一时间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说完，镜头里男子抬手按断了直播。
网友们鸡皮疙瘩全起来，兴奋炸了。
所以——
所谓的专家真的在帮人做局坑买家不说，还自己做假文物骗人？
我的天！
这个路璃鉴宝也太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