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清晰地听到一声脆响。
阿眉的声音被阿弥的尖叫声所取代,紧接着就是桌椅被撞翻的声音,村长粗喘的声音,以及终于开口的男人愤怒的呵斥声。
“云眉生,”男人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他声音嘶哑,低骂声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哭腔,“那是你阿妈和阿弟不假,难道就不是我的妻子和儿子?把他们做成油,难道我就不伤心?可这是村子一等一的大事,如果说这两坛子油真的能同寿,那他们走的就不算委屈。”
“你马上就要成年了,能不能懂事一点……把油拿出来,算阿爸求求你。”
阿眉倏地没了动静,捂着脸跪在村长身前,阿弥紧紧抱着阿眉,把她护在身下,眼泪哗哗的流。
“我们把油交给你,”阿弥哽咽道,“把阿妈和阿弟的头发给我们吧……阿爸。”
村长在这时再次开口,他时间拿捏的刚好,语气慈悲,哄了这对姐妹两句。
“给她们吧。”村长说,“留个念想,不烧也没什么。”
男人顿了顿:“是。”
阿弥吸了吸鼻子:“我带你们去。”
她站起身,把身边的妹妹扶起来,阿眉已经彻底没了动静,连呼吸声都轻微。
这个怯怯的姑娘似乎把所有勇气掐进了那声尖叫,而现在,那簇烧的猎猎的怒火已经被她父亲当头浇熄,还被填上土,恶狠狠补了两脚。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门扉渗出,似乎是里面的人在整理衣服,江袭悄无声息起身,退开两步后双手一撑竹栏,又翻了下去。
门被推开和江袭半揽着冉秋蝉抵在竹楼边沿几乎是前后脚的事,冉秋蝉下颌被捏着仰起,和江袭离得很近。
江袭的拇指抵着冉秋蝉的唇,来回摩挲间痛意幽微,冉秋蝉被迫仰着脸,视线和江袭的相撞,听见有人心跳如擂鼓。
他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的心跳急促。
“抱歉。”江袭垂下眼睫,“迫不得已。”
在村长转过拐角看到他们之前,江袭垂下头,碰了碰冉秋蝉的耳垂。
吐息温热,扑在冉秋蝉耳廓时弥出阵过于细密的痒,激的他睁大了眼。
“哎呦。”村长苍老带笑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两位教授,这还青天白日的呢。”
江袭蓦然拉开距离,冉秋蝉被他一把摁进怀里,只露出个浮红的侧脸。
“……您老出个声啊。”江袭无奈,他把冉秋蝉又往怀里搂了搂,外套欲盖弥彰般把人往怀里一裹,“我好容易才找着这么个地方。”
村长忍俊不禁:“村子这么大,就找到我家来了?”
江袭捏着冉秋蝉后颈安抚地轻揉,苦笑不已,“这么多家楼,就数这儿没人来,我总不能带着秋蝉跑坟里去。”
村长摇头:“胆子要是够大去也就去了,江教授还是太年轻。”
跟在村长身边的阿弥心虚地抬头,小心觑了眼江袭,在和江袭目光相接之前又飞快低下。
阿眉缩在她怀里,一声不吭。
男人叫云潮,在村长身后上下打量着江袭,眼里满是猜疑,“这位就是江教授?我前段时间忙着不在村里,还是头次见。”
江袭微微点头:“初次见面。”
云潮笑开,温文的脸上泛起抹虚虚的假笑,“江教授来楼下多久了?怎么也不上来坐坐。”
语气亲热又熟稔,不知道的以为这栋小楼是他家。
江袭眯起眼:“您这话的意思是?”
气氛有些僵滞,村长咳了声,出面打圆场,他的拐杖重重敲了敲竹板,轻斥道,“云潮。”
“江教授是自己人。”村长低斥道,“要是没有他提供人油的思路和方法,你还没法把云椛做成油呢,用不着防着人家。”
始终没什么反应的阿眉在这句话出来时几乎是瞬间抬眼,她从阿弥怀里露出双黑沉沉的眼,死死盯住了江袭。
那眼神怨毒又阴冷,像是蛇。
冉秋蝉在这时从江袭怀里抬起头,他脸上的浮红还没褪干净,在看到村长几人看向他时耳廓又瞬间红透,唇瓣上齿痕斑驳,红肿的不像样。
“……抱歉,”冉秋蝉把脸又埋进江袭怀里,“我们不是有意的。”
村长放声大笑,云潮的脸色也在听完村长的话之后缓和了许多。
“我们这儿还有事儿忙,”村长呛了风,又咳了片刻,“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继续啊。”
冉秋蝉猛的伸手掐了一把江袭的腰,动作幅度很大,似乎恼羞成怒。
江袭吃痛低叹:“可真是多谢您老了。”
“原来是自己人。”云潮扶着村长下了楼梯,和江袭擦肩而过时微微一点头,“谢谢您的方法了。”
江袭只颔首,并不说话。
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冉秋蝉直起身,抹了一把嘴唇,又疼地皱眉。
他刚刚躲在江袭怀里努力咬了半天,有几个齿印因为力道太大甚至破了皮,丝丝缕缕渗着血。
江袭捧着他的脸看了看,眉心蹙出个小小的皱,抬手就要召面板。
冉秋蝉拦住他:“做什么。”
江袭没说话。
“没那么娇贵,”冉秋蝉也皱起眉,不大高兴,“哪有破个嘴就兑道具治的。”
江袭不应他的话,自顾自将指腹抵上还在渗血的牙印,轻轻一碾。
冉秋蝉立时抽了口凉气。
这次他没拦住,江袭很快兑了顆拟态成糖的药片,塞进冉秋蝉嘴里。
道具商城里的东西起效很快,冉秋蝉唇上的齿痕飞速愈合,江袭捧着他的脸左右看看,确定没伤了之后才松手。
冉秋蝉舌尖的甜腻还没化开,江袭不知道给他拟态成了什么糖,眼下嘴里甜的快要黏住,话音都含糊,“他们去了哪?”
江袭摸摸他还没消红的耳朵:“坟地。”
冉秋蝉歪头。
江袭知道轻轻捏他脸颊,把他摆正,“阿弥第一天告诉过我最好别去坟地,村长刚刚却说去就去了,她对我撒了谎,在心虚。”
“她们大概把那两坛油藏在了那里。”
…
江袭和冉秋蝉到坟地时,最外侧的一道坟已经被刨开。
同寿村的坟都是按照“寿”字形挖,如果有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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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往下看坟地,就能发现这是个坟包组成的“寿”字,坟包和潦草的灵位,就是笔划的构成。
村长,云潮和姐妹俩都不见踪影,最外侧的坟前立着道木头削成的小牌,写着慈母云椛墓。
江袭俯下身摸了摸翻开的泥土,前两天下过雨,最上层被翻出的泥土还是潮湿的。
江袭眯起眼。
坑里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腥臭味,不是尸臭,却黏腻又浓稠,难闻得很。
“她们把用母亲和弟弟做成的油……藏在了母亲的坟里?”冉秋蝉掩着鼻子,轻轻打了个喷嚏,“是想要他们入土为安的意思?”
“大概率。”江袭起身,“被炼成油当然也就没有了尸体,连个能入土为安的身体部分都没有,就干脆把油放进去。”
冉秋蝉轻轻“哦”了声。
江袭带着他往回走,冉秋蝉犹豫片刻,探出一点指尖。
还不等他碰到江袭的袖子,江袭已经回手把他指尖一拢,牢牢牵在掌心。
“秋蝉。”江袭喊他。
冉秋蝉抬起眼,一只三花猫从江袭怀里钻出,轻飘飘跳到了他肩头。
花蜜歪着头和冉秋蝉对视,凑上去舔了舔冉秋蝉脸颊。
江袭没回头,语气温柔,“它是花蜜。”
“别让他离你太远。”
…
冉秋蝉抱着花蜜和玩家们在集市集合时已经快要天黑,江袭在村子里搜了一圈,最后锁定了神祠。
阿弥和阿眉在带他们去了坟地之后就回到了集市东头看摊,云潮和村长不知所踪,骨羊甩着舌头闻了一路,最后在神祠前边儿兴奋地乱跳。
江袭拍了拍它:“好羊。”
骨羊抬头就想用犄角蹭江袭掌心,只是下一刻,四周的空间蓦然缩放,它又被装进了道具槽。
骨羊呆了呆,原地转了两圈。
它嗓眼里发出气流的嗬嗬声,不解的来回踱步。
江袭没时间关注骨羊的心理健康情况,他和冉秋蝉赶回集市,正正好看见脸色煞白的吴融融。
一个中年妇人笑得和善,正拿着两条捆扎好的咸鱼往吴融融怀里塞,“拿去吧,不要客气。”
史廷眼睛快要凸出眼眶,死死看着那两条咸鱼。
他一只手紧攥着吴融融手腕,拦住了吴融融的动作。
“我不想死,”史廷掐着吴融融,表情癫狂,“别接她的东西,难道你想死吗!”
吴融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被史廷掐的生疼,蠢蠢欲动了好半天的阎壑看了眼江袭,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制止。
江袭微不可察地点头。
接到示意的阎壑登时一笑,他大步走上前,猛地一踹史廷膝弯,又两下反折了史廷的手臂。
史廷嗷的惨叫了一声。
“装什么,”被强行碰瓷的阎壑无语,“我只是压着你,叫这么惨干什么,谁揍你了?”
不被史廷压着的吴融融得以接过妇人的东西,妇人看起来很高兴,笑吟吟冲他们挥手。
“好孩子。”妇人拍拍吴融融的肩,“要活到明天,来拿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