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来通知人齐了请他们过去时，冉秋蝉正和江袭较劲。
准备来说是他单方面和江袭较劲，以过分幼稚的手段——他非要江袭把那几支已经拟态的恢复剂给他转成别的糖，理由是这一款太腻。
江袭选择无视他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
阿弥从竹楼门口小心地探头，结结巴巴请他们去村长家，于是冉秋蝉单方面的闹腾终于告一段落。
只是他仍然不大高兴。
“待会儿回来之后，”江袭在递给冉秋蝉外套时叹了声，败下阵来，“再给你买新的。”
冉秋蝉轻哼。
他们抵达村长的竹楼时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阿眉搀扶着村长站在楼上，空地上两两一组，站了八个人。
阎壑身边跟着个清秀的姑娘，头发束成高马尾，卫衣长裤，架着黑框眼镜，个头竟然没比阎壑矮多少。
一对中年男女站在他们身边，其中打扮知性的女性不时和姑娘交流两句，显得很客气。
另外两组都是年轻男女，两组的男性一个面露不屑，一个眉头紧皱。
江袭和阎壑交换了一个眼神。
村长冲江袭招手，江袭回以他微笑，冉秋蝉和江袭并肩站在离竹楼最近的位置，脸上都是温柔的假笑。
“到齐了。”村长点点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同寿村要谢谢江教授，你们也都要谢谢江教授。”
“如果没有江教授，你们这辈子都没法进到我们村子，接触到永生的秘密。”
满脸不屑的青年嗤笑了声。
阎壑和江袭眼风交错，双双了然。
村长并不受他打扰，好脾气地笑出口没了牙齿的牙膛，“今晚就要做开集祭拜，各位记得收拾把自己整齐。”
他似乎很累，说完话就大口喘息开，阿眉扶着他，很快进了竹楼。
“各……各位晚上见，”阿眉看着地面，视线不敢在玩家身上落点，“晚上还是在这里见面，爷爷会带你们去神祠。”
她很快转入竹楼，哐地关上门。
“我说。”短信的寂静之后拿鼻孔看人的青年前行两步，“谁是老玩家？”
没人应他。
“我史廷。”史廷嗤了声，斜眼睨向江袭和阎壑，“过了初筛和第一个副本的老玩家。你们连初筛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吧？”
江袭颇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慨，和他短暂碰了下眼神。
史廷回以冷笑。
冉秋蝉在这时扯了扯江袭衣角。
江袭顺着他的意思微微垂下头，冉秋蝉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他对你有敌意，为什么？”
江袭摇头：“我不知道。”
冉秋蝉弯起眼，松开了他的衣角，“我猜是因为你穿的最张扬。”
江袭不置可否。
史廷的目光从阎壑身上撤下，黏在江袭身上乱转，边上的阎壑鸟都没鸟史廷。
“吴融融。”史廷身边的姑娘撩了把头发，“新人。”
中年男女都是教师，分别是王为华和秦珍，站在他们边上的年轻人是对真情侣，据说是青梅竹马，刘明文和李绣。
阎壑身边的姑娘叫何柠，简单说完名字之后就不发一言，站在阎壑身侧出神。
“都是新人吧，那就好办了。”史廷说，“都听我的就行。”
阎壑险些没忍住笑：“打扰一下，你说的这个初筛是什么本？好几个副本的的压缩包吗？”
史廷不耐：“就是一个副本，你当收青大截图呢呢还压缩包，说什么胡话。”
“那我有问题。”阎壑乐出口白牙，“一共就下了两个本也算老人啊。”
史廷终于把视线从江袭身上挪开。
他眼白占去了绝大部分，不大的黑眼仁翻着看人时显得相当刻薄，来回打量阎壑，“你下了几个本？”
阎壑乐：“十八个，你信不信。”
史廷盯了阎壑一会儿：“你在说谎。”
“没有下过十八个本的玩家。”史廷学着阎壑呲牙笑，常年吸烟留下的黄痕在他牙齿上鲜明可见，“你，我，我们所有人，都是神寓的试毒员。”
“我资历老不一定，但绝对比你们这些初筛都没进过的菜鸡强。”
阎壑没再说话。
他深深看了史廷一眼，别过脸去。
王为华出来打圆场，这个憨厚的中年教师戴着幅过厚的眼镜，笑的很是无奈，“的亏我女儿不在这儿，不然这会儿一准要拿出幼师那套让你们别吵架。”
“可别。”吴融融接过话茬，“被三个字硬控简直是噩梦。”
秦珍微笑：“幼师也挺好的。”
几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尬聊，冉秋蝉和江袭贴得很近，半倚着江袭，这会儿迷迷糊糊听的犯困，只觉得待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村长说晚上要开集祭神。”何柠终于开口打断无营养对话，“祭什么神？”
没人说话。
阎壑抱臂，看向沉默的老玩家史廷。
他说完试毒的话就闭了嘴，不知道发什么愣，被阎壑这么直勾勾一盯才打了个寒惊醒神，“晚上不就知道了，散了得了。”
史廷转身离去，很快没了踪影。
被分配成史廷“爱人”的吴融融揉了揉太阳穴：“……随便他吧。”
“咱们先交换一下各自信息？”吴融融试探着开口，“来的路上村民说我是江教授带的研究员，和另一个研究员史廷是情侣。”
“我们也一样。”李绣挽着刘明文的胳膊细声细气，“刚进来系统就给了身份，明文的级别高一些，他是教授的副手。”
提起点精神头的冉秋蝉看看李绣又看看江袭，思索片刻后也挽住了江袭的胳膊，“我是你们江教授的合法伴侣。”
江袭微顿：“嗯。”
冉秋蝉不大满意：“就一个‘嗯’？”
江袭垂下眼哄他：“我是冉秋蝉的合法伴侣江袭江教授，系统没给身份，是和村长交谈透露的信息。”
冉秋蝉仍然不太满意，正要说话时阎壑重重咳了声：“我。”
冉秋蝉皱眉。
阎壑面无表情，深感在场所有人都是这对刚见面就开始打情骂俏的狗男男的一环。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何柠：“我，天选富二代。她，恶毒食人花。”
江袭：“怎么说。”
阎壑啐了口来时的路，“来时候几个小孩见我俩就跑，逮了个孩子问的，吓的边哆嗦边哭，嚎得撕心裂肺。”
“凶了他一顿才跟我说，感情我是个脾气臭还有神经病富二代，身边带着的女的也恶毒，最喜欢吃小孩眼珠子。”
江袭抚掌：“听起来不像恶人组合，像爱欺负小孩的怪人。”
阎壑冷笑：“幸灾乐祸什么，那小孩的前提条件是‘和变态教授关系很好的那个人’。”
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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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王为华也笑：“我和秦老师都是实习研究员，系统给的身份。”
“现在怎么办。”吴融融叹气，“就干等着晚上？”
“没别的办法了吧。”何柠把马尾散开，重新拢了遍头发，“村长不是说把自己收拾干净吗，算隐性任务吧。”
吴融融点头：“应该算。”
“那就散了吧。”何柠把发圈勒上马尾，“各自回去收拾，晚上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入夜时分村子里没点灯，所有竹楼都断了电源，村民举着火把，守在村长门前。
十名玩家站在村民后方，村长佝偻的身影出现时窃窃私议刹时消弭，他咳了两声，向着江袭的方向招手。
“江教授。”村长说，“请到前面来。”
村民为江袭和冉秋蝉让开了一条路，阿弥和阿眉各自举着一只火把，沉默地站在两人两侧。
“祭神是我们第二神圣的事。”村长低咳，“江教授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可以带着您的研究员先祭神。”
江袭欠身：“却之不恭。”
村长满意点头，由一个壮汉扶着走下竹梯，在最前方领路。
“祭神怎么祭。”阎壑在队伍最后方和何柠闲聊，“一对爱人里挑一个活祭？”
何柠目不斜视：“我会跑的。”
阎壑满脸欣慰：“这很正确，你很好。”
何柠：“共勉。”
神祠在村子西南方向，不同于村民住的竹楼，神祠是坐地的斜檐祠堂，大门两侧用铁链栓着两只石龟。
“这也不是赑屃啊。”王为华把眼镜往上推推，隔着老远眯眼，“看着就是藏六。”
秦珍颔首：“没背任何东西，就是藏六。”
江袭和冉秋蝉已经在神祠面前站定，在后方的玩家被叫到他们身边。
祠堂的门大开，能清晰看见神祠内部，正对门的中央挂着幅巨型画作，上边画着丛茂密的竹林，千百道翠竹掩映水烟氤氲的湖泊，嶙峋怪石在竹林中露出边角。
画的两侧是门，神祠之中又开了两扇门，左右各自分隔各一间，左侧挂画笑呵呵的老翁，右侧挂画姿容清冷的飞仙。
“江教授。”村长摊开手，“您先请。”
冉秋蝉看着门：“我们拜哪一个？”
不等江袭回应，史廷先啧了声。
“不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吗，”史廷不耐烦，眉毛高高挑起，环视玩家一圈，“选异性神拜，一个一个进。”
吴融融张了张嘴，满脸都是不赞同，好像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选错大概率会死。”阎壑慢悠悠开口，“老玩家，害死了人算你的？”
秦珍和王为华面面相觑。
刘明文翻了个白眼，在场没人动。
村长笑意不改：“决定好了？怎么进？”
“我们商量一下。”刘明文语气硬邦邦，轻拍李绣紧紧挽着他胳膊的手，“别急。”
史廷登时就要炸：“菜鸟就有点菜鸟的自觉，说了听我的，听不懂人话？”
冉秋蝉看着气的跳脚的史廷，不屑低哼了声。
“请。”江袭终于开口，他侧过身，为史廷让出一条道，正对着右侧飞仙的半边，“我总不好拦着人找死。”
史廷一僵：“你什么意思？”
江袭笑容温文：“自己找死请便，别连累团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