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在一片引擎声里睁开眼。
他躺在间整洁的卧室里,耳边嗡嗡的引擎声吵得厉害,鼻腔里弥开的消毒水气味很淡,趋近于无。
床头柜上放着摞书,江袭摸过一本翻了翻,页面边沿捋得很整齐。
身侧的窗户虚掩着窗帘,隐隐透出线昏暗的天光,歪歪斜斜打在江袭眼皮上。
他坐起身,一把拉开洗的发白的帘子。
外面的时间已是傍晚。
垃圾的腥臭味在风里乱蹿,没了窗帘的遮挡很快肆无忌惮地扑了江袭满脸,他探出头朝下看,楼下的小花圃前站了几个人,对着不远处指指点点。
江袭估摸了一下高度,确认楼层大概在二楼左右,他把目光投向前方,那里横着几辆轿车,被某拉拉的大卡尽数挡在居民楼后面,绕不过来。
江袭拉上了窗帘,走出卧室。
这是间两室一厅的公寓,厨房单独在阳台隔断,主卧里装饰已经跟很少,次卧的装潢更是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就没了东西。
客厅摆设也很少,大部分都是圆形的家具,米白色是整个房间的主调。
除了大门没关以外,这里相当正常。
江袭暂时没有把那扇门关上的打算,他转了两圈,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那是张心理咨询师的证件。
照片里的他穿着西装,看向镜头时笑得温柔和煦。
照片下,江袭两个字铁钩银划,和他本人的笔迹一般无二,漂亮得很。
客厅的玻璃突兀的响了两声,打断了江袭的思路,飞懵了方向的两只麻雀把玻璃撞的哐哐作响。
江袭扫去一眼,迷路的麻雀激灵一下,扑棱着翅膀飞的没了踪影。
公寓里重新恢复一片安静,只有两道平稳的呼吸声逐渐相融。
江袭没在意,他打开电视随手换了几个频道,几部没什么营养的狗血剧从电视上滑过。
江袭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调了台,把声音拉到了最高。
新闻声很快充斥了整间公寓,江袭低下头,单膝跪在地上。
清浅的呼吸声从沙发下传来,柔软的缎面沙发底下黑黝黝的,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江袭伸出手,指节在沙发前的瓷砖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响。
他的手掌摊开,一只小巧的下巴很快探出来亲昵搭在他摊平的掌心,毛茸茸又暖烘烘,在他手上撒娇般蹭了蹭。
江袭笑了下,把沙发往后推了几寸,小心的把沙发底下的小家伙抱了出来。
金色的眼睛瞳仁圆圆,小小的三花猫在江袭怀里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喵喵叫了两声。
江袭顺着它的意思去给它揉肚子,小猫舒服的呼噜呼噜,惬意地眯起眼。
楼上楼下的声音隐约能听见些许,隔壁楼上在放广播,墙壁隔不开电台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清晰的钻进邻里家门。
这大概是个老小区,隔音不算好,再加上楼层本就不高,一时间楼下的嘈杂声裹着风不停的往房间里钻,细碎的几句骂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袭抱着猫站在窗边,那辆大货车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了满地的家具,横七竖八摆成一堆。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小区里的路灯忽闪了两下陆续亮起,花圃前的几个人指着家具骂个没完,嘴里不干不净。
家具的主人不知所踪,那几个人终于骂够后朝着家具吐了口唾沫,愤愤离去。
猫在江袭怀里哼哼了两声,江袭抱着它逗了逗,眼风扫过单元门突出的装饰门角。
楼道里响起两声关门声,有两个青年一前一后走出江袭所在的单元门,最后在那堆家具前站定。
他们似乎彼此之间互不认识,面面相觑了片刻后移开了视线。
小区的原住民都没了影子,江袭又等了一会儿,从单元门里又等出几个人。
在他看见这几个人影之前,楼道中的关门声陆续响起。
三个男人和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都走出了单元门,他们站在家具边上打量这堆来路不明的东西,彼此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
江袭挠着小猫的下巴若有所思,最后把视线一转,看向了楼道。
客厅的门开着条缝,随便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动静怎么响,楼道里的声控灯始终没有亮。
江袭抱着猫走到门口,用脚尖踹开虚掩的门。
吱呀声飘飘荡荡,江袭抬起头,望向头顶的灯泡。
昏暗的光线里能看到灯泡外壁从中间的部分碎开,钨丝被硬生生掐断,蓄意破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江袭打量着这只灯泡,小猫却突然挣了挣,从江袭怀里跳下。
它沿着楼梯轻快地跑了下去,摆动的尾巴尖灵活又轻盈,是高兴的表现。
江袭想起不久前它勾着自己进副本的境况,不禁叹了口气。
但到底还是跟着它下了楼。
第一个发现江袭的青年彼时正在从兜里掏猫粮喂猫,他穿着身蓝色休闲装,头发蓄的不算长,但打理精致,耳钉和手上的戒指配成套,颇有几分艺术气息。
长相也俊,乍一看像个清爽男大。
这是张以江袭对他人颜值无比挑剔的目光来看,也能排进前二十的脸。
“嗨,”青年蹲在地上朝江袭摆手,另一只手里放着十来颗猫粮,“你也是玩家?”
“你好。”江袭笑着冲他点头,“初次见面,我是江袭。”
“噢噢。”青年把眼睛一弯,小猫吃完了粮从他手底下跑走也不失望,“我知道你,世界个人榜第一嘛。”
“我是孙常祠,你好啊。”
江袭对自己的排名被认出并不尴尬,友好的跟他握了握手。
另一个青年似乎也被这边的自我介绍环节吸引,他凑过来时刚好听见孙常祠那句个人榜第一,眉头刹时高高挑起。
阎壑吹了个口哨:“江袭?”
江袭偏过头去看他。
阎壑抱着手臂打量江袭,挑染的几缕红发在夜里依旧显眼,“你就是挖人骨头那个?”
口吻不算恶劣,但总有股压不住的挑衅意味,像江袭学生时代最烦的那个刺儿头。
江袭对于自身的美名远播有些意外,认真端详了阎壑好半天,再开口时话音已经带上了再真诚不过的歉意,“抱歉,但我似乎没挖你的?还是我忘了?”
孙常祠的笑声没憋住,从指缝里发出个短促的气音。
阎壑嘴角抽搐了下。
“你没挖我的。”
阎壑最终顶着江袭真诚的目光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了过于澎湃的心绪,“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咱们初筛副本不一样。”
江袭了然:“原来如此,我就说你这么俊的小男生骨头长什么样我不会忘。”
阎壑再也忍不住:“对骨头这么有兴趣,你难不成在现实里是个骨科医生?”
江袭口吻温和:“不,我只是个设计师助理——另外,我要纠正你一下。骨科医生不代表对骨头有兴趣,就像你喜欢的东西和你读的专业不一定一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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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到痛处的阎壑沉默了下去,迈着沉重的脚步绕到了家具后面。
看了全程的孙常祠实在是憋不住,背过身后肩膀颤啊颤,笑成了一朵风中凌乱的娇花。
江袭不以为意,把玩着耳钉。
边上的几个人在阎壑离开后似乎斟酌了片刻,到底还是缓慢聚拢过来,打扮干练的女人拢了把头发,扫视了众人一圈,“玩家?”
得到各自肯定答复后女人松了口气,她把西装袖口往上挽了挽,嘴角抿起,“我是裴素。”
她起了个好头,江袭和孙常祠紧跟着自报家门,两个中年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报上了名字。
胖一点的中年男人叫钱忠良,满身名牌的叫孟回极,据说在现实中是互相信赖的合作伙伴,在某次下了酒桌后天降霉运,来到了这里。
站在几个人最边缘的男人叫李示,看起来畏畏缩缩,獐头鼠目。
自我介绍完之后气氛冷了下去,阎壑从家具的另一边转了回来,似乎没什么收获,于是随口问了句,“猫呢?”
孙常祠指指家具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打断。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李示哆哆嗦嗦地指着把凳子,看起来快要哭出声,“那,那下面有东西!”
先前轻松的氛围在李一惊一乍的惊叫下烟消云散,阎壑翻了个白眼,俯身把猫抱了出来。
李示有些尴尬,嗫嚅着说了句什么。
无人在意他嘟囔了什么东西,孟回极摸着手腕上的名表叹了口气,满脸忧伤,“我太太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带新季包包,现在可怎么办?”
钱忠良跟着叹气,安抚般拍拍孟回极肩胛。
江袭看着这两个郁郁的中年男人和惊弓之鸟般的李示,把视线移向了孙常祠。
裴素正在和孙常祠说话,似乎在讨论副本过关条件。
“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拿到系统任务。”孙常祠冲着裴素晃了下手腕,“身份也没给我,正式副本好像和初筛不太一样。”
裴素眉心皱起:“我也没有。”
孟回极和钱忠良也表示自己没拿到任何信息。
没个正事的阎壑把猫放在凳子上没完的蹂躏,捏捏尾巴又揉揉脊背,闻言兴味盎然地抬起头看向孙常祠和裴素,“你们是老手?”
孙常祠大惊:“你凭什么污蔑我?”
阎壑逗猫的动作微顿,面露疑惑,“那你们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孙常祠面露不解:“有什么可紧张的,游戏而已,玩得开心就好了。”
裴素面无表情,脚步微挪,离孙常祠远了一点。
阎壑循循善诱:“输了会死哦。我那个初筛副本就死人了,死透那种。”
孙常祠噢了一声,转头试图去和裴素继续聊身份问题。
裴素沉默了片刻,她在孙常祠澄澈的目光下别开了眼神,扫过阎壑的眼神如看一个智障。
环视一圈,裴素深吸一口气,站到了江袭旁边。
“你是个正常人,”裴素木着脸,“对吧。”
江袭友好地笑,和她也握了握手。
“如果你想找的是会在所谓的游戏副本里感到惊恐害怕的‘正常人’的话,”江袭温和地说,“那两位大叔可能更符合。”
“我,阎壑和孙常祠,我们三个大概率是你不太想接近的那一类人。”江袭对着裴素笑,浅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微动,口吻相当温柔。
“我们认为游戏的本质是享受,过程远比结果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