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仙人抚我顶
    史廷瞪着眼,盯着江袭。

    “别把你的脸鼓的像英螉一样。”江袭冷淡移开视线,“丑。”

    史廷懵了一下:“啥?”

    王为华和秦珍顷刻意会,秦珍默默低下头,王为华则是轻咳了声,“好了,好了。江……教授,你觉得我们怎么进?”

    阎壑瞥了眼王为华和秦珍,脚下悄然退了半步,挨到了秦珍身边。

    “秦老师,”阎壑虚心求教,“英……英什么东西,江袭说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秦珍抬手挡在身边,低低说了两个字。

    阎壑嘴角微微抽搐,退回原地。

    李绣也有点好奇,又不好意思自己上去问,于是扯了刘明文的袖子,耳语了两句。

    刘明文杵在原地,俊秀的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气的李绣狠狠拧了把他的腰,附送个白眼。

    刘明文拿她没辙,板着张脸凑到阎壑身边,“英……那是什么东西。”

    阎壑也跟他咕哝了两个字儿。

    刘明文死绷的脸松了松,嘴角挑起,“挺对的。”

    史廷仍在瞪着江袭,阎壑越看越觉得颇有神韵,一时间叹为观止,“袭神的攻击力我一直是认可的。”

    没说话的何柠敏锐察觉:“袭神?”

    “噢。”说秃噜嘴的阎壑装都懒得装,“江袭也过了两个本,两个副本全是高评级高积分。刚进本那会儿让我装和他不认识的新人来着。”

    冉秋蝉看看阎壑又看看江袭。

    之前是高积分,现在可不一定。

    他兑了五只补充剂呢。

    何柠若有所思,把手揣进衣兜,原地蹦了两下,高马尾晃荡来晃荡去,差点被村民手里的火把燎着。

    夜风吹的她浑身发冷:“那怎么不装了?”

    “装蒜是为了炸最弱智的鱼,”阎壑撇下半句话,大步上前勾住江袭的肩,“但是逗个闷子的东西太炸就不好玩了。”

    他没刻意压下音量,史廷把这边的动静听了个囫囵,小小的眼睛瞪的溜圆,几乎要凸出眼眶。

    被阎壑一屁股挤开的冉秋蝉:……。

    “袭神,”阎壑吊儿郎当,“怎么进?”

    江袭把试图和他勾肩搭背的阎壑搡下去,“男进左,女进右。”

    “……你这比他还草率啊。”阎壑茫然,“男左女右这种选择我觉得不可取。”

    冉秋蝉嫌弃地把阎壑推开些,重新站到江袭身边,“你从哪找的队友。”

    江袭由着冉秋蝉挽住他手臂:“捡的。”

    阎壑盯着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一时目光如刀,大呼不公平。

    王为华面露难色:“江教授,男左女右实在有点……”

    江袭看了他一眼。

    冉秋蝉震撼于阎壑胡说八道的影响力:“王老师?”

    “不是男左女右。”江袭手往下勾,轻捏了把冉秋蝉指尖,“王老师,男不拜月,女不拜灶。”

    王为华懵了懵,随后恍然大悟。

    村长始终眉眼带笑,围着他们的一众村民npc也对他们破格的称呼与古怪的对话毫无反应,直到江袭这句话出口。

    村长苍老的手搭在拐棍儿顶,轻叩三下地面,“不愧是江教授。”

    江袭谦逊应声:“谬赞。”

    “那就请吧。”村长抚着拐棍儿顶的浮雕,“江教授,您安排谁先进?”

    沉默在玩家中迅速蔓延,阿弥手里的火把被夜风吹的溅出数粒火星,她骇了一跳,往阿眉身边凑了凑。

    “没事,”阿眉小声哄她,“没选错,教授没选错。真神不会惩罚我们的。”

    冉秋蝉歪头,从江袭身后探出对黑亮的眼睛,“错了会罚你们什么?”

    两个小姑娘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冉秋蝉会突然接话,冲着他急急摆手,恨不得把嘴封起来。

    吴融融把外套紧了紧,朝右侧的门微仰下巴,“感情那是嫦娥啊。”

    “是太阴君。”江袭说,“别浪费时间,不是要去拜么,请尽快。”

    后半句话说给在边上踌躇的史廷,可听了村长的话他哪里还敢去,只得弱弱骂了两句,灰溜溜退开。

    江袭不再理他:“我们先进去。”

    冉秋蝉戳他手背:“谁们?”

    “我和冉秋蝉。”江袭无奈,“我们。”

    冉秋蝉勉强满意。

    左侧祠堂门上积灰厚重,内里空间也窄小,推开门就是灶王的塑像。

    塑像后挂着面巨大黄帘,丝绸材质,清洗的一尘不染,灶王相在檀木供桌后盘膝而坐,两只眼笑呵呵弯起,怀里抱着口铁锅。

    地上撇着两个灰扑扑的蒲团,江袭和冉秋蝉轻掸蒲团上的薄灰,又各从供桌上取了三支香,跪了上去。

    三拜之后两人起身,走了出去。

    阎壑和何柠迎了上来,他们性别不同得分开进祠,何柠没什么所谓,倒是阎壑颇有唏嘘。

    “我以为真得献祭一个呢。”阎壑看着完好无损的冉秋蝉,“活着啊。”

    冉秋蝉看着没什么情绪波动,挽着江袭的胳膊笑意吟吟,“你想把自己献了也可以,里面的供桌很适合撞死。”

    阎壑满头问号:“你让我去死?你怎么这么恶毒?”

    冉秋蝉把脸别过,往江袭胳膊一埋。

    “你跟他置什么气。”江袭低叹,“跟你说了他会当真。”

    冉秋蝉不大高兴的“噢”了声。

    “进去吧。”

    江袭微扬下巴:“灶王祠有二十二支香,神三鬼四,香别拿错,头也别磕错。”

    “需要同时拜吗。”何柠问,“人在不同两间祠里,有难度。”

    “大概率不用。”江袭沉吟,“出来的时候听听脚步声,尽量一起出。”

    何柠点点头,利索转身进了祠堂。

    阎壑连忙跟上,两人同时推门而入。

    太阴祠与灶王祠大小一般无二,区别只在于月神是立相,塑像较之灶王像要精致许多,衣饰发髻无一不华美。

    一面绸制黄帘挂在月神塑像后,蒲团撇了三个,何柠低头,黄花梨供桌上摆着四盘贡品,半盒香。

    何柠想都没想,抄起其中一盘贡品搁在地上,又取了三支香。

    拜过三拜,何柠端起那盘贡品,转身就走。

    阎壑几乎和她同时出门,看到何柠手里端着东西时一愣,下意识回忆下午何柠到底吃了几碗饭,“你这么饿?”

    何柠没理他,端着那盘糕点走到村长面前,往他怀里一塞。

    村长还拄着拐棍儿,被何柠这么一塞险些没站稳,抱着盘子晃了晃才堪堪稳住身形没当众失态,“……你这是?”

    “神三鬼四。”何柠把马尾撇到身后,“贡品多放了,不用谢。”

    村长微微眯起眼:“不,还是多谢了。”

    “月神祠里有十三支香,”何柠看向后边的人,“现在剩十支。”

    阎壑拿手肘怼江袭:“她不错。”

    江袭微不可察地点头。

    刘明文和李绣是第三组,这对情侣进出都很快,按着江袭说的很快完成了祭神。

    “你们的香已经烧完了。”刘明文对江袭和冉秋蝉说,“六支香烧成了香灰,阎壑他们的剩一半。”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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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华和秦珍也没出什么大差错,只是出祠堂时王为华被门槛绊住跌了一跤,被秦珍落下了两步。

    “剩了大半。”王为华有样学样,“那对年轻孩子的香还没烧完。”

    史廷和吴融融在最后,吴融融要进去时史廷仍在犹豫,被阎壑一脚踹进了祠堂。

    “命不要了?”阎壑皱眉,“等到前边儿的香灭了再进去有你死的。”

    史廷咬了咬牙,钻进了灶王祠。

    “前面点的香灭了再进去会怎么样?”李绣低声问,“会死吗?”

    “他诓史廷的。”江袭淡淡,“拜的流程是对的,贡品数也是对的,奉的都是正神,灭了也没事。”

    “他爱进不进。”阎壑伸了个懒腰,“别给那姑娘害死了。”

    …

    史廷对外边儿的交谈一概不知。

    他草草扫了眼塑像,将供桌边上剩下的香拿起,跪在蒲团上。

    一拜,二拜,三拜。

    祭神成。

    抬起头史廷微愣,茫然看向那面黄帘。

    他进来时,这面帘子有这么脏吗?

    史廷摇摇头,把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扔到脑后。

    该出去了,他想,出去告诉所有人,这里没问题。

    吴融融和史廷近乎同时出祠,史廷神情恍惚,死活想不起进去时黄帘的模样。

    “……了,”吴融融的声音含混,慢悠悠飘进他耳中,“供桌上的香剩了一根,那一根细得过分,我觉着不对劲,没选。”

    “神祠里有变化吗。”江袭的声音朦胧,隔着层纱般,史廷皱着眉头,前倾身子才能勉强听个真切,“神像,或者祠内布局。”

    “没有。”吴融融摇头,“非说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香燃得太慢。只有何柠的三支香成了香灰。”

    “吃饱了。”冉秋蝉背对着一帮玩家,勾着江袭的胸针玩,“当然就吃的慢了。”

    史廷张了张嘴。

    他大脑混乱,唇舌好似被胶水黏连,直觉想说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他努力地回忆,努力地想,最终只憋出个短暂的“啊”。

    江袭把目光投来。

    史廷下本后头一次和江袭如此正式地对上视线,在过分长的反应时间之后,他终于想起这个名字。

    他是个不关注榜单的人,下本只是为了活命,积分只是为了道具。

    但江袭这名字依旧如雷贯耳,可惜他当时被那个过于惨烈的副本吓破了胆,把这段并不重要的记忆扔进了深处。

    他的三位队友,死在那个副本里的三位队友,他们四人曾在刚下本时围坐在酒馆里闲谈,说起初筛本遇到的一个凶神。

    “就在这里,”他的队长比划着自己的肩胛处,“他把我这块骨头挖了出来。”

    “真他妈吓人啊。”队长苦笑,“羊身上有多少块骨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身上有206块。”

    “他从每个人身上拿了一块,服的就不用挨打,不服的就打服,然后拿我们的骨头拼成了一只骨羊。”

    “当时选中转站的时候,除了几个通缉犯以外的所有初筛玩家都活着,大几百人,都避瘟神一样避他。”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他。”

    再然后,就是被怪物疯狂撕扯血肉的队长,生前最后的动作,是把他踹出队友用命试出来的生门,让他跑。

    史廷终于想起了他要说什么,他大脑有了短暂的清明,在江袭淡然的目光下。

    “……我进去的灶王祠里,”史廷艰难地撕开嘴唇,他的舌头哆嗦着,不听使唤,就快要和他的牙齿打起架,“没有剩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