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我不记得啦。”

    我带臧臧回家路上,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母亲曾伤害他的事、被青苹果砸中后背的事,甚至连车祸前一秒他朝我挥手跑来的事……都不记得了。

    “哥哥会因为臧臧想不起来,丢下臧臧不管吗?”他仰头,因为身高差距,几乎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才能与我对视。

    我收紧手,怕他会化作风飘走,连声音都小心翼翼,恐惧眼前一切不过是我在石碑前做的梦。

    “说傻话。”

    臧臧抿嘴微笑,孩童细细手指反握住我的,温温热热像块烤小芋头:“哥哥哥哥哥哥!”他声音脆生,拉住我的手使劲地摇啊摇,瘦弱手臂高高扬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怜惜他。

    现在的臧臧可能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小,笑起来时少颗门牙,讲话偶尔会因漏风咬字不清。

    他歪歪头,发丝随之下落,贴在被寒风冻得红扑扑的小脸。

    “但我记得那天我买了奶白菜和油麦菜,哥哥说晚上做奶油浓汤。”

    “可是臧臧嘴巴上火,只能吃些清淡败败火,所以我没来得及说,擅自主张换掉菜单,所以才会遭报应吧!”

    “这不是你的错!!”

    车祸成为我心中的刺。

    饶是臧臧提及,我仍无法忘却那天全身血液倒流的晕厥踉跄感,所以忘记收音,臧臧身体明显一抖。

    他不知所措拉住我的衣角,抬起胳膊笨拙地环住我的腰:“哥哥不怕。”

    臧臧个子只到我小腹,贴过来时我不由得弯腰,将他搂进怀里,第一句话却是道歉:“对不起。”

    “我以为哥哥忘了。”臧臧始终靠着我的身体,间隔了衣服声音闷闷的。

    “我想让哥哥开心一点,我不想看哥哥整日困在过去,我想见哥哥向前走。”

    他声音软化了寒冬腊月风。

    自我遇见他起,臧臧就没说跟谁红过脸,讲话永远慢声细语,就连哽咽着说出愿望,仍夹带几分小心翼翼。

    我视线模糊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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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

    如此往复,直到穿过农田,横穿马路,经过卖纸钱的小卖部。

    臧臧与我站在乡镇公交站台,大片土地自此处平铺百亩,若从正上方看站点几乎凝缩成点,臧臧就是休止符。

    “哥哥,我们要去哪?”

    “回家。”

    自从臧臧去世我从未如此笃定,好像生命仅剩的使命就是接他离开。

    我深一口气:“臧臧,我们回家。”

    臧臧沉默地看着我。

    他望向空荡荡的公路,风吹起他刘海露出洁净额头,神情藏在浓密睫毛底部,浮现片刻茫然,可能是见我的态度坚定,他放弃追问靠来,小脑袋抵住我垂落的胳膊。

    他呼吸轻微,风稍微大些就会呛得吸不上来气,我忙张开掌心虚虚覆到他脸蛋,臧臧眉眼弯弯,嘟起嘴巴mua落吻,结果忘记掌控住音量,我看他。

    他像做坏事被抓包的猫咪,略不好意思低头,脚尖在砖边打转,正午阳光明媚步步升,却照不出臧臧的影子。