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爷。”学生仰着头,“开一下门。”
孙常祠在江袭授意下不露声色往前走了数步,靠到紧挨保安室的外墙。
学生年纪没有程心悠大,掐着把南方小城特有的吴侬调子,口音有些含混,一个姓氏腻腻的糊在舌尖,听不太清。
福娃面具左右摆了摆,开了门。
白净的少年背着包溜出了校门,书包带子垂在两侧一晃一晃,江袭看着重新关上的铁门笑了下,招呼一行人回去。
“走吧。”江袭把手插进风衣兜里,“看看尸体清理干净没有。”
尸体消失得很突兀,和江袭所猜测的大差不差。
据孟回极说,他和钱忠良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尸体就突然消失,包括床单和墙壁上黏连的血肉一起。
“就像橡皮擦。”孟回极说,“被一下擦的干干净净。”
阎壑嘴角抽了抽:“别讲冷笑话。”
江袭语气温和:“如果真的是橡皮,那可就太吓人了。真实的副本中再套个boss笔下诞生的副本让玩家下,对新人可不太友好。”
孟回极被他们说的毛了一下,搓了把手臂,“我随便说说的。”
“不过,”江袭笑了下,“既然是游戏,总该有一些内测玩家,可我怎么没见到游戏老手呢?”
“或许孟总是?”
孟回极苦笑:“别打趣我了江先生。”
江袭笑意吟吟:“看钱总状态不佳,开个玩笑而已。”
孟回极叹气:“老钱有点紧张,麻烦您费心了。”
“哪里话。”江袭温和道,“守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孟回极迟疑了一下。
他的眼珠看向左侧,下意识回避了江袭的目光,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回,与江袭平和地对视,“没有,江先生。”
那一瞬的心虚被江袭捕捉,同样发现不对的裴素和孙常祠皱起眉,看向孟回极的目光不太友善。
江袭静静看着他:“孟总,就目前而言,我们还是生死相依的队友。”
“我认为分享是种很可贵的品质,尤其是在您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掌握的一切线索的前提下——您觉得呢。”
孟回极沉默。
半晌,他从兜里拿出薄薄的一张纸。
那是张A4大小的纸,角落里盖着两个红色印章,只是印上的字很浅,看不出宣发单位。
纸面用加粗的大号的黑字写着提示,写道是近日附近小区有可疑人员出没,已有数人遇害,嫌疑人疑似躲在老旧楼群中对独行居民下手,请务必注意。
孟回极把纸抖在身前展开,江袭也并没有接的意思,他很快看完了所有内容,神色依旧温和。
“这东西,”孟回极抿了抿嘴,“是在李示的尸体消失时出现在床上的……应该是压在尸体底下,但没有血。”
“啊。”江袭淡淡,“那大概是因为游戏的清理设定吧,死去的玩家相关都会被清除,所以清理干净了。”
孟回极再次缄默,再开口时有些神态颇有几分窘迫,羞愧地捏着纸张边缘,“对不起,我只是……”
“好了。”江袭打断他的道歉,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没什么,那么我们先走一步,晚上见。”
“哪里见?”孟回极讷讷。
“可能是我家,”江袭回答,“也可能是在这里,总之听到动静就出来,不管是什么动静。”
孟回极点了点头,随后和他们告别。
他的窘迫和羞惭在江袭一行人身影消失后褪得干干净净,
始终站在他身后的钱忠良已经没了刚进副本时的从容,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不断嘟囔着想回家。
他的精神状态在看到李示尸体的瞬间极速崩塌,短时间内陷入了崩裂的怪圈,难以抽身。
“老钱啊。”孟回极转过身看他,长长叹了口气,“振作点。”
钱忠良的拇指血肉淋漓,眼下仍然在不停撕咬,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孟回极叹了口气,眼角的细纹短短几天就深了不少。
他在老去,以过分快的速度。
“咱们十多年的同学和朋友,”孟回极讷讷道,“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和弟妹交代?”
江袭的公寓里一派祥和,昨天晚上吃得不太愉快的火锅被重新提上日程,一行人聚在厨房里说说笑笑,东西备得很全。
裴素和江袭在客厅整理线索,目前已知的线索除却他们每个人的身份,就只有槐树里的怪物和那片残缺的铁片。
他们的身份物品和铁片摆在一起,边上的白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可疑的点。
“得不出结论啊。”裴素皱着眉头,“哪里都是疑点,哪里都串不起来。”
江袭看了一会儿桌面,将他和裴素的证件摞在一起,放在了最边上。
裴素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我觉得。”江袭说,“你跟我的这条线已经接近结束了。”
裴素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袭耸肩:“两个没有医德的心理医生,诓骗一个饱受骚扰的小姑娘搬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只为了送上门给他们宰。”
裴素脸色古怪:“我觉得这一点程心悠同样很清楚,知道被骗了为什么一直不动手?不能刀人?”
“可能是因为,”江袭说,“没达到被刀的条件吧。”
裴素耸肩。
“袭神,”孙常祠拿着两片白菜叶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那大叔骗人还演戏,就不管他了?”
江袭无奈:“又是你那位朋友教你的?”
孙常祠不置可否:“还真要带他出去啊?”
江袭“嗯”了声:“我比较心善。”
阎壑叹为观止,然后揪着孙常祠衣领,把人拖回了厨房。
“那张纸和咱们的已知线索也串不起来。”
裴素咬着手指尖,“那是李示房间里的身份线索?”
“大概是他找到私藏的。”江袭说,“楼道门口有纸张没处理干净的撕痕,他废物的也不算太彻底。”
“除了和阎壑的身份可能有重合度,残片和树里的东西指向都很模糊,没办法确定和告示的关联。”裴素皱眉,“李示可能还私藏了别的线索。”
“不着急。”江袭说,“他那边晚点再搜也可以,大胆假设,会误打误撞也说不定。”
裴素已经被零碎不连续的线索折磨得精疲力尽,她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放空。
她试着把这些线索连起来,头疼地闭上眼,“告示里的嫌疑人害死了人,死去的人变成怪物进到树里……为什么是树里?又为什么会有铁片?”
“阎壑到底是不是来查这个告示的。”裴素绝望,“他房间里没有更多线索了?”
江袭似乎对副本的进度并不在意,他点开面板,懒散地翻看世界榜,“说不准。”
桌上写着推断的东西铺从桌面蜿蜒到地面,江袭捡起来两张,瞄了两眼后随手放在了边上。
“你不紧张吗?”裴素终于忍不住,“从你进这个副本开始——可能更早,从你进初筛的副本开始,你一直这么无所谓,你不害怕任务失败或者被npc搞死吗?”
江袭没看她:“我说过了的吧,游戏就是要享受玩儿的过程才有意思。”
后边的对话被蹿出的火锅香气打断,江袭起身,和同样站起来的裴素擦肩而过。
他笑容温和,很轻地问了一句。
“先抛开这个副本不聊,你说,咱们这些人里为什么没有老手?”
为什么没有老手?这件事裴素到程心悠放学都没想明白。
还没等她向江袭要个答案,程心悠已经哭哭啼啼敲开了江袭的门。
孙常祠和阎壑各自去了自己的公寓再次摸排找线索,眼下都不在。
而程心悠,这个刚开始无害,后来却总是突然变得骇人的姑娘现在和普通高中生无异,前些天偶发的几次诡异消失殆尽,她背着书包扑在江袭沙发上,哭得稀里哗啦。
江袭给她端了杯温水,裴素对不久前被程心悠盯上时的恶寒记忆犹新,那种恶心又黏腻的恶意目光她死也忘不了。
可眼下裴素也只能僵硬着身子,坐在她身边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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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气。
“明天有家庭讲座。”哭了好一会儿的程心悠抽泣着坐直,接过裴素手里的纸擦脸,“我爸妈在隔壁市去不了,班里人说我爸妈大概是因为烦我总是哭,所以不想来。”
“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程心悠捏着纸巾呜咽,满脸泪痕,“但我还是很委屈。”
裴素看向江袭。
被动静吵到的孟回极在这时敲响了江袭的门,他足够听话,一直在房间里等待江袭说的动静出现。
钱忠良没跟着,他背后是循声赶来的阎壑和孙常祠。
“请进。”江袭偏开了身子,对着几人笑吟吟一点头,“刚好,我们正在谈明天谁去做心悠临时家长的事——心悠,别哭了,来选几个家长?”
程心悠茫然抬头,抽了下鼻子,“啊?”
裴素很快回神,她马上回应了江袭的话——后来被阎壑嫌弃说她前期高冷,有了事还不是积极响应袭神号召。
程心悠后知后觉回过神,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那我要选帅的。”程心悠嘟囔,“给我撑门面。”
“这个好说。”阎壑举手发言,“我觉得我的脸够格。”
程心悠哼哼了一声:“好看的同时还得脑子好。”
阎壑张了张嘴,在其他人或悲悯或无语的眼神里默默坐到了边上。
程心悠被哄好,和江袭他们闹成一团,孟回极站在边上,毫无存在感。
程心悠回房时脚步轻快了不少,孙常祠担心那张告示想要送她,依旧被拒绝。
“不要送我,”程心悠说,“不要跟在我后面。”
孙常祠皱了皱眉:“为什么?”
程心悠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下。
“别问了,”程心悠说,“谢谢你们愿意陪我去开家长会。”
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孟回极也在听到关门声后离去。
第二天的江袭,裴素和孙常祠起了个大早去程心悠的学校听讲座,依然绕开了那片林子。
来往的孩子都领着家长,唯独他们在自己找程心悠的教室——她依然拒绝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学校,只告诉了他们教室。
“不让跟着是刀人条件吗?”裴素在去的路上这样问,“跟着她走就会被刀?”
“大概率是。”江袭轻声说,“李示的死因还不清楚,今晚去看看。”
“是因为那晚他跟踪了人?”裴素想起孙常祠送周媛回家时程心悠突然的提醒,“跟着程心悠或者周媛,都会死?”
孙常祠眉心皱起,“我觉得跟踪我和周媛的不是李示。”
他们在过分狭窄的巷子里穿行,谈及这件事时下意识回头扫了眼身后,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来时的路。
孙常祠回过头:“他应该没那个胆子才对。”
裴素不赞同:“他都敢不动脑子直接抄砖头拍花蜜,跟踪个人又算什么,别小看了任何一个人,人性本来就是恶的。”
孙常祠眉心蹙得很紧,他深深看了眼裴素,“你这个思想很危险,我建议你修正一下。”
裴素冷笑:“性本善的前提是我身处一个能让我安心行善的大环境,眼下这个破地方我怎么行善。”
孙常祠表情不大好,想反驳的时候却被江袭打断。
“队内禁止吵架。”江袭淡淡看他们一眼,“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真想吵回去安排阎壑跟你们打一场辩论。”
两人面露嫌弃,各自别开了脸。
教学楼的走廊很长,程心悠的教室在最尽头,在抵达那里之前,他们碰见了周媛。
她依然漂亮,只是换上了运动校服。
江袭微微顿住了脚步。
这所学校开设不少艺术班,所以校服也做的两个版式,礼服款漂亮精致,他们来的路上多数学生都穿着这一套。
程心悠和他们初见穿的还是礼服版,第二天就换了肥大的运动服;上次跟着程心悠来时还穿着礼服的周媛,今天也换成了运动款式。
江袭眯起了眼。
远远的,正不停抠着指尖的周媛看见他们,有些惊喜地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